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二十年前的記憶

“後來,馮尚利的妻子便急忙來到看守所,想把這個好消息親口告訴丈夫。原本,按看守所規定,尚未宣判的案件,家屬是不能探視的,但事情總有特殊的時候,看到一個懷孕女人如此奔波,我也著實於心不忍,於是,向有關領導請示後,便給了他們十分鍾的會麵時間。並且,整個會麵過程,我也一直在旁邊。”謝所長回答道,“我清楚地記得,聽到妻子帶來的消息後,馮尚利是既高興又心疼,高興地,是自己終於有機會洗刷遠去了,心疼的,自然是為他整日奔波擔憂的妻子。他的妻子反倒勸他不要擔心自己,等他有一天被釋放了,他們再好好過日子。自從他妻子離開後,馮尚利就徹底變了,不苦惱也不悲觀了,人也自信了,就隻等著回家與妻兒團聚的那一天。他們會麵的那天,是26號,可就在29號,馮尚利突然就……唉……”

隨著一聲重重的歎息,謝所長忽然中斷了敘述,沉默隨之而來。

下午三點二十一分

《霧推理》雜誌社編輯部

整個白天,方雲澤也是無心工作。看著葉盈藍那個空『**』『**』的座位,再想想清晨那副不可思議的畫麵,他整個心中,簡直是『亂』作一團。

可方雲澤畢竟是方雲澤,在紛『亂』過後,向來理『性』縝密的他,不由開始思索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記得,是蘇文彤約他們外出喝酒聚餐,終了,葉盈藍首先醉倒了,而後是自己……

同葉盈藍一樣,之後的事情,他怎麽都記不起來了,隻記得在半夢半醒之間,他聽到了葉盈藍的尖叫,便看見了……

想到這裏,他的心髒又是一陣猛烈地跳動。?? 殺人遺囑191

難道說……真的是自己欺負了葉盈藍?!

這個想法,不由讓方雲澤嚇了一跳。如果真是這樣,這次自己真是闖了大禍了,該如何向蘇文軒交代?又該如何……補償葉盈藍呢?

可轉念一想,方雲澤又立刻否認了這種可能『性』。細分析來,他們聚餐的餐廳,離出事的鴻星商務酒店,尚有很遠的距離,自己與葉盈藍是如何到那裏的?到了之後,又是如何進了房間?而這一切,兩個人是都沒有能力完成的,唯一的可能『性』……

想到這裏,方雲澤立刻撥通了蘇文彤的電話,“你好,文彤嗎?”

“是我,雲澤,有事嗎?”電話那頭的蘇文彤,語氣十分平靜。

“抱歉,昨晚喝醉了,是不是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方雲澤先是試探『性』地問。

“沒有啊,怎麽這麽見外呢?”蘇文彤不禁說。

“呃……昨晚我和盈藍都喝醉了……一定是你把我們送回去的吧?”方雲澤繼續問道。

“天哪!”沒想到,方雲澤話剛落音,蘇文彤便立刻發出了一聲驚呼,“你昨晚真是醉得不輕!居然認為是我把你們送回去的!”

“那……不是你送了我們……又會是誰?”方雲澤不由問。

“咦?你真的不記得了?”蘇文彤驚奇地說,“聚餐結束後,我原本想送你們,可你卻堅持說自己沒醉,可以護送盈藍回公寓,於是我就自己回家了。”

“你說什麽?!”蘇文彤話一出口,方雲澤心裏一陣緊張,“你的意思是……我和盈藍是單獨回去的?我怎麽……一點印象都沒有呢?”

“所以說你喝多了嘛!什麽都不記得了!”蘇文彤有些嬌嗔地說。

“哦……”不知什麽時候掛斷了電話,方雲澤內心的恐慌更明顯了。自己是單獨與葉盈藍離開的,難不成……

他不敢再往下想。?? 殺人遺囑191

可是,他依舊不相信,自己在醉酒狀態下完成了離開餐館繼而到鴻星商務酒店開房住宿的行為。再怎麽醉酒,也不至於記憶空白的。既然這樣,自己和葉盈藍,究竟是怎麽回事?

“雲澤!”思緒間,一位編輯部的同事忽然喊了他的名字。

“啊……有事嗎?”方雲澤急忙應話。

“樓下有人找!”同事不由說。

於是,方雲澤隻能暫時放下心中的鬱結,快步向辦公室外走去。

下午三點三十二分

《霧推理》雜誌社辦公樓

“啊!”方雲澤如何沒有想到,剛走出辦公樓,胸口就冷不防地挨了重重一拳,他不由發出了痛苦地喊聲。

然而,方雲澤受的攻勢似乎還沒有結束,攻擊者還未等他回過神來,繼而又是一陣猛烈地拳打腳踢。

終於,方雲澤支持不住跌倒在地上,對方才暫時停止了動作。

憤怒地抬頭看去,方雲澤才清楚地看到,蘇文軒那張更為憤怒地臉,不禁喘著粗氣喊道,“你……你瘋了!”

“我瘋了?!方雲澤!你真有臉說!”蘇文軒怒氣衝衝地說。

“你憑什麽打我?!”不知曉蘇文軒已知情的方雲澤也生氣地反問道。

“憑什麽?!你勾搭我女朋友!給我戴綠帽子!我打你是便宜你!這麽多年了,虧我還一直把你當朋友!想想真是瞎眼了!”蘇文軒怒吼道。

“文軒……你……”聽了蘇文軒的話,方雲澤立刻懵了。

“沒話說了吧?!看看你們做得好事吧!”沒有給方雲澤一絲喘息的機會,蘇文軒同樣把那疊讓他怒火衝天的照片砸到了方雲澤身上。

和葉盈藍一樣,在看到照片的瞬間,方雲澤大腦幾乎一片空白,思維在刹那間停滯了,渾身的血『液』也逐漸變得冰冷……

“方雲澤!你還有什麽話要說!我打你冤枉嗎!?”看見方雲澤麵『色』慘白的樣子,蘇文軒愈加憤怒了。

然而,不愧是方雲澤,麵對如此不堪的情勢,他的反應卻遠勝於葉盈藍。驚慌過後,包裹照片的那個快遞信封卻引起了他的注意,“文軒!你是怎麽得到這些照片的?是有人快遞給你的?!”

“方雲澤!你太無恥了吧!?做了這種‘好事’,還要問這麽無聊的問題!”方雲澤的話,更加激怒了蘇文軒。

“文軒!你聽我說!這不是無聊的問題!既然能有人把照片快遞給你,就說明這件事很可能是被人事先謀劃好了!我和盈藍隻是……”

“你給我閉嘴!”對方雲澤的解釋,蘇文軒一句都聽不進去,“事到如今了,你居然還擺出這麽一副自以為是的臭架子!以為你是誰?!全世界的人都比你愚蠢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方雲澤!你聽清楚了!從現在開始,我蘇文軒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沒有再給方雲澤分辨的機會,蘇文軒絕然轉身,意欲離開。

“文軒……”

“還有一件事!”蘇文軒此刻又補充說道,“從今往後,葉盈藍就是你的女朋友了!她現正在步行街痛苦傷心那,你趕緊去安慰一下吧!我——祝你們幸福!”

“文軒!文軒!”方雲澤還試圖去解釋,可蘇文軒的背影已然漸行漸遠,最終模糊不見了……

下午三點三十五分

湖寧市謝所長家

“時至今日,我還清楚得記得29號那天發生的事。”沉默了許久,謝所長終於又開口了,“根據看守所規定,即中午十二點到一點之間,被關押人員能有一個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29號那天適逢周末,所裏的人並不多,卻正巧輪到我值班。午飯過後,我就照例安排關押人員出來自由活動。原本……一切都正常,大概……過了二十分鍾,我就聽到……聽到有人再喊‘出事了!死人了!’聽到聲音後,我和幾個值班人員便迅速循聲趕了過去,就發現……發現024出大事了!”

“馮尚利死了?!”許瑛急忙問。

“是的,”謝所長沉痛地點了點頭,“等到達024房間時,我就看見……看見馮尚利吊在了房間正中央。同時,另一位看管人員,好像叫‘吳大發’,則倒在地上,滿頭滿臉都是血,在他旁邊,橫著一塊帶血的磚頭。”

“吳大發?!”聽到這個名字,陳可光立刻變得敏感起來,“也就是說,在馮尚利被吊起的同時,吳大發也受傷了?!”

“沒錯,”謝所長回答說,“見狀,我們急忙把馮尚利放了下來,把他和吳大發一起送去了醫院。可由於窒息時間過長,馮尚利搶救無效死亡了,而吳大發隻是中度腦震『**』,『性』命無大礙。”

“吳大發醒來後,可曾對他進行過詢問?”許瑛又問。

“那是當然的,吳大發蘇醒後,我們就第一時間詢問了他。”謝所長說,“吳大發回憶說,馮尚利死前,情緒就十分不穩定,常常會流『露』出『自殺』的傾向。對此,他還不止一次地勸過馮尚利。29號中午,馮尚利就因情緒原因沒有吃午飯,並執意要『自殺』,其他人員外出自由活動後,吳大發就獨自一人留下勸慰他。結果,馮尚利還是不聽勸告,且情緒變得越來越激動,最終,馮尚利為了擺脫吳大發的勸阻,便用房間的磚頭打暈了吳大發,之後發生的事,吳大發就不知道了。後來公安技術人員對024死亡現場進行了鑒定,在吊死馮尚利的繩子以及打傷吳大發的磚頭上,都隻發現了馮尚利一人的指紋。且馮尚利脖子上的勒痕,也是在他死前形成的,這就說明,他人被繩子吊起之前,還是活著的。這就足以模擬出案發時的情形,馮尚利意圖『自殺』,吳大發試圖阻止,卻被一心尋思的馮尚利用磚頭打暈,之後馮尚利便上吊『自殺』了。”

“這就是最終的結論嗎?”陳可光禁不住問到。

“是的,”謝所長緩緩答道,“當時的偵破技術還十分有限,且房間裏的監控也存有死角,除了進行指紋分析和痕跡檢測外,沒有其他更有效的辦法。於是,便做出了馮尚利死於『自殺』的結論。事後,雖然馮尚利的家屬對結論不服,但卻著實沒有證據再為其翻案。就這樣,案子便被蓋棺定論了。”

說到這裏,謝所長再次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