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暖暖的氣息,火月終於覺得不再那怕冷了,當銀梢勸她為了孩子吃些東西,火月頭暈暈的,整個人都蔫蔫的打不起精神,本想搖頭,但一想到她肚子裏的孩子,母性的本能讓她理智起來,現在不是她人形的時候。

火月強撐起來,可三天沒吃東西,加上心中悲慟,腳下虛軟的站不住,銀梢幹脆將她打橫抱起。

火月無力的倚著,隻能任由銀梢抱著:“這是哪?”

銀梢冰藍色的眸光瀲灩如清泉,柔柔的和她說:“這是你曾喜歡的湯泉山莊,現在是你的家。”

銀梢抱著火月大步跨來到一間飯廳,在這裏火月見到了許多人,有榷、玉鼠、段逸雲還有銀鉤。

一屋子男人,就她一個女人,以前從沒覺著跟他們在一起會不自在,現在被大家殷切關懷的目光盯著,火月隻覺得悲慟之餘更加沒了胃口了。

火月看著一桌子菜,遲遲未動筷,榷急了,開口道:“女主子,你想吃酸棗麽,我去樊國帝都給你買了好些酸棗、蜜餞、酸的甜的果脯子,都是你愛吃的。”

玉鼠也說:“是啊,榷知道你喜歡吃酸的和辣的,你昏迷這幾天特意和廚子一起研究怎麽做你愛吃的肉串,現在想吃麽?”

往日她饑餓難耐時,不吃都受不了的吃食,現在火月聽了卻丁點胃口都沒了。

“公主三天沒進食,不能吃這些刺激性食物,還是要以清淡為主,公主,現在胎兒需要營養,之前逸雲替你診脈,你的脈象太弱,現在是懷孕初期,若不吃東西虧了氣血,孩子怕是會保不住!”

段逸雲為了讓火月吃些東西,故意把她情況說得嚴重些。

火月雖然沒有胃口,可一聽段逸雲說孩子可能會保不住,立刻拿起筷子。

一屋子男人除了銀鉤,都在為她服務,有端湯的,有夾菜的,還有為她順背的。

火月知道自己必須吃,她要這個孩子,因為這是他的孩子,她已經沒了禹殤,再不能沒了孩子。

火月拚命吃大家為她布的菜,可一想到孩子就難免想到禹殤,吃著吃著,嘴裏就變得又鹹又澀,是眼淚都掉到了碗了。

一屋男人,見她邊吃邊哭,哭的無聲無息,讓人心疼不已,饒是鐵打的漢子也被催得軟下心腸。

沒多久,銀鉤起身就走了,玉鼠也跟著哭了起來,邊哭還邊給火月擦眼淚:“月丫頭,哭吧,哭出來就好受了。”

火月像是聽不見別人說話,夾雜著鹹澀的眼淚一個勁的猛吃,直到吃不下了,嘴裏滿滿的澀味悉數被她吞下,可心裏的苦澀滋味不斷地往上翻湧,剛吃下去的飯菜又都吐了出來,人也跟著虛脫得坐都坐不住。

最後銀梢化作貓皮坐墊,直接讓火月靠在他懷裏。

“公主,讓逸雲替你診脈吧!”

段逸雲久病成醫,切脈下方,都難不倒他,他之前就替火月診過脈,火月的脈象真的很弱,之前說的氣血虛弱容易保不住孩子,並非都是在騙她吃飯。

沒了禹殤,火月若再沒了孩子,天知道,她能不能承受住。

段逸雲早就細心的準備好號脈枕和一方潔白的手帕,待火月將細腕放到枕上,他將手帕蓋在上麵,謙遜溫和。

當他手指擔在火月的細腕上,雋秀的眉宇從起初的平順再到微微輕蹙。

周圍人都注視著他的舉動,火月也從他的表情上看出端倪。

良久,段逸雲將手抬了起來,聲音略沉:“公主,悲傷腎,憂傷脾,思傷心,切莫再傷心過度,你的狀況不是很好,需要靜臥修養,還要吃保胎藥,過會兒,我會給你送去,銀梢殿下,帶公主回房休息吧。”

火月不敢不聽話了,被銀梢將她抱起匆匆回了房間,火月心想著讓他把她放下,可絲毫使不出力,也隻能作罷。

“月兒,要泡湯麽?會舒服些。”

火月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銀梢,這裏有沒有婢女?”

銀梢再沒了往日的放浪形骸,淡淡一笑:“知道了,月兒在這裏等等。”

沒過多久,房裏就來了個女妖前來服侍火月,火月小心翼翼被扶進湯泉,那女妖隨後又端來一碗白色的湯水,說:“夫人,這湯頭是段公子叫人燉的,裏麵放了百年人參,段公子說這湯不能多喝,沐浴時喝上幾口,可以幫助夫人長些力氣,這樣就不會太虛弱了。”

火月剛剛吃的都吐了出去,這會兒胃裏正空呢,段逸雲還真是細心,有大家這麽無微不至的照顧,再冷的心的也覺得暖了,喝上幾口熱湯,火月覺著舒服多了,她輕撫溫泉下尚且平坦的小腹,輕輕呢喃:“孩子,娘親一定會好好保護你的。”

……

外麵,幾個男人憂心忡忡,自從銀鉤被打傷,稍晚回來後,他們心中就沉了又沉。

現在銀鉤、銀梢哥倆,足以和魔族人對抗,可那個使出五行之力的女子……

銀鉤疑惑道:“我見過她的眼睛是暗紅色,可是魔化後的人類也會被困魔術困住,顯然她都不是,況且不要說人類了,就是天賦絕頂的妖也沒有能同時施出五行之術的。”

銀梢說:“還有一個可能,她是墮神。”

榷和玉鼠紛紛疑惑道:“墮神?”

銀梢接著說:“墮神是天界神明犯了天理不容的罪孽,被直接丟進魔域之火,之後掉進魔域。被丟進魔域的神仙,修為一般的,會扛不住魔域之火,仙力巨毀,除非是擁有五行之力,方能將一身修為暫時封印,待安全後,會自行解開。”

玉鼠驚呼一聲:“這麽說咱們還多了個神仙的對手?”

銀梢點點頭:“是,玄森告訴過我,墮入魔道的神仙若還能保住修為,實力要比曾經更可怕,因為會受了魔域的魔化,變得如魔族人一般冷酷無情。之前曾有一個墮神被丟進了魔域之火,保住了五行之力,想要稱霸魔域。玄森的父親率領暗夜護衛同那墮神廝殺十多天,才將對方絞殺,當時加上他父親一共二十一人,各個擁有紅光之力。”

銀梢說完,眾人再次陷入沉默。

最後銀鉤掏出了一個罐子,榷認得,這是火月之前用自己鮮血養的火甲冰蟲。

“銀鉤哥,你什麽時候把它拿來了?”這罐子被火月放在軍營的,銀鉤竟然還想起來把它帶來。

銀鉤也知曉火月現在的狀況,氣血虧得連孩子都快保不住了,還拿什麽養火甲冰蟲,但他們沒有別的選擇,現在就算是加上玄森,他們都沒有辦法對抗那個看似十多歲的小姑娘。

銀梢問他:“哥,你手裏拿的是什麽?”

銀鉤看了一眼這個大難不死,卻依然對火月癡心不改的弟弟說:“這是火月用血養出的火甲冰蟲。”

銀梢冰藍色的眼睛瞪大了,胸前起伏道:“什麽?月兒用血養的?”

榷說:“這東西不是每日都要喝血才能養活麽?女主子都昏迷三天了,這蟲卵也該一命嗚呼了吧!”

銀鉤搖搖頭說:“你看。”

榷湊到近前看了一眼,幽綠色的瞳眸不可置信的瞪大:“怎麽會這樣?”

銀鉤說:“我也以為這些蟲卵會死掉,看樣,她在把血滴進去的時候八成還有別的東西混進去了。”

銀梢朝罐子伸手,銀鉤早料到銀梢想幹嘛,一個閃身將罐子護好。

打一個娘胎裏出來的,銀鉤自然知道他想幹嘛,也知道這個心軟的弟弟**不羈的形容下是一顆多專情的心,就算心愛的女人和別人在一起,甚至懷了別人的孩子,以他的性子,怕是都不會放棄對她的守護,甚至連聽這蟲子是她用血養的都受不了。

但這火甲冰蟲是他們最後的希望,決不能被毀,銀鉤將罐子牢牢護住。

“你給我冷靜點,這是我們最後的希望麽。若他今日沒有魂飛魄散,完成雙修後他也能掌握五行之力,那這蟲子我可以由著你的性子毀了,但是現在我們所有人的性命都懸在上麵,你若再這樣不知輕重,就給我回靈貓殿去。”

榷和玉鼠看著這哥倆一黑一銀,唰唰唰在屋子裏上躥下跳,眼睛都快跟不上了。

這時。

“銀梢,你別鬧,銀鉤說的對,火甲冰蟲不能毀。”

火月沐浴後,本來女妖是要扶她躺下的,可火月喝下段逸雲給她調的參湯整個人精神多了,現在想四處走走散散心,便讓女妖扶她四處溜達,正逢段逸雲端著熬好了藥過來找她,火月看了眼黑黢黢的藥湯,和惡心的藥味,被刺激得直想吐,便說想吃蜜餞,他們便一同來到剛剛的飯廳,榷買來的好些酸食甜點都放在這。

銀梢怎麽都沒追上銀鉤,便氣急來到火月身邊,冰藍色的眼睛帶著孩子般的任性執拗,焦急道:“月兒,我不許你再用血養那蟲子,你現在懷著身孕,氣血虛得很,就算不顧你自己,也要顧你肚子裏的孩子!”

火月也知道銀梢是拿孩子阻止她,對於銀梢的情誼,火月一直無以為報,隻有愧疚,現在她都有了禹殤的孩子了,他還待她如初,火月心中一陣感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