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周洛羽忽的語塞,一時間瞳孔劇烈收縮著,緊隨而來的就是無法抑製的恐懼情緒。
他早知道,祁宴是個瘋子。
瘋子!
指尖不自覺收攏,握地緊緊的,哪怕牽動了手臂上的筋和傷,他都沒心思關注那些疼。
滿心都是寒冷。
祁宴的眼中透出殘忍冷光,語調仍是輕輕的,甚至有幾分溫和。
但這時候的溫和,顯然就是催命刀!
“你應該已經把高縣令罵得狗血淋頭,不敢踏足這裏了吧?”
“暗衛也被你派去全區調查了,短時間內回不來。”
“而屋裏這幾個,還有你,你猜,我要用多久結果你們的性命呢?”
周洛羽害怕地渾身顫抖,喉嚨像是滯澀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
他驚恐萬分。
侍從們卻還以為他們在密談些什麽,自動退遠了距離。
祁宴滿意一笑:“你瞧啊,他們多識趣。”
“還記得你在宮中對我揮了多少鞭嗎?昔日的一鞭鞭,和如今的一刀刀,請問,你感受如何?”
他的眼瞳逐漸幽深。
“你以為,我為何會向高縣令提議,讓雨桐過來為你醫治?我祁宴,可從不是個以德報怨的人。”
眼看著祁宴眼裏出現清晰的殺意,周洛羽的指尖深深摳住床縫。
“不……你不能……”
他驚悚低頭看自己的腿,他的腿那麽深的洞穿劍傷,可是淩雨桐給他處理的。
可聽祁宴的話勁,不以德報怨……
周洛羽狠狠咬唇,怕得心裏發寒。
若是身份對調,以他的個性,必定不會好心給仇人看病!定會做手腳!
“你不會……”給我下毒了吧!
周洛羽目眥欲裂,又慫又要發狠。
祁宴唇角溢出冰冷笑意。
“我怎麽不能呢?”
他低眸看了一眼周洛羽被繃帶纏得緊緊的腿,笑:“你現在是不是覺得腿疼得厲害,刺穿的傷處火辣辣的,一點也不清爽?”
“然後,繃帶好像也緊了似的,勒得腿都發麻了。”
周洛羽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僵硬。
祁宴說的,全部應驗。
現在,腿上裹了紗布的地方緊的幾乎他抬起腿都費勁,傷處火辣辣的,完全沒有敷了藥草而產生的涼意。
淩雨桐該不會真的對他做什麽了吧?
周洛羽咬牙,那一瞬,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不對,衝動上頭,他發瘋一樣彎下腰,去扯腿上纏地緊緊的繃帶。
血跡頓時噴湧出來,沾染到他的指尖和手心。
他過大的動作惹得侍從們都驚恐地瞪大眼,剛要衝過來,就被祁宴叫了停。
祁宴的手溫和而強勢地搭在繃帶上,抑製了周洛羽的下一步動作。
“二皇子喜歡自虐?不疼嗎?”
周洛羽恨恨咬牙。
祁宴側頭吩咐侍從:“繃帶髒了,拿些新的過來,你去燒水,傷口染血,要重新清理。”
“是。”
侍從沒有半分懷疑,立刻就扭身出去了。
房間內,周洛羽驚恐地呼吸。
“你故意支開本皇子的人!你……”
祁宴微微一笑,袖口自然劃出小刀,對準周洛羽被穿刺的傷口,那裏現在繃帶四散,皮肉染血,被暴露在空氣中。
小刀晃悠著,**在周洛羽的心上。
“你再罵一句,我就不保證手裏的刀能不能拿穩了。”
周洛羽瞬間閉嘴。
“這不就好了。”祁宴晃悠著手裏的刀,惡劣一笑。
“不過,這其實是個絕佳的機會呢。”
他意有所指地將刀尖朝向……周洛羽的脖頸。
周洛羽頓時炸了。
“哇,你不能!你不可以,本皇子不過是當初拿鞭子抽了你幾下,你就是再恨,也不能想殺了本皇子!”
“你殺了我,我母妃,父皇都被不會放過你的!你們祁家已經被針對得很厲害了,怎麽,你想拖著祁家全家人跟你陪葬嗎?”
祁宴冷笑。
“看來,你真想死。”
他的刀尖眼看著就要戳上去,周洛羽在一瞬間心神電轉,思緒頓時通了。
祁宴這話的意思,他沒想殺了他?
緊急關頭,周洛羽再顧不得什麽麵子,痛哭流涕道:“等等!我什麽都可以答應你,隻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我都可以,我什麽都幫你做,隻要你不殺我!”
刀尖在眼前隻剩半寸的位置,停下了。
周洛羽心髒跳瘋了。
他狠狠閉眼,額上滑落一滴冷汗。
祁宴笑了。
“那你能為我做些什麽呢?”
恐嚇成功。
侍從們陸續歸來的時候,抬眼小心地看半躺在臥榻上的周洛羽。
怎麽感覺臉色更蒼白了一些?
不過,也隻匆匆瞥過一眼,侍從們就不敢再看,將熱水和繃帶奉上。
祁宴接過繃帶,感受到周洛羽的腿在輕輕發著抖,看了他一眼。
下一瞬,手中的腿僵住不動了。
祁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將繃帶的最後一段剪斷。
那一下好像剪在了他的心上。
周洛羽渾身一顫。
房門被輕輕叩響,兩聲。
周洛羽反應巨大地一抖,聽見祁宴道:“應當是雨桐來告辭了,她的星月閣還有病人在等,想必二皇子不會介意,她在這時候離開吧?”
淩雨桐進來的時候,一下就感覺出屋裏氣氛的詭異。
這份詭異在她看見周洛羽腿上本來纏得好好的繃帶,現在被纏的歪歪斜斜時,到達了頂峰。
她不忍直視道:“這繃帶怎麽了?誰手藝差成這樣,不會纏別纏了,這樣一點兒都不止血。”
祁宴的表情微妙一僵。
方才那股若有似無的恐怖壓迫感,登時散了個幹淨。
周洛羽瞬間鬆了口氣,此刻竟然看討厭的淩雨桐都覺得眉清目秀起來。
淩雨桐頓了下,看向祁宴。
“不會……是你?”
祁宴抿著唇,默默別過頭,輕輕點了下。
淩雨桐輕咳一聲,掩住要暴露在唇角的笑意。
不過,這實在很難忍住。
誰知道祁宴還有這麽一麵啊!
她最終選擇盯著周洛羽轉移注意力,然後周洛羽敏銳察覺到,身邊的溫度變冷了。
他瞥了一眼祁宴的臉色,又看看關注著自己的淩雨桐,心中欲哭無淚,覺得自己也許參透了一些什麽。
這個淩雨桐,對祁宴來說不一般。
但……
被死亡視線鎖住,他真的要裂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