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綠荷就被這哪是安頓在了京城某小院裏。

鬆月對淩雨桐點了點頭,示意事情已經辦妥。

淩雨桐點頭,眼底壓抑著恨意。可當她抬眸望向靈堂牌位的時候,眸中神色卻悄然平靜了下來,一如往常般溫暖。

她不想讓已經逝去的人看見她那樣。

廳內來來往往,到今日才有真心的人來。

陳秋水一進去,就瞧見了淩雨桐,因著官身的緣故,他不能湊淩雨桐太近,眼睛四下一搜尋,他眼睛一亮,直接朝一個方向走去。

“鬆月姑娘。”

從身後響起的話音嚇了鬆月一跳。

隻是這聽過一次便不會忘記的嗓音,她眼底掠過一絲期待,扭過頭行禮:“陳大人安。”

陳秋水笑了笑,對她的態度十分自然,仿佛兩人之間沒有官身和賤籍的區別。

他直截了當:“可否麻煩鬆月姑娘將淩姑娘喚來,我同她有些事要說。”

鬆月抬眼看他。

鬱鬱蔥蔥的樹影在他身後灑下影子,她看得愣神,卻被他以為是要問詳細。

陳秋水眨眨眼:“你就告訴淩姑娘,我要說的是關於一位喻公子的事。”

鬆月回神,忙道:“是。”

她匆匆跑走的背影有些懊惱,俏皮的衣擺晃動著,勾出好看的弧度。

陳秋水的視線多留了一瞬。

廳內,鬆月耳語。

淩雨桐一聽,毫不猶豫就起身,她扶著額頭跟祁韻低聲說了句什麽,直接往陳秋水方才在的地方去。

樹影下,聽見腳步聲的陳秋水扭頭,驚訝道:“這麽快?”

鬆月想退到一邊去,淩雨桐拉住了她:“不必避諱。”

陳秋水眼眸笑意加深,低聲道:“淩姑娘說不必,就是信你的意思哦。”

鬆月嘴角輕抿,眼裏有笑地點點頭。

陳秋水臉色一正,低聲道:“這也是我最近得到的消息,喻南尋和二皇子搭上了關係,他們最早的接觸可以追溯到很久之前……我還沒認識你的時候。”

“準確來講,是你我第一次見麵前後。”

淩雨桐眼神一變。

她跟陳秋水第一次見麵是在皇宮,方太醫那邊。

可是若追究深層原因,陳秋水和她相識,最主要的促進人是喻南尋。是他想把當時牢獄的鍋甩到陳秋水頭上,招致聖上不信任她,也能轉移目標。

雖然不知道聖上當時為什麽放過了她,明明在撒謊的那一刻她就想到了被拆穿該如何逃避,卻沒想到,她精心準備的說辭沒能用上。

喻南尋和周洛羽的關係她還不知道有多牢靠,若是想保證她的計劃順利進行……

她抬眸對上陳秋水的笑眼。

“我覺得,過幾日停靈結束,京城的蓮燈節會合適呢。”

“畢竟,早就要舉辦的蓮燈節被一推再推,各色商家應該是壓了不少編製的蓮花燈吧?”

他的手輕輕晃動了下,淩雨桐瞳孔一縮,忽然就在腦海成形了一個完美的計策。

她眼裏的神色格外認真,對陳秋水鞠了個躬。

“這一次,是我承了你的情。”

可她沒料到,她起身時,陳秋水也帶著笑正直起腰。

他竟是也還了一禮?

淩雨桐眼神一顫,看著他一時間不知說什麽好。

而不遠處,將他們的動作瞧了個清楚明白的祁宴,頓了頓,走過來。

他心底攢著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開口的語氣略顯生硬。

還啞啞的。

“你們在做什麽?”

淩雨桐側頭看他,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眼底帶著灼亮的色彩,低聲道:“你來,我有事想跟你商量,不,是請你幫忙。”

手腕被拉住的一瞬間,他的身形微妙一頓。

溫熱的觸感從手腕傳到心尖,仿佛一下子撫平了方才不知道打哪兒起的煩意。

他的視線在淩雨桐身上打了個圈兒,繞到陳秋水身上,為難道:“這,陳大人是客,把客人留在這裏,我們做主人的走,不好吧?”

淩雨桐拉人的動作一滯。

她眨眨眼,總覺得此時的祁宴語氣透著一股微妙感。

好像……有股茶味兒?

不過,心中計劃才是第一,她當即就吩咐鬆月:“是是,陳大人是客,你送送他。”

說完,她衝著祁宴揚了揚頭:“可能跟我走了?”

祁宴眼中掠過隱晦笑意,義正言辭點頭:“能走了。”

“鬆月多送送人,可不能丟了咱家的禮數。”

這話意,儼然是當鬆月是自己人了。

二人身影消失不見,鬆月眨眨眼,眨去眼中澀意,對陳秋水微笑。

“陳大人,我送您。”

望進少女帶著水意的眸,陳秋水收回對方才走了那兩位的揣度。

不過,祁公子和淩姑娘是真的很親近呢。

房間內,淩雨桐低聲道:“你幫我拖著周洛羽。”

祁宴一挑眉:“怎的突然提他?”

這話題跳躍的這麽快嗎?

他微微垂眸,也不知道是她忘了還是一時沒注意,竟是到了屋裏還沒鬆開他的手。

淩雨桐將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

她眼神真摯:“原本我沒料到喻南尋會和周洛羽有關係,但現在知道了,周洛羽就是計劃裏的變數,我需要一個人拖住他,讓他即便收到了喻南尋的求救也不能相救。”

“而那個人,我覺得最適合的就是你。”

“可以嗎?”

她有點忐忑地等待他的回應。

她咬著唇,甚至在這一刻不想聽他的擔憂。

她隻想,痛痛快快地報一次仇。

祁宴勾起個笑,眼裏的光如星璀璨。

“拜托,你都求我了,我哪兒能不答應。”

巨大的被理解,被包容的開心情緒席卷全身,淩雨桐忍不住笑了聲,握緊他的手。

祁宴嘴角笑意一頓,眼神深了些。

掌心相貼的觸感……似乎比腕間,還要熱。

計劃便定於蓮燈街當日。

祁家眾位小輩在祁老夫人的要求下,被逼無奈出去外麵逛一逛,看看天地,散散哀思。

波光粼粼的湖麵上,無人泛舟,隻有漂亮的單盞蓮花燈在水中飄**。

燈的花瓣做得格外精細,栩栩如生。

淩雨桐到天全黑下來才出門,一身黑色衣裙,似要融進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