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嫵將念平抱在懷中不斷安撫。

“這不是犧牲,隻算得上是個策略。記住,此事誰也別說,包括王爺。公主能答應我的,對嗎?”

念平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隻是虛弱地流淚。

蘇嫵見狀,趕緊將燉得軟爛的米粥一小勺一小勺地送進念平的口中。

她餓了好幾日,蘇嫵不敢喂得太多。

吃了小半碗後,蘇嫵扶著念平躺下,哄著她入睡。

沈修硯去了乾清殿。

門外,眾人都已經散去,除了擔心念平的棋嬪娘娘以外再沒有其他人。

蘇嫵打開門,對棋嬪說道:“公主喝了小半碗米粥便睡下來,還請娘娘照拂著些。”

棋嬪眼中含淚,對蘇嫵說著感謝。

蘇嫵匆匆離開念平的住處,走了許久才到一處宮門口。

在宮女的帶領下,蘇嫵進到殿內。

看到沈懷川正半躺在搖椅上,逗著一隻小貓玩。

“真是稀奇,如今也敢主動找我來了。”

沈懷川撫著懷中的小團子,調笑的眼神落在蘇嫵身上。

這樣的沈懷川跟平日裏的模樣相差甚遠,小團子讓他的形象變得有些柔和。

蘇嫵福了福身子:“給二皇子請安。我有一事想請求二皇子。”

沈懷川懷中的小團子輕輕跳落在地上,尋著蘇嫵走來。

在蘇嫵腳邊繞著圈圈,一聲聲地叫著。

蘇嫵蹲下身將小團子抱起來,摸了摸這隻小小的腦袋。

“小團子,二皇子可有好好待你呀?要是他欺負你,你就跟我回家好不好?”

沈懷川從躺椅上下來,走到蘇嫵麵前,半蹲著將小團子抱回自己懷中:“想得美。”

這可是他一口一口,親自喂了好幾天羊奶的小東西。

更是他和某人之間唯一的牽連。

“說吧,到底來找我有何事?”他懶懶地問著。

兩人都蹲著,蘇嫵意識到距離有些近了,便站起身離沈懷川遠了些。

“我想請二皇子在陛下麵前諫言,送相國府三小姐邵安然前去突厥和親。”

蘇嫵垂著頭,語氣堅定。

沈懷川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盯著蘇嫵考究了許久,緩緩道:“這事你為何不去求小皇叔?他自是願意去諫言。”

見蘇嫵沉默著,沈懷川冷笑道:“好你個蘇嫵,知道這是得罪人的事情,你便舍不得讓小皇叔去說,偏要我去淌這渾水?”

蘇嫵驀然搖頭:“不是的,王爺為公主和親之事已經屢次向陛下提出建議,想必陛下心中對此已心生不耐。所以我才鬥膽來求二皇子這件事情。”

沈懷川嗤笑著,眼神裏透著輕傲:“你明知我與沈修硯不合已久,我又如何能答應幫他?”

“不。”蘇嫵望著沈懷川道:“二皇子不是幫王爺。是幫念平公主,是幫我。邵安然因念平公主幫我出頭,便要邵相爺在陛下麵前將出言將公主送去和親。

公主不得不去,卻尚有選擇。這既是邵安然提出來的,那我便讓她親自將這個苦果咬碎了,生吞下去。”

蘇嫵眼中的堅毅讓沈懷川頗為震驚。

他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不鹹不淡地開口:“你如何能確定我就會答應幫你?”

蘇嫵麵上神色不變:“殿下自然可以拒絕,隻是就算殿下拒絕蘇嫵也不會放棄。距離公主出宮和親還有時間,我想我留不下公主,卻總能找到將邵安然一同送出去的方法。”

邵安然想讓念平離開柳大哥而痛苦,和親到突厥而痛苦。

蘇嫵便要將這份痛苦原封不動地還給邵安然。

陛下的女兒尚且無法拒絕和親,難道一個臣子的女兒能夠拒絕得了嗎?

蘇嫵明白沈懷川不會答應自己,他或許就等著沈修硯去陛下麵前開口。

此事既可以沈修硯為此事惹得陛下煩憂,又與相國府的關係破裂。

如此一石二鳥的好機會,沈懷川自然不會放過。

“打擾二皇子了。”蘇嫵轉身往殿外走去。

可她才走了三步,便被身後的人喊住:“等等。”

蘇嫵的心砰砰直跳,她頓住:“二皇子還有什麽吩咐?”

“我答應你,不過我有條件。”

沈修硯向她走來,蘇嫵低著頭有些不敢相信。

她卻能感覺到沈懷川看著她的眼神,和那玩世不恭的笑意,和他靠近時衣裳帶起的風聲。

“條件,無論什麽條件,我都能答應。”蘇嫵狠了狠心道。

沈懷川勾起她的下巴,逼她看向自己:“這可是你說的,什麽都能答應。”

他上上下下地掃視著她,眼中的巡視很是無禮。

蘇嫵下意識後退了一步,擔心他會提出奇奇怪怪的要求。

沈懷川挪回視線道:“不過我還沒想好要什麽條件,你的事情我便應下,反正我與相府那老頭子本來也就不對付。”

“謝二皇子。”蘇嫵心中微動,她來時的確不報什麽希望。卻沒想到沈懷川答應的倒還算爽快。

沈懷川逗弄著小團子道:“你且回去等消息吧,不會太久就這兩日。好讓你看看本皇子是如何攪亂這趟水。”

蘇嫵離開沈懷川的住處時,在路上遇到進宮給舒貴妃請安的邵安然。

她攔在蘇嫵麵前:“怎麽樣?往後公主可護不住你咯。我覺得吧你這丫頭跟著公主一起前去突厥也不錯。你長得這般好看,那老可汗說不等定也能讓你與公主一塊伺候,讓你們姐妹相稱呢哈哈哈哈哈哈。”

邵安然的聲音無比刺耳,那張臉因狂笑而變得扭曲。

蘇嫵微笑道:“安然小姐抬舉了,蘇嫵不過是一介奴仆。如何能讓可汗瞧上,這等福分不是蘇嫵可以享有的。”

“哼。”邵安然冷哼道:“我覺得這個主意甚好,讓你滾得遠遠的,過不了多久修哥哥便能忘了你。

到那時,你就等著被那些野蠻人一個個地輪過去。據說啊,那些突厥人可不會講什麽倫理道德,父親兒子都可以共用一妻呢。”

蘇嫵麵上淡然地看著她肆意侮辱自己,她一點也不生氣。

因為沒有人會比她更清楚,邵安然現在有多得意,日後便會有多失意。

邵安然現在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完完整整地應驗在她自己身上。

讓她積攢足夠的快活吧,隻有這樣痛苦才會排山倒海地向她襲來,將她拉進她親自設下的地獄。

“安然小姐,希望你下次見到我的時候,還是可以如此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