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以承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冷淡輕蔑。

寧月見的瞳仁擴張了一下,望著盛以承幽邃得見不到底的眸子,心中一空,耳邊被自己心跳的轟鳴占據了。

他看不起她。

在他眼裏,她就是一個愚蠢又異想天開的女人。

寧月見自嘲地輕哼一聲,暗道:她如果不是這麽愚蠢,怎麽會被盛以承和許施苒利用這麽多年還渾然不知呢。

“寧月見,你該不會真以為那個姓裴的對你是真心的吧?你們才認識多久?他蓄意接近你隻是因為你和我的關係!”盛以承一連幾個反問,出賣了他內心的波動。

隻要沒有見到寧月見,盛以承還是那個冷靜的甚至冷漠的人。

但在寧月見麵前,他總是忍不住流露出自己真實的情緒。

“他隻是想通過你,來套取盛勢集團的機密信息。”盛以承冷峻的麵容,浮現出一絲笑意。

兩個多月以來一直縈繞在盛以承腦海中疑惑難解的問題,終於在今晚的那一瞬解開了。

他終於理解了為何裴家的人能看上一個有夫之婦。

同時,他也不由得更看低了裴家幾分。

為了商業競爭,居然縱容自家的子孫出賣色相。

“我隻是不想因為你的愚蠢行徑,牽連盛勢集團。”盛以承收回目光,再度望進寧月見的眼裏。

寧月見眸光微閃,眼尾有些濕潤。

她兩隻手臂一起用力,才將盛以承的手扯開。

“與你無關!”寧月見氣衝衝地吼道,“我再怎麽蠢,也知道誰對我好誰在利用我!”

盛以承臉色瞬間沉下來,眉眼間堆積陰沉之氣,氣場加強,壓迫得人心悸不已。

“讓……讓開,我要出去!”寧月見顧不上跟盛以承爭執什麽,隻想逃開。

盛以承高大的身軀像一座小山似的,擋住她的去路。

“讓……讓開!”寧月見緊張,氣勢很弱,“這裏是公共場所,會有人進來的!”

她話音剛落,盛以承便上前一步,欺身將寧月見壓製在洗手台上。

誤觸水龍頭開關,水嘩嘩地流了出來,寧月見的頭發被淋濕了大半。

寒意浸骨,她細膩的肌膚上泛起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你幹什麽!”寧月見心慌不已,“我要叫人了!”

盛以承彎下腰,臉湊近了她,聲如寒冰,“你叫人有什麽用,我們是夫妻,就算是有人來了,也會不好意思打擾我們的。”

夫妻!夫妻!

一股怒火在寧月見心裏翻騰著,她用最狠厲的目光瞪著盛以承,卻還是顯得綿軟。

掙紮片刻,她服軟了,眼神漸漸籠上一層恐懼。

“怕我?”

寧月見現在這個姿勢很不舒服,幸虧她是練舞的,身子柔軟,否則腰都要斷了。

“這兩個多月,你倒是過得快活。”

盛以承的一隻手攬在寧月見的腰間,清晰地感受到她比往日長了些肉。

不得不承認,消失兩個月,再度出現在眼前的寧月見更美了。

這一切,都是因為別的男人。

兩個月……蜜月都輪了兩輪了。

他心裏醋意瘋長。

表現在那張英挺的臉上,卻是愈來愈沉的臉色。

“和他斷了。”盛以承薄唇微張,從喉嚨裏擠出沙啞的聲音,“我可以既往不咎,給你一個體麵。”

太近了,他呼吸出的熱浪,在寧月見的臉上緩緩滑過。

寧月見有那麽一瞬的恍惚,好像回到以前她什麽都不知道的時候。

他們呼吸交纏,肌膚相親……心裏沒有一點的嫌隙,全心全意地愛著。

可是……晚了。

她什麽都知道了。

“不可能。”寧月見艱難吐息,“我和他斷不了……”

血脈相連,怎麽斷?

寧月見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

盛以承注視著她的眼睛,緩緩地站直身子。

他的身軀將背後的光源擋住,麵容陷入陰影之中。

寧月見終於得了釋放可以站起來。

忽然地,胃裏一陣翻江倒海,一股沒由來的惡心感瞬間占據了她所有的感官。

怎麽會這樣……

寧月見猝不及防,無法控製,朝著盛以承的肩膀泛起了嘔。

洗手間裏,充斥著難堪的聲音。

再次抬起頭,她已是滿臉通紅,白眼球布滿了紅血絲,臉色極度難看。

盛以承的憤怒的神色被擔憂取代,隻是他背著光,寧月見看不清楚。

“對……對不起。”寧月見看著盛以承昂貴的西服上的汙漬,連連道歉。

幸好她今天累得一天都沒怎麽吃東西,沒吐出什麽東西,隻是那胃液散發著酸澀的氣味,湧入鼻腔,惡心得寧月見又想吐了。

盛以承眉頭蹙緊,三兩下脫下西服外套,揉成團,扔進了垃圾桶。

看樣子,很是嫌棄。

“誒……那個很貴……”寧月見惋惜地說道。

但轉念一想,她現在卡裏的錢買一百件西裝賠給盛以承都綽綽有餘,便吞下了後半句話。

“衣服我會賠你的,我知道你的尺碼。”說完這句,寧月見轉身去扭開門把手。

她想離開。

“去醫院!”盛以承猛然地攥住寧月見的手腕,將她往外拖去。

“誒!喂!你……”

寧月見大驚失色,不住地拍打盛以承的胳膊。

迎麵有兩個人走來,顧及顏麵,寧月見瞬間噤聲,一副乖巧順從的模樣貼在盛以承身邊。

等她們走過了,寧月見再做掙紮。

可是畢竟力量懸殊,寧月見除了把自己的手腕拽得生疼,絲毫沒有撼動盛以承。

“為什麽要去醫院?”寧月見很不解地抱怨著。

盛以承目光沉沉,步伐加快,“好端端的突然就吐了,不檢查清楚怎麽行?”

寧月見邁著稀碎的步伐,盡力跟上,壓低聲音嘟囔著,“就不能是被你惡心吐的嘛?”

盛以承的臉又黑了幾分。

他帶著寧月見從宴會廳的偏門離開,路上,沒碰到幾個人。

寧月見想給裴霽宣發條短信,卻騰不出手來。

“你……你鬆開!”寧月見叫嚷道,“我們就這麽走了,你不怕你的施苒誤會?”

此時,宴會廳裏迎來一陣小**。

執掌裴氏集團三十年的裴國忠親臨宴會現場致辭。

雖然豐南不是裴氏的主場,但沒有人不樂意結交裴國忠這樣的厲害人物。

上前打招呼攀談的人將裴國忠與裴霽宣圍住,裴國忠態度親和言辭懇切地讓大家多照顧照顧初出茅廬的裴霽宣與寧月見。

許施苒聽到裴國忠口中說出寧月見的名字,有些發懵。

裴家都已經承認寧月見了嗎?裴家家風這麽開放?

許施苒將杯中的香檳一飲而盡,忽然意識到寧月見不見蹤影。

同她一起消失的……還有盛以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