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國軍帳中,氣氛瞬間凝滯,站著的人終於意識到眼前十六歲的女娃子真的是手握虎符的人。

十六歲的火月身著一身戎裝,紅寶金冠,晶亮璀璨的紅眸掃視眾將士,她微微仰視這些比她不知高大多少的男人們,眸底凝聚起暴風。

旁邊麵具後掩藏的那雙流光溢彩的眼睛溢滿了光輝,他在看到自家娘子威儀霸道的模樣後,嘴角含著一抹讚美的弧度。

司馬福前鋒噗通跪地,緊咬著牙關:“末將不敢抗命,末將對主將語出不敬,該當受軍法處置,甘願領罰。”

說完司馬副前鋒緊咬牙關倒退著出去。

火月赤紅的眼眸冷凝著眾人,厲聲道:“還有誰有異議,都一起提出來。”

半響,這些高大粗壯的漢子們沒一個再發出聲音。

這時火月才說:“很好,隻要你們懂得軍令如山,本宮這新上任的主將就一定會替眾將士掃清障礙。不就是鬧鬼麽,小事,等把這些事解決了,再排兵布陣,本宮現在關心的是抓走段逸辰的是個什麽樣的人?”

一個小將站出來說:“公主,末將當時跟在將軍身邊,隻看到對方一身黑衣,蒙著麵,但身手極快,不過看身形是個女人。”

女人,火月和禹殤對視一眼,兩個人第一時間想到的都是慕容緋雨,但慕容緋雨一介凡人,兩天前她可能這麽快到達邊境麽?

火月又問:“對方使用什麽兵器?”

段逸辰的身手絕對差不了哪去,如果對方是慕容緋雨,哪裏能那麽容易將段大將軍拿下。

那小將士說:“對方並未抽出兵器,是徒手將段將軍拿下的,但末將看到她身上是有一把未出鞘的短刀。”

短刀?女人?

火月連問:“刀身未現,可見到刀柄和刀鞘是什麽樣的?”

小將士回答說:“都是烏黑色的。”

魔族人?他們見過的魔族人中隻有扶桑是女人,難道還有個一直沒路麵的魔族人?

火月和禹殤對視一眼,讓眾將士解散回各自營帳中休息,火月留下段副將。

“副將軍,剛剛多謝你,我們到這來是接了父皇的密旨,一定不要讓風聲走漏出去。”

段副將一台端正,雙目直視說:“三公主客氣,段家是穆家家臣,本應盡忠。”

火月說:“軍中需要你多留心,一會我要去那三處死地走一趟。”

段副將麵露擔憂道:“三公主對那裏熟悉麽,若未去過,末將不讚成您前去涉險。”

火月莞爾一笑:“放心,本宮自幼降妖捉鬼,整日和鬼妖廝混,為了拿下渠國鐵騎,這一趟是必須去的,這一仗也隻許勝不許敗。難不成你想等著司馬熾帶著禁衛軍前來支援,奪了兵權?”

段副將剛剛刻意提醒火月那副前鋒是司馬家的人,也是擔心穆家軍被司馬家奪了去,畢竟前朝、後宮和帝都禁衛已經是司馬一家獨大,若是駐守邊疆的穆家軍也落入他們的口袋,那樊國就會陷入內憂外患的境地,到

時候苦的可是百姓。

段副將之前已經被火月的氣勢震懾,現下又被她的決心折服,立即單膝跪地:“末將代領四萬將士,誓死追隨三公主。”

火月目送這個剛正不阿的段副將離開,問禹殤:“死鬼,你說的那三處都是荒郊野嶺,真的適合設下埋伏麽?我怎麽覺得,你對這裏很熟悉?”

禹殤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容:“那裏曾經被喚做忠良山,為夫曾率領將士在那死守殺敵,情形跟現在差不錯,同樣的敵強我弱,人數懸殊。”

火月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哦!難怪你能指出這步棋,原來這裏早就是你操練過的場地,那後來呢,我猜你們一定是勝了吧!”

禹殤點頭:“嗯,隻不過,慶功酒本王還沒喝,就被那個老冥王錯勾了魂,就算那裏鬧鬼也是曾經效忠於我大禹的將士忠魂。”

火月說:“既然你有把握,這忠良山就不用去了。隻是段逸辰現在身在何處,會是在渠國敵營麽?”

禹殤說:“這也是為夫最擔心的,距離他被俘已經兩日了,若真是假扮玄冷焱的魔族人將他抓去,最多就是互換人質。可如果現在段逸辰在老和尚和國師手中,八成會凶多吉少。”

火月不解:“為何?”

禹殤麵色沉重:“之前渠國地下封印魔王的地宮中有一個地縛靈守門,當時的地縛靈是被他們殘害的渠國皇帝,被為夫放了。”

接下來的話禹殤沒說,但火月已經明白他的意思,段逸辰要麽被當成人質,要麽就會被拿去養地縛靈。

禹殤見火月神情略顯沉重,便說:“這隻是最不好的結果,娘子不如到大帳中休息,為夫到渠國皇宮走一趟。”

火月立即反對:“不行,他們手中有佛珠,你會受傷的,而且那個未謀麵的魔族女人我們也不知道她在哪,總之現在榷不在,我不許你一個人去涉險,要去一起去。”

禹殤看著他執著的小妻子,知道拗不過她,隻能由著她。

兩個人坐著月朧車來直接到渠國地下,明明外麵是黑夜,可這裏卻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讓人有種喘不過氣的壓抑感覺。

禹殤緊緊拉著火月的手,兩個人十分有默契的聯通神識。

禹殤說:“小心點。”

火月靈眼全開,到處搜尋靈體,可這裏比地府還死氣沉沉,地府還有個小鬼什麽的,這裏連鬼魂都沒有,許久火月才鬆下一口氣,看來段逸辰並沒有被拿來養成地縛靈,那就是說現在該是被俘在渠國敵營裏,這也算是個好消息。

火月說:“這裏沒有地縛靈,看來他們還沒有時間養出地縛靈。”

火月從小見鬼見妖,都不曾害怕過,但不知為何對這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恐懼感,抓著禹殤的手,不自覺的收緊了。

禹殤感覺到火月的異樣,直言道:“咱們回去吧!”

火月卻搖了搖頭,堅定道:“來都來了,怎麽能不去看看地宮裏的壁畫?我覺得這裏跟夢境中的地方很像。”

禹殤拿她沒轍隻能陪著她一起,隻是這冥王大爺路癡的毛病讓他們倆在這逛了許久才找到那個八卦形地宮。

火月將壁畫又從新看了一遍,最後目光落到那塊獨立的石板上,石板上雕琢的是一把琴,不用說這把琴正是伏羲琴。

這次換禹殤仔細看著伏羲琴,頭兩次魔族人手持伏羲琴出戰,禹殤都未在場,這次再見著壁畫上的伏羲琴,禹殤竟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正當此時,腰間的屠龍斬刀發出了低沉的嗡鳴聲,在空曠寂寥的地宮中格外突出。

火月看著那條暗黑無底的甬道,甬道盡頭似有股魔力邀她進入,當她伸出一隻手觸碰結界時,頓時聽到各種雜糅在一起的聲音,有的聲音似在哀歎,有的聲音十分淒厲,有的聲音像在呼喚著什麽,還有怒火咆哮的聲音,和摧枯拉朽、毀人心智的琴聲。火月差點被這些聲音搞得入了魔,隱約間她聽見一道嬌弱的聲音,似在聲聲呼喚“禹殤”,火月頓時從恍惚中驚醒,渾身戰栗的倒退。

此時恰逢禹殤的佩刀發出嗡鳴聲。

“什麽人?”

突然甬道裏傳來一道虯勁有力的聲音。

禹殤聽出是那老和尚,他尚未察覺火月的異樣,立刻圈起她的腰身,閃身間出了地宮,左手掐決,月朧車乍現。

火月被他擁在懷裏渾身輕顫,直到月朧車走了鬼道,下了地府,火月方才出聲:“你有沒有覺得這裏很奇怪。”

禹殤薄唇輕抿:“娘子說笑了,地獄都比不得這地方,奇怪是正常的。怎麽了?娘子怎麽抖的這麽厲害。”

現在他的五行力還被封印,要靠雙修才能重新修得五行之力,和對方硬碰硬絕非明智之舉,禹殤剛剛將注意力放在逃路上,此時他才發現火月渾身都在抖,連將她緊擁入懷。

火月輕蹙眉心:“你,你剛剛有沒有聽到奇怪的聲音?”

此時月朧車駛出了地府,翱翔在夜空中,禹殤微抿著唇線,冷眉星目,掩著淡淡的白月光,極美的輪廓因為火月的戰栗而變得緊繃,早知如此就不由著她的性子,讓她進到地宮了,禹殤心疼得要死。

禹殤柔聲道:“娘子,聽到什麽了?”

火月因為剛剛聽到有個虛弱的聲音在一聲聲喊“禹殤”,到現在她仍舊在不停的戰栗。

這會兒火月心中燃起一股恐懼感,能喊“禹殤”的人,難道是他死去的亡妻,神女的前世。

火月突然升起濃濃的愧疚感,禹殤等了神女轉世千年之久,很快他們就能見麵了。

可禹殤卻為了從新修得五行之力,讓老和尚手中的佛珠無法傷到他,不得不和她進行雙修。

先前火月未曾貪心想要占有他的一切,可一旦動了感情又怎麽能收得回來。後來經過事實證明她才知道,禹殤比她想象的還要在乎她。

恐懼和愧疚讓火月充滿了罪惡感,她甚至生起了厭惡自己的心思。

禹殤等了許久都沒聽到火月應他的聲音,他低下頭卻瞧見火月嬌豔的小臉慘白如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