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李暖星知道了結果。繳費的人刷的是銀行卡,上麵寫的是許義山的名字。看到這名字,這個名字讓李暖星愣了愣,在她的印象裏,根本不認識一個叫許義山的人。正在她迷惑的時候,趙辰逸猛地一拍腦袋,哎呀了一聲。
李暖星轉過頭看著趙辰逸,有些懵懂的問他:“您是不是認識許義山。”
“你不是認識陸子期麽,許義山就是陸子期的父親。”經趙辰逸這麽一提醒,李暖星就更迷惑了,她跟陸子期根本就不熟,許義山壓根犯不上幫她交手術費。
“麻煩您幫我把這張照片傳給我,我去找找許義山,把錢還給他。”她看著趙辰逸,眼睛清澈的如一潭清泉,能倒影出趙辰逸的身影。
“許義山是咱們這兒的首富,估計也看不上你這兩三萬塊錢,興許他看你跟陸子期認識,剛好順手付了醫藥費呢?”其實不是趙辰逸不給她拍的這個照片,而是他知道,就算她去找了許義山,許義山也不見得會見她。
許義山為了許宛雲的病,幾乎已經放下了許氏集團所有的工作,現在除了醫生專家之外,任何人都不會見。
“他見不見我是他的事,可是我總該去謝謝他的。”李暖星抬頭去看趙辰逸,目光有一股執拗。
趙辰逸沒有辦法,隻好把照片傳給了李暖星。李暖星轉過身子,又跟沐梓玲交代了李長生等下醒來之後怎麽照顧他的事,才拿著手機往電梯裏走。
才走了沒幾步遠,沐梓玲忽然想起什麽,小跑到她身邊低聲問:“你知道許義山在哪裏麽,這麽冒失的過去,會不會打擾了人家,別到時候好心辦了壞事,讓人討厭就不好了。”
沐梓玲雖然平時精神大條,可在關鍵時候,卻顯得體貼周到起來。
李暖星點了點頭,就算不知道許義山住在哪裏,可是她有陸子期的電話。陸子期是許義山的義子,她昨天在學校的時候,也查了關於陸子期的百度百科,其中也提到過陸子期與許義山之間的父子感情。雖然許義山不是陸子期的親生父親,可對陸子期卻十分疼愛,現在許氏集團慢慢都交給了陸子期在打理。
所以有足夠的理由去相信,如果她打電話找陸子期問許義山的事情,陸子期應該能告訴她一些。
沐梓玲看見她這麽篤定能找到許義山,也不再說什麽,轉身去了李長生的病房。
她進了電梯,低頭找陸子期的電話號碼,打了過去。
中午吃完飯回來後,她親眼看見陸子期接了他妹妹的電話,然後進了電梯。現在都過去了四五個小時,也不知道他現在走了沒有。
電話是通的,可是陸子期卻一直沒有接。李暖星有些急了,別人的錢握在自己手裏,她總覺得不安生。希望能快點把錢還回去。
電梯叮的一聲開了,是五樓到了。她出了五樓,站在長長的走廊裏,不知道這麽去找陸子期對不對。五樓的休息室她來過一次,這次算是輕車熟路就找到了門。
走到門口的時候,陸子期終於接了電話。
“有事麽?”電話那頭的陸子期似乎是在趕時間,一接通了電話,立刻出聲問她。也許是遇見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他的語氣裏有些冷,不似李暖星平時聽見那般溫和。
聽見陸子期的口氣不太溫柔,李暖星的手心裏不知不覺的就起了一層汗,可是她還不至於忘記給他打電話的目的是什麽。
“你父親幫我交了手術費,我想把這個錢還給你父親,但是找不到他的聯係方式……”
“是我父親幫你交的手術費?”陸子期重複了一遍李暖星的話。
“是的。”李暖星十分確定。
“你從哪裏知道是他幫你交的?”陸子期問。
“我托趙醫生幫我找的繳費記錄。”李暖星說。
“你現在在哪裏?”陸子期又問。
“在上次你讓我到五樓休息的休息室門口。”陸子期簡短的幾句話,讓她意識到很可能他正在忙,於是趕緊又說:“要是你在忙,我就過會兒再打給你。”
“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兩個小時之後要去醫院照顧我妹妹,到時候我再聯係你。”
“好的。”李暖星說。
陸子期對李暖星說完這句話,直接掛了電話。繼續對著正在聽他開會的幾個下屬說:“今天的會議先到這裏,回去之後就跟你們的部下說清楚,以後要按著我的方式來簽署交易合同,否則出了紕漏,一切責任由簽署合同的員工負責。”
陸子期之前一直是副總,以前開首腦會議的時候,雖然每次都會到場,卻一直坐在許義山的身邊做旁聽。可是這一次開會,許義山卻沒有到場。
集團總裁沒有到,開會的人變成了陸子期,這意味著什麽,大家都心知肚明。
會議快結束的時候,有人站了起來,說:“陸總,之前我們都按許總的模式來簽合同,從來沒有出過任何問題。現在忽然要改簽合同的模式,難免會有些不適應,可能會因此導致工作進度進行緩慢,到時候……”
“工作進度是很重要,但製度卻不容忽視,好的製度可能剛施行起來的時候有些困難,可是順了之後,反而會促進工作的進行。”陸子期沒有說下屬說的話有什麽不妥之處,卻語氣裏流露出不容置疑。
“這……”
下屬還想再說什麽,陸子期卻已經站了起來開始收拾桌子上的會議材料,一邊開口說:“以前負責許氏集團的人是我的父親,現在負責的人是我。父親要全心全意照顧宛雲,我要全心全意照顧許氏。如果你們對我有任何意見,可以直接跟我父親發郵件。”
幾個下屬互相看著彼此,似乎在通過眼神交流著什麽。
“你們應該知道,眼下我父親最相信的人是誰。”陸子期並不打算跟他們繞彎子,開門見山的說:“在你們做決定前,先考慮好能不能承擔的起做了事情之後的結果。”
說完這番話,陸子期拿著會議的資料直接出了會議室。
李秘書跟在他身後,看著陸子期的背影時,讚賞的點了點頭。
進了總裁室,陸子期將會議資料放在桌子上,雙手撐在辦公桌上,揉了揉太陽穴。現在父親隻是剛把大權交到他手上,今天隻是第一次高層例行會議,就已經開始有人拿著父親來打壓他,雖然之前他已經有了準備。隻是事情發生時,他還是有些不舒服。
伸手將領帶扯了扯,眉頭微蹙。
李秘書進了總裁室,看見陸子期正拿著杯子大口大口的喝水,將早上整理好的要他簽名的文件遞給他。
陸子期放下杯子,拿起文件看了看。隻用了短短十分鍾,將文件迅速歸納整理好,最後在幾個文件上簽了他的名字。將剩下的文件又交給李秘書,神情十分嚴肅:“下次要是再把這些文件交上來,就讓那些連字都懶得前的高層走人。”
“他們是不是因為換了老板,所以行事謹慎了?”李秘書不懂裏麵的彎彎繞,摸了摸頭。
陸子期歎了一聲,繼而解釋道:“要真是這樣就好了,他們是聯合起來給我一個下馬威,想讓我知道,整個集團,隻有我的父親支持我。”
一席話,令李秘書立刻緊張起來,會議紀要他擅長,可是勾心鬥角他就不在行了。
“那我們怎麽辦?”李秘書問他。
“您放心,既然父親敢把集團交給我,就說明這些人我可以應對。”看出李秘書的顧慮,陸子期出言安慰。
跟著陸子期做了幾天的事,李秘書看出他年輕有為,膽識過人,見他這麽自信,心裏大抵也有了底,於是拿著陸越辰簽好的文件,出了門。
坐在空**的辦公室裏,陸子期看著落地窗外透過的陽光,灑在厚厚的卡其色地毯上,神情微微有些恍惚。以前許宛雲沒有生病的時候,她經常來這間辦公室玩。當時在辦公桌的右邊放著一張貴妃榻,許宛雲經常躺在塌子上看書。
每次許宛雲都會跟許義山抱怨,總說許義山虐待他。別的人像他這麽大的時候,還在外麵逍遙快活花天酒地,可他卻被許義山要求來集團上班,跟著許義山一起處理集團的事物。
許義山疼愛許宛雲,多次抱怨之後,當許宛雲再來辦公室的時候,許義山就不再讓他工作,而是讓他陪著她一起玩。
許宛雲隻比他小五歲,性格卻像孩子一樣。他就算不工作,也很少能像她一樣玩起來沒個時間限製。總是隔一陣子就會看一下表。這個時候許宛雲就會嘟囔著他像個小老頭。
後來她身體漸漸不行了,來辦公室的次數越來越少,許義山看見那張貴妃榻也忍不住落淚,索性最後讓人搬了出去。那天他剛好出去辦事,回來時沒有看見貴妃榻,心裏說不出的難過。
現在許義山全心全意的照顧許宛雲,這兩天又把所有的權利都交給他。他才又動了把那張貴妃榻再搬回來的打算。
門在這時候被人敲了敲,他收了思緒喊了一聲請進。
進來的人是穿著藍色工裝的搬運工人,身後還跟著李秘書。李秘書是一直跟隨在許義山身邊的,也是看著許宛雲長大。自然知道這張貴妃榻意味著什麽。
於是連說了好幾聲小心輕放,讓搬運工人將貴妃榻放在了辦工作的右邊。
當人都退出去的時候,陸子期還恍恍惚惚的,好像那張貴妃榻就一直擺在那裏,許宛雲也從來沒有病過。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手機鈴聲清脆悅耳,是許宛雲曾經拿著他的手機專門給她設置的專屬鈴聲。
他這才想起來還要去醫院看她,最近因為她生了病,加上所有的專家給的結果都是不容樂觀的,隻要一閑下來,他就會時不時的走神。他深吸了一口氣,緩了緩情緒,才按了接通鍵。
“你什麽時候來啊?”許宛雲在那頭對他撒嬌。
“就準備出門了,你吃過飯沒有?”陸子期取了車鑰匙,將總裁室的門關上。
“每天都是那幾樣飯菜,早都吃膩了。”許宛雲哼哼了兩聲,正抱著手機準備跟陸子期大吐苦水,坐在一旁的許義山見她有了一點生機,連忙將剛剛削好的蘋果遞給她,想讓她在這個時候能吃一點東西。許宛雲瞪了一眼許義山,擺了擺手,說什麽也不肯吃。
許義山拗不過她,隻好拿陸子期威脅她:“你要是一口都不吃,那你也別想陸子期過來看你。”
陸子期剛將車子開出去,聽見電話那頭許義山不再像平時寵著她的口氣說話,就猜到她下午是什麽都沒有持了。於是順著許義山的話又說:“你知道的,我是聽父親的,父親如果不讓我來看你,那我是不會去的。”
“好,好,從小到大,你都站在爸爸的那邊。就爸爸對你最好啦。我現在就吃,總行了吧,你快點過來吧。我一個人無聊死了。”許宛雲拿著許義山遞過來的蘋果,哢擦哢擦啃了好幾大口,對著電話嚷嚷著說:“聽見了吧,我在吃東西呢。”
“你乖一點,再有二十多分鍾我就到了。“聽見她吃東西,陸子期的心放下了一大半。
到了醫院,陸子期又哄著許宛雲吃了一些東西,陪著她說了很多話,聊到快兩個小時,從小時候她怎麽淘氣到她上大學的時候翹了多少課,一邊說一邊給許宛雲做動作,學她翹課時偷偷摸摸的樣子。逗得許宛雲哈哈大笑,最後笑累了,歪著頭沉沉睡了過去。
陸子期將被子小心翼翼的蓋在她身上,輕輕的退出了房門。
許義山在外麵並沒有走遠,站在走廊裏聽著他們二人的聊天,眼眶都變得通紅無比。陸子期出了門,正好看見許義山將眼鏡摘下來,正拿著帕子擦著眼睛。
“父親,現在的醫學技術一天比一天進步,宛雲的病遲早能治好的。”知道許義山心裏不好過,陸子期想來想去,隻說出了這一句話出來。
國內的醫生大多數都是許義山聯係的,許宛雲的病情惡化到什麽程度,許義山比他還要清楚。
許義山站在走廊裏,一向說一不二,商場上所向披靡的男人,此刻卻顯得不堪一擊,過了好半晌,他才走到陸子期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我信你,所以把許氏集團交給你。宛雲信你,所以想時時刻刻都要你陪著。我老了,那些風風雨雨的,我也扛不動了。所以,宛雲跟許氏,我都拜托給你了。”
自從宛雲生了病之後,許義山仿佛一夜之間迅速蒼老,鬢角也出現了清晰可見的白發。
“好。”陸子期不忍再看下去許義山這樣的神情,答應了他。
隻要是陸子期答應的事情,從來都是說到做到。許義山吃了定心丸,臉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父親,我還有一件事想要問您。”陸子期忽然又說。
“什麽事?”許義山看著他說。
“李暖星您認識麽?”陸子期緊緊盯著許義山,似是要從他的表情裏發現什麽。
“不認識,怎麽了?”許義山反問他。
“她的醫藥費是您交的!”陸子期說。
“不錯,有什麽問題麽?”許義山對此事毫不隱瞞,看著陸子期說:“聽李秘書你跟一個丫頭吃過飯,而且還把樓上的休息室借給她睡了一晚上,你們不是熟人麽?替你的熟人交了手術費,不過是順手的事情,值得讓你這麽費心思,要特意問一下麽?”
許義山說此話時,語氣並不怎麽好。
陸越辰還想問什麽,都隻能就此打住。許宛雲的病已經讓許義山心煩意亂,他不該在這個時候在給他添堵。
許義山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許宛雲病情惡化,就是睡著了也很快就會醒。他要在她醒著的時候確保能在她身邊看著她。於是趁著稍微能喘口氣的時間,看著陸子期問:“集團的事情怎麽樣了?”
“接手的很順利。”最近許義山老態龍鍾,為了許宛雲操碎了心,他自然是能隱瞞一些事就隱瞞一些事。集團的事他目前能夠處理好,自然不會再讓許義山出山。
許義山恩了一聲,表示對陸子期很讚賞,又說:“你也去休息一下,晚上我跟你換班看著宛雲。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年紀大了,連個夜都熬不動了。以前加班加點的工作,都沒覺得累,現在稍微睡的晚一些,第二天都起不來。”
許義山一邊說著話,一邊伸手在腰上捶了幾下,感歎了一下:“到底是歲月不饒人啊。”
陸子期一直都知道許義山的腰不好,坐的時間稍微長了點,腰就會酸疼無比。今天下午因為要處理集團的事,許義山一直坐在床前陪著許宛雲,他的腰自然不會好到哪裏去。陸子期站在他跟前,微微彎下腰,替他輕輕垂著腰。
許義山渾身一震,有些驚訝的看著陸子期。這些年他將陸子期當做親生兒子一樣養了二十多年,可是陸子期一直不肯與自己親近,從記事起就一直叫他父親。聽聽,多麽書麵化的詞。在外人眼裏,陸子期能幹,優秀,又肯孝敬他,可是這些又有什麽用,都是些表麵的東西。陸子期一直跟他隔了一個溝,畢竟不是自己親生的。他這腰不好,好多年的老毛病了。以前不是沒在陸子期麵前抱怨過,可是陸子期從來都隻是聽聽,要麽就是讓他去看醫生。卻從來沒像今天一樣替他捶過……
“子期啊,等宛雲身體好點了,我們一家好好出國度個假,好不好?”許義山眼眶有些濕了。
正在替他捶腰的陸子期微微一頓,半晌說了一個好字。自打他有記憶的時候,許義山一直都連名帶姓的叫他陸子期,好像是生怕他不知道他是姓陸的一樣。叫他子期,是他二十幾年來聽見的第一次。一家人,他喜歡聽這個詞。
病房裏傳來一陣咳嗽聲,是許宛雲醒了。
“去休息一會兒吧,等我扛不住了就叫你。”許義山對他說。
“好。”知道許義山是怕宛雲時日不多,才會時時刻刻都陪在宛雲身邊,陸子期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勸他注意身體,隻是考慮他的身體會吃不消,又說:“您別硬扛著,我跟宛雲都還需要你呢。”
許義山對他擺了擺手,往宛雲的病房裏走。
陸子期站在病房外看著走路有些蹣跚的許義山,神色微微有難過。許義山曾對他嚴厲苛刻,以前貪玩的時候,他會拿著竹條抽他的手掌心,小時候總想著,要是有一天長的比他高,比他壯就好了,這樣他就不會再抽他的手心了。結果一年又一年過去,他的個子比許義山高出了很多,也終於比他強壯了。卻又希望再回到當年他還是個瘦弱少年的時候,這樣,許義山還很高大威嚴,宛雲還活潑的像個小兔子。
有些事情,總是不能細想。一旦觸及往事,縱然不會讓人淚流滿麵,卻會覺得現實不忍直視。
以前總覺得天塌下來也沒什麽大不了,辦法都是人想出來的,他會努力想出方法去麵對一個又一個的難題。所以在國外生了一次大病,差點死掉的時候他沒有覺得無助。接手許義山滿是問題的許氏集團,他沒有覺得艱難。可是卻在許義山跟宛雲的身上,讓他感到無力。
就算你有再殷實的物質,就算你有再大的權利,可麵對生老病死,你唯一能做的,也隻有看著他們老去,死去,最後隻剩下你。
他本來就是個孤兒,聽說母親生他的時候難產而死。他有個父親,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所以他很早就被送到了孤兒院。他找了那麽多年,卻始終杳無音信。本該是跟他最親近的人,在他的世界裏,陌生的就像一個符號。不知道他們長什麽樣子,也不知道他們的姓名,這個陸氏,還是因為當時一塊刻著陸字的玉佩而有了姓。
也許最近許義山跟宛雲的變化太大,讓他不禁又想起當年那些不願意提起的往事,他拿著手機又給醫院的院長打了一個電話,問最近有沒有可以跟許宛雲的腎匹配的人。院長在那邊說了一些一直在努力尋找腎源之類的話,他就明白肯定是還沒有找到了。
掛了電話之後,才發現手機有一條信息,是李暖星發的,問他大概幾點會來醫院。他很快就撥了回去,電話響了不到三秒鍾,就立刻被人接通了。
“陸先生,您現在在哪裏啊。”李暖星問他。
“你到五樓的休息室來,我在休息室裏等你。”片刻的功夫,陸子期已緩了過來,溫和地對李暖星說。
“好的,我馬上就到,您稍微等我一下。”李暖星很快掛了電話。
陸子期剛要說讓她不要著急之類的話,電話就已經傳來嘟嘟的掛斷聲。他將手機裝進口袋裏,往電梯的方向走。
到了休息室時,他才剛進了房間,就聽見門鈴響被人按響。打開門,看見李暖星正喘著氣,可能是一路小跑來的原因,她額頭還有一層汗。
工作的習慣,讓陸子期習慣等對方先緩過來再談事情。麵對李暖星,他不知不覺的就將工作上的習慣帶了進來,對李暖星微微讓了一讓,示意她先進來說話。
李暖星朝他嘿嘿笑了笑,連忙擺手,大喘著氣說:“我就不進去了,來就是想讓您幫我把錢還給許先生,順便替我轉達一聲謝謝。”
她是個實在人,中午的時候就已經將三萬塊從銀行裏取了出來,裝進她的包包裏,為了怕遭人惦記,還把錢用紙巾包好。從包包裏拿出來給陸子期的時候,清一色都是白的。
陸子期沒見過這麽還錢的,稍稍楞了一下。李暖星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跟他解釋了一下:“現在的壞人這麽多,要是被人發現我裝這麽多錢,被偷了怎麽辦。”
要是真被賊惦記上了,就是包再厚的紙,也是無濟於事。可是看著她這麽認真的樣子,陸子期就沒把這番話說出來。雖然跟李暖星認識沒兩天,但是從她的言談舉止上可以看得出來,她單純的就像是一張白紙,社會給她什麽顏色,她就會染上什麽顏色。陸子期跟李暖星隻有吃過飯的交情,她卻把三萬塊就這麽放心的交給了他,這麽相信人的性格,不是天生太笨,就是被家裏人保護的太好,李暖星明顯是屬於後者。
在李暖星身上,陸子期忍不住就把她跟許宛雲的身上靠,兩個人年紀相仿,性格也相似,就連說話的口氣都如出一轍。麵對這樣的女孩子,他不自覺的把聲音放得又輕又柔,好像在他麵前的人不是李暖星,而是許宛雲。
“不用數了,我父親幫了你這麽大的忙,你也不至於少了我父親的錢。”看著李暖星在門口拿著錢,一張張的數給他看,陸子期說。
“親兄弟還得明算賬呢,當麵點清才對。這是兩千,你數一下看對不對。”李暖星給陸子期剛剛數好的錢,讓他再數一遍。
陸子期拿她沒有辦法,對她說:“這裏到處都是監控,你確定要站在門口點錢?”
一直都知道醫院有監控,卻在點錢的時候忘了這茬,想到剛剛她就站在走廊裏把包包翻開拿錢的樣子,都可能被監控通通錄了下來,這麽市儈的模樣讓她憋得臉通紅通紅的。
這模樣,像極了許宛雲遇到尷尬的時候才會做出的表情。每到這種時候,陸子期都會去摸摸許宛雲的頭。這時候他不自由自主的就去摸了摸李暖星的頭,親密的舉動讓李暖星睜大了眼睛。
等到李暖星反應過來後退了幾步的時候,他才反意識到他這種舉動有多麽不合時宜。就算李暖星再怎麽像許宛雲,可李暖星就是李暖星。
“抱歉,你跟宛雲太像了。以前我就是這麽摸她的頭的。”看著李暖星滿眼都是防備的眼神,他趕緊跟她解釋。
聽到是這個原因,李暖星才收起了戒備的眼神,哦了一聲,又指了休息室,跟他說:“要不,我們進去數如何?”
這麽執拗的性格,陸子期還是第一次見到。都說了不用再點這些錢了,就算真的少了,也沒有什麽關係。三萬塊錢對於許義山來說根本微不足道。可是李暖星擺出一副不當著他的麵把錢點清就不罷休的姿態,讓陸子期不得不側了身子讓她進了休息室。
李暖星進了休息室,不再有任何顧忌的當著陸子期的麵,把包包裏的錢一股腦兒都倒在了沙發上,然後盤腿往沙發上一座,一邊點一邊數著數兒。點錢的姿勢看著倒是很專業,像極了他們集團的出納。陸越辰站在一旁靜靜地等著她把三萬塊一張張的點完。見她十分利索的將錢又按四十張一疊重新整理好,熟練的程度跟集團的會計不相上下。
“你專業是學什麽的?”他問。
“會計。”李暖星將錢已經全部整理好:“喏,總共三萬塊。”
“選的專業挺好,適合女生做。”陸子期說:“我會把錢替你給我父親的。”
“謝啦。”李暖星如釋重負,錢已送到,她還得回去照顧她爸爸,於是跟陸子期隨便又說了幾句就匆匆說了聲再見。
休息室裏,陸子期看著那三萬塊,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