第三把鑰匙 撕下偽裝的麵具
隻要得到那邊京的消息,瑜顏墨就會立刻撤退。雖然做了精密的布置,但是對方畢竟是h國的元首,他的安危關係到一個國家的局勢,如果沒猜錯的話,現在h國大批特種兵已經在前來了。
可是他拖延了這麽久,京的訊息卻遲遲沒來。
瑜顏墨覺得這般拖下去也不是辦法,於是打開天窗說亮話。
“元首大人,我的兒子和丈母娘,是否現在在你那裏?”反正事情都到了這地步,直奔目的才是正道。
元首大人笑了一下,這笑有點古怪,饒是瑜顏墨身經百戰,也有些吃不透。
“瑜大公子,”他淡然說道,“你年紀輕輕,能力就如此強勁,我這個人向來惜才,所以今晚上的事,我就不計較了。放你一馬,你現在就走吧。不要等到我的人都來了,我有心饒你,也無力做到了。”
瑜顏墨聽他完全不回答自己的問題,反而言之無物,話語中還帶著威脅之意,禁不住有些怒火中燒。
想到悅菱尚且在家裏揪心等待,他就不想有一分一秒的拖延,這次要不是京突然到訪,告知雅確實是在元首府邸,他們也不會出此下策。
因為小菱已經被掌握在對方手中了,如果再丟了一個雅,這局麵就更加被動了。
而且,雅還直接牽動著瑜凱奇和悅菱的心。
此時,瑜顏墨便也冷笑了一聲:“我這種小人物,也不求著元首大人饒我一命。不過想我區區一條小命,能換元首的命,也是值得了。”
元首聽到瑜顏墨這樣說,不由得略微一怔。
這一刻,才感到黑暗之中,竟然有一股冰涼的氣息,正纏繞著自己的額頭。
他站著不動,卻能感覺得到,一個小紅點正在自己的額頭上晃動著……
果然,暗中已經有“狙擊手”瞄準了自己,隻需要一槍,就能讓自己斃命……事已至此,元首也不由得麵上掛了一點冷。
“看得出來,瑜家也真是拚命了。”他聲音高了一些,對著那邊黑黝黝的林間,輕蔑地笑道,“瑜凱奇,平時文文弱弱一個人,凡事信奉中庸和隱忍,為了所愛,也能拿起狙擊步槍,毫不手軟啊。”
看不到人影的林間,並沒有傳來絲毫的回應。隻有那冰冷的小紅點,依然牢牢地印在元首的額上。
身為狙擊手,必須要潛藏在某個別人不知曉的地方,伺機而動。倘若隨便回答別人的話,就會暴露自己的位置,如果對方也是身手十分了得的人,那麽瞬間就能扳回一槍。
那麽死的極有可能反而是自己。
瑜凱奇也不是吃素的。
這次一同而來,京因為對首相府邸比較熟悉,因而負責直接去救雅,而瑜顏墨則負責直接出擊,吸引主要火力的注意力,減輕京那邊的負擔。
而瑜凱奇,則負責在暗中接應。
那埋在花園外的地雷群,還有清理那些跟上來的人,全都他一個人解決的。
此時,他端著狙擊步槍,瞄準了h國的首腦,手指搭在槍舌之上,輕易就可以將這個權勢滔天的人幹掉。
但是首腦並沒有顯現出任何的驚慌。
當明白瑜凱奇那邊不會傻到出聲之後,他隻是平靜地看著瑜顏墨,仿佛自己並沒有被死神垂青:“你麽是想要雅小姐回來吧?”
看到瑜顏墨的眉頭動了一下,元首大人又繼續說道:“其實不用你們過來,天明之後,我也是會遣人送她回來的。她的事情,是個意外。我無意和你們爭鬥。”
瑜顏墨知道元首這樣說,必然是在拖延時間。
這男人能做到h國的頂端,必然不是看上去那麽和藹和簡單的。
不過,元首在拖延時間,他又何嚐不是。雖然二叔對準著元首,並且也因為雅的事情有些情緒失控,但瑜凱奇從來都是一個冷靜自持的人,無論如何,不會幹下槍殺元首的蠢事的。
瑜顏墨隻是在等京,等京一旦發出雅獲救的訊息,他們就會撤退。
正在此時,一旁的樹叢一陣窸窣響動,元首和瑜顏墨頓時都緊張了起來。
等到這悉悉索索的聲音越來越近,兩人都呈現出一種臨戰的狀態,然而,當京跌跌撞撞地從裏麵衝出來的時候。
無論是元首,還是瑜顏墨都吃了一驚。
瑜顏墨見到京不僅沒有帶雅出來,反而渾身是傷,已經大為震驚了。要知道京一身本事,誰想要傷他成這樣,實屬不易。而且,他之前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把雅帶出來,此刻卻是兩手空空。
雅哪裏去了,是沒有逃出來,還是逃出來又被捉了回去?
瑜顏墨能看到,元首頭上的紅點在劇烈的晃動著,應當是暗處的瑜凱奇,因為沒有看到雅,而心神不寧所致。
但是坦白說,京這輩子,也還從沒這麽狼狽過。
他先是從二樓跌落,身上或多或少也受了點傷,然後又被別人拿槍狂掃,後腰中彈,緊接著又被府邸的一大群保鏢追擊。
幸好一早就通曉了這附近的道路,七拐八拐才甩掉了追擊者,繞進了安全的地雷圈。不過這樣奪命狂奔下來,失血過多不用說,體力也消耗全無,不要說提供支援,不成為累贅已經算是好了。
元首見到京,也似乎有些驚訝,然而當京的目光和他對接之後,兩個人的目光都平淡了下來。
京凝視著元首大人,頓了一下,這才麵無表情地說道:“好久不見了,先生。”
瑜顏墨聽京這般打招呼,就明白京也是和元首大人認識的。
也是,京這種專門和世界頂級幕後大佬們打交道的人物,怎麽可能不認識h國的元首呢。更何況,他還在人家府邸安插得有內線。
元首看著京,緩緩點了點頭:“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麵吧?看起來,你比第一次的時候,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京似乎苦笑了一下:“先生不用這樣挖苦我。我是中了彈,但也沒有意誌消沉,毫無戰鬥力。”
他這句話,也勾起了兩人從前往事交集,兩人都沉默了好一會兒。
元首似乎在思索著什麽,他靜默片刻,這才抬起頭來:“京,當初我們隻有匆匆過肩一緣,但也發過血誓從此不再見麵。這之後雖然你我也有過間接的合作,但大家都安守著各自的陣地,界限從未突破。你為什麽此刻要打破這個約定呢?”
京靠到了一旁的大樹上,他此刻也是有點勉力,無法長久支撐自己的身體。
他的臉,沉到樹蔭之下,聲音依然沒有任何的聲調:“我也沒想到,先生會在這裏。如果知道,我是必然不會莽撞衝過來的。”
元首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你就應該按照當年的約定來行事了吧?”
聽到元首這樣說,京倒是沉默了。
瑜顏墨聽這兩人打啞謎一樣,說的話他幾乎不能理解,卻也不能隨意詢問,隻是皺著眉看著這兩位。
元首歎著氣,他的口氣中,大多是惋惜:“京,瑜大公子,你們兩位,是我十分欣賞的人。少年英武,能力卓絕。這世界,總有一天是要交到你們手中的。所以我也盡量避免和你們衝突。甚至是剛才,京沒有出現的時候,我也是有心要放過瑜顏墨你的。不過,京出現了……恐怕,你們都不能活著離開了。”
瑜顏墨聽到這句話,心中陡然一冷。
他冷笑:“元首大人恐怕忘記了暗處那支狙擊步槍了吧?”
直到現在,瑜凱奇依然瞄準著元首,非要說不能活著離開,也是大家同歸於盡。
不過元首聽到這威脅,卻頗不以為意地笑了一下。他依然對著黑暗之中,提高了聲音:“凱奇,你如果真的能下得了手殺我,就盡管殺吧,不用管我們從前的交情,下手就可以。”
瑜顏墨聽他這種口氣,倒是愣了一下。
樹林中的瑜凱奇沒有答話,但或許也在為元首突如其來的這句話而感到疑惑。
元首就笑:“凱奇,說實話,我這一生,對人對物都沒有特別的偏見。非要說對什麽人有意見,那就隻有你們都愛得死去活來的那個水木雅。這女人從前就攪得詩社不安寧,同時又攪得我家人不安寧,現在還要給我製造這麽大的麻煩。”
他的笑突然轉冷了,笑還是那個笑,表麵很溫和,卻能讓人寒到骨子裏:“我突然在想,是不是殺了她,世界就太平了。”
他的話剛說完,額頭上的紅點就消失了。
緊接著,從斜前方,傳來人的腳步聲。沒有幾秒鍾,瑜凱奇就拖著一杆狙擊槍走了出來。他的臉色,很冷,也很蒼白,白到鐵青。
他看著站在瑜顏墨和京前麵的h國元首,聲音很低沉:“前天在首相府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總覺得沒對勁。你的談吐,雖然已經和從前不大一樣了,但我總覺得有種熟悉的氣息。真的沒想到,真的沒想到竟然是你啊……”
“沒錯,”元首淡淡地回答著,“是我。”
這種時刻,內心在抓狂的其實隻有一個人——瑜顏墨。
因為無論是元首,還是京,甚至是瑜凱奇,都好像老熟人似的,相互揭穿了什麽事。
可是,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沒有談出事情的真相和實質,猜謎一樣你一句我一句,唯有瑜顏墨,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麽。這種眾人皆知我獨醉的感覺……真想讓瑜大公子罵一句髒話!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罵,瑜凱奇就已經抬起手,指著瑜顏墨,對元首說道:“如果我知道你就是他的話,今晚上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過來的。我知道我現在知道了,必然你是不會留我活在這世上。但是無論如何,我侄兒什麽都不知道,我留下來任由你處置,但是你要放過顏墨。”
元首看了一眼眼中強壓著風暴的瑜顏墨,搖了搖頭:“不行。他就算現在不知道,以他的頭腦,回去之後,也能猜到的。所以,你們都得死。”
瑜顏墨皺著眉頭,上前了一步,看著眼前這個位高權重的中年男子:“我想知道為什麽。你有什麽不可告人的身份,是必須要隱瞞所有人的。”
他接著又看了一眼瑜凱奇和京:“為什麽,你們都知道?”
京看了元首一眼,又將眼神收了回來:“我青年時落魄,曾經蒙塵先生救助,依靠先生的勢力東山再起。不過先生也和我結下誓盟,我們從今以後無論有什麽交易,都不能再彼此見麵。如有再見,我必須要死。”
瑜顏墨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為什麽?”
這誓盟也未免有點古怪了,救了別人,卻要求別人從今不能和自己見麵。
京嘴角有一絲罕見的笑,用帶著譏諷地神色看了元首和瑜凱奇一下,重新看著瑜顏墨:“這其一,是因為我所在地區和我組織的特性。像我這種不能見光的極端分子,怎麽可能和光明世界的首相有任何瓜葛?先生培植了我的勢力,可以讓我為他所用,但我隻是暗影,如果妨礙到了先生,必然是要剪除的。所以,我甚至都不能再和他見麵,如果見麵,就必須自裁。”
他頓了頓,聲音拖長了一點:“這第二點……瑜大公子,可以問問你二叔是為什麽。”
瑜顏墨見連京都賣了關子,隻能看向自己的二叔。
沒想到瑜凱奇臉上卻又難色,似乎有不想告訴瑜顏墨的理由。然而元首見了,卻輕視地一笑:“凱奇,告訴他吧。無論告知與否,他都不可能再活下去。還是讓他明白一點。”
瑜凱奇聽到元首這篤定的話,眼中也有凶光一閃,但隨即,他就把這種眼神掩藏下去,然後用一種無奈地神色看著瑜顏墨,又沉默了片刻,這才說道:“我猜想,京和我一樣,都知道,h國的元首大人,雖然是現在這樣的容貌,又有個普客達的姓氏,才實際上……他卻有另一個名字,和另一幅容貌吧?”
瑜顏墨的雙眼驟然一亮。
二叔的話,仿佛說出了什麽天大的秘密……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什麽,但又似乎還差那臨門一腳,讓他參不透所有的秘密。
可是,在這個當口上,元首大人突然抬起手,抓住了自己的下頜處,然後突然一揭,一整張完美無缺人皮麵具瞬間就揭了下來。
月光下的男人,在那一刹那,瞬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
瑜顏墨用了很長的時間來反應這個巨變。
他看著眼前的這個中年男子。
不,應該說,從現在這樣看來,他看起來並不比瑜顏墨大多少,和瑜凱奇一樣,他的容貌也顯得十分的年輕,可是,在麵具揭開的那一瞬,他那原本內斂和壓製的氣勢,瞬間爆發了出來。
這林間不大的空地上,立刻連空氣的流動都凝固不動了起來。
這男人,有著和常天啟七分相似的容貌,然而眉眼卻又比常天啟的更為英挺。他的目光,沒流動一分,便好似有千萬把黑色的利劍在凝聚,蓄勢待發。他的臉色十分肅殺,可是又仿佛自帶一絲冷笑,有種俾睨天下的氣勢。
這強大的氣場,竟讓在場的其他三人覺得舉步維艱。
這世上有種人,哪怕一動不動,不言不語,也能讓對手感到強大的壓力。因為他的能力和他整個人已經融為一體,哪怕並未言行半分,卻已經能壓製住全場。
而眼前這個男人,就是那種人。
那張麵具或許就是個刻意克製他這種氣勢的工具,躲在那張麵具後,他還稍稍有一點醇厚和溫潤,可是撕掉麵具,他就如從地獄踏著毀滅而來的魔王,每一次呼吸,都讓人感到威脅和恐懼。
京依然麵無表情,然而他眼中已經有強烈的防備意識。瑜顏墨緊皺眉頭,似乎隻通過這無言的對持,就明白了自己和對方的差距,知道硬拚的話,或許勝算絕少。恐怕之前兩人的拳腳搏鬥,都是對方在讓著自己。
瑜凱奇苦笑著:“天格,真的是你。”
常天格沒有笑,但是卻讓人覺得他每說一個字,都帶著一絲寒氣四溢的笑:“我沒有死在水木家的地下八卦陣裏,你想必是很失望吧。”
瑜凱奇聽到這話,激烈地抬起頭:“不,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從沒想過要害你。”
然而常天格似乎頗沒有耐心地揮了一下手:“說那些過去的事都沒用了。我也不是為了幫你才去的水木家。被水木罡那個老頭子算了一把,也是我技不如人。不過——”
他話鋒一轉,現場的溫度陡降了幾度,冰寒的氣息幾乎令人窒息:“既然你們現在見了常天格,恐怕也隻有陪這個死人一同去地下了。”
他的話音剛落,林間突然響起了嘩啦一聲整齊的槍械提起對準的聲音。
這一瞬間,潛藏在林間的狙擊手,步槍手和特種部隊人員,全都浮出了水麵。
瑜顏墨知道,他們三人已經是身陷囹圄了。
遠方的首相府邸裏。
常天令也撕掉了麵具,踏入了方才雅跌入的那個房間裏。
被雅破壞掉的玻璃早已經重新安裝好了。地麵也全都清理幹淨了。室內是柔和的光,而*上的女人依然和衣而半坐,似乎在等待常天令回來。
常天令已經簡單地包紮了傷口,風衣披在肩上,露出繃帶和結實的肌肉。他走進了房間,先是好看了一會兒坐著的女人,然後才開口問道:“你確定她跑出去了?”
女人有些慌張,但更多是害怕。平時,常天令從不會這樣對她說話,可是今晚上,他雙眼血紅,似乎一頭頃刻就要噬人的魔獸。
“我、我真的不知道,”她似乎要哭起來了,“我都不知道那是個女人……我早都睡著了,醒來開燈,隻看到房間門開著……”
常天令似乎不相信她的話,他走到房間裏一個大衣櫃前,哄的一下打開,然後隨意在裏麵用手撈了一下。衣櫃裏除了衣物沒有其它東西。
他關上了櫃子門,然後用那種可怕的目光在房間內環視著,似乎在猜想哪裏還會藏著人。
女人被他這種神經質的樣子嚇得不輕,不由得蜷縮在了被子裏。
常天令突然走到她的*邊,一伸手,掀掉了女人身上的被子。女人嚇得啊的叫了一聲,可是被子下除了她的嬌軀,沒有其它人,那看似像人的鼓起,不過是被子疊加的效果而已。
常天令放下了被子,然後頭也不回地往外麵走去。
“你去哪裏?”女人高聲問道,帶著不甘和傷心。
常天令毫無情感的聲音從外麵傳來:“你睡你的。”
等到外麵的門完全關上了,這裏沒有任何人了。女人才躡手躡腳地下了地,然後走到房間門前,關上門,然後反鎖,再然後去鎖了窗戶,拉上窗簾。
她把燈光調到了最暗,然後這才對著大*說道:“他應該不會再回來了,你出來吧。”
說著,她俯下身子,把*幃掀起來,拉開了*下麵的長櫃子。
而躺在長櫃子中,蜷縮起來大氣也不敢出的女子,正是水木雅。
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她立刻像隻靈活的兔子般坐了起來,心有餘悸地看了看外麵:“你確定他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女人慘笑了一下:“隻要不是知道你在這裏,我想他這個星期都不會回來的了。”--8179+5709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