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回頭逃離，身後卻已無去路。
蘇嫵沒時間去生沈懷川的氣，她垂著頭跪在地上。
皇帝被蘇嫵的出現掃了興致，有些不悅：“哪裏來的小宮女如此不知分寸，拉下去......”
身旁的舒貴妃見是蘇嫵，便開口道：“陛下，這丫頭是玄幽王府裏的。我給召進宮來不知規矩倒也情有可原。”
聽到是沈修硯府上的人，皇帝麵色緩了緩。
他今日本就高興，便也不做追究問沈修硯：“玄幽王府上竟連丫頭都如此好看，現身側又有北境美人你小子果然是有豔福。”
沈修硯的視線一眼也沒有落到蘇嫵身上。
他站起身對皇帝道：“陛下，臣今日正有一事相求，正是想請娘娘準許微臣帶這毛躁的丫頭回府。”
舒貴妃瞧了瞧蘇嫵：“丫頭年紀不大，到讓惦記的人不少。這樣吧，本宮親自問問這個丫頭如何？她若願意跟你回去，本宮便也不強留。”
沈修硯單手附背，點頭道：“臣聽娘娘的安排。”
“蘇嫵，本宮問你是願意留在這宮中，還是想跟王爺回府？本宮全憑你的意願。”
蘇嫵微微抬頭，她看到沈修硯身邊那個女人正在沈修硯耳邊低語著什麽。
而沈修硯垂著頭聽得認真。
蘇嫵心中生出幾分倔強，毛躁的丫頭也是有脾氣的。
她重新低下頭去：“回娘娘，您待奴婢極好，奴婢願意留在宮中聽娘娘差遣。”
命運似乎在她手裏供她選擇，可她何嚐不知舒貴妃根本不願意放她出宮。
正因為她低著頭，她沒有看到沈修硯臉上，一閃而過不可置信的表情。
舒貴妃似乎很高興，她笑著對沈修硯說：“修硯你看就讓這丫頭，先留在宮中多住幾日吧。”
沈修硯沒有說什麽，笑著點頭：“既然如此，還請貴妃娘娘多加照顧。”
舒貴妃讓蘇嫵站起來：“來人搭一張桌子在王爺身後，蘇姑娘便在此一道用餐吧。”
一個能讓玄幽王親自開口要的婢子，怎會是尋常丫鬟。
蘇嫵隻得坐在沈修硯的身後，看著宮人一道一道的上菜。
全程，沈修硯從未回過頭看過她一眼。
她食不知味，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兩人出神。
那女子將那魚肉夾到沈修硯的碗中：“王爺你嚐嚐這個魚，像不像咱們在平南的時候吃過的？”
蘇嫵看著沈修硯側著臉，他淡淡道：“喜歡你就多吃點。”
女子明媚的臉上帶著嬌羞，小聲道：“難為為您還記得我愛吃。”
她的手輕輕拽著沈修硯的衣角，兩人看起來很是親密。
蘇嫵有一瞬覺得那一夜或許真的是個夢境。
宴會結束後，她沒有逗留匆匆往住處趕去。
卻在偏僻的路上遇上沈修硯。
沈修硯的臉上很是不高興，攔住蘇嫵的去路。
“你剛才為何不答應與我回去？”
蘇嫵側過身不理他繼續往前走。
沈修硯拽過蘇嫵的手腕，將她拉到自己身邊：“本王問你話呢。”
那天晚上還自稱我啊我的，現在又自稱本王了。
蘇嫵心中嘀咕著嘴上卻說：“奴婢覺得在宮中也挺好的，隻管刺繡做衣裳也不用幹活，還有柳大哥和皇子公主陪著聊聊天，所以不想走了。”
“皇子？陪你聊天？你是指沈懷川？”沈修硯皺了皺眉。
“是啊，就是二皇子。他給奴婢送了好多好東西，奴婢覺得他是個好人。”
蘇嫵這脫開沈修硯的手，笑著道。
“你見過幾個好人？我告訴你，最好離沈懷川遠一點。”
沈修硯似乎在生氣，他深邃幽長的眸子黯淡無邊。
“誰對奴婢好，奴婢自有分斷。”
反正她不高興，不知道為什麽不高興。
許是因為他回來許久也沒來接她，或者是因為他帶了別的女人一起還這般親密。
可她隻是個丫鬟，她到底有什麽資格生氣呢？
蘇嫵的內心無比糾結，她不斷地說著氣話。
沈修硯盯著她看了許久，不禁嗤笑道：“你這丫頭，月餘不見倒是變了許多。伶牙俐齒的，不過本王喜歡這樣的你。”
“王爺到還記得你與奴婢已有月餘未見。”
蘇嫵的臉微微鼓著，帶著絲絲怨氣：“反正王爺身邊已經有其他姑娘了，自然不需要蘇嫵伺候，請您趕緊回去吧。”
“蘇嫵，這件事我會向你解釋，隻不過不是現在。”
沈修硯欲言又止，伸向蘇嫵的手被她側著身子躲開。
蘇嫵福了福身子，回到自己的住處。
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選擇留在宮中她還有另一個原因。
昨日她無意間撞見二皇子沈懷川身邊的公公行事匆匆，將一遝信件交給沈懷川。
兩人談話中似是在說著流寇的事情。
蘇嫵隔著牆，聽不太清。
忍不住對此事好奇了起來。
她決心留下也是想找機會查明流寇事件的真相，蘇嫵明顯感覺到沈修硯從平南回來後性情似乎有些變動。
或許在那發生了什麽事情。
兩日後便是宮中每月一度的合宮晚宴，屆時公主皇子與後宮嬪妃們都會在永明大殿用膳。
或許那個時間點，蘇嫵可以想辦法溜進沈懷川的書房中。
合宮晚宴這日，宮人們從早便開始忙碌。
蘇嫵將做好的裙子送到念平的宮中。
念平換好裙子後十分滿意，她不住地誇讚著蘇嫵的手藝。
“你說柳如風見我穿這條裙子會不會動心？”
蘇嫵想著開宴後的機會，對念平的問題有些漫不經心。
“會吧，公主今日很好看。不過你們用膳一般需要多少時間？”
念平想了想：“也就個把時辰吧，就是走個過場而已也不會太久。”
“那你快去吧，我先回去了。”
蘇嫵說完便急匆匆地回到住處，換上提前準備好的宮女服飾前往沈懷川的寢殿。
晚上宮宴的原因，留職的宮人並不多。
蘇嫵進殿容易，卻在在沈懷川的書房前被一個小太監攔下來。
“你麵生得很，做什麽來的？”小太監嗓音尖細，身量瘦小。
蘇嫵急忙將盤子裏的兩本書遞到小太監麵前：“奴婢是念平公主殿裏伺候的，來替公主送還書籍。”
小太監瞄了蘇嫵一眼：“得了，擱書桌上就行。”
這麽容易嗎？蘇嫵雖有遲疑但還是低頭應道：“謝公公指點。”
沈懷川的書房四周點著微弱的燭光。
裏麵擱著無數本書籍，一排排地架在三麵牆上。
那張書桌上整齊地擺放著筆墨紙硯。
連帶著她見過的幾封信也一起擱在桌麵上。
蘇嫵望向屋外，很安靜沒有什麽聲響。
她緊張極了，似是能聽到自己砰砰地心跳聲。
她伸手抓住那暗黃色的信封，卻差點被腳邊出現的一抹影子嚇得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