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期低著頭不說話,這些事就算不告訴他,可是根本瞞不住他,其實,就連婉雲也瞞不住,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提,都在自欺欺人,總說一定會好起來。可是病情拖的越久,婉雲的身子就越惡化。有時候,他都不敢去看她。怕看見虛弱的她,會忍不住去難過。
曾經許義山是許家的頂梁柱,所以他無憂無慮的活了二十多年,婉雲大病之後,許義山一夜衰老,身體每況愈下,他隻能站出來抗下所有的事。
“父親……”他曾經想過很多安慰許義山的話,可是真正要說的時候,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如果現在有個人可以救婉雲,你會不會找她。”許義山忽然開口問她。
“會。”他不假思索的回許義山,隻要能救婉雲,他什麽事情都可以去做。
“好,這個人你也認識,這些日子你幫了她不少忙,如果你去接近她,她最不會起疑心。”
陸子期越聽越覺得不對勁,不由開口問他:“父親,這個人有簽《人體器官捐獻登記表》麽?”
“如果簽了,我還找你幹什麽?”
“那她就是不同意捐獻,我怎麽能插手?”陸子期反問。
“陸子期!”許義山吼他:“我等了好幾年,可是自願捐獻腎髒的人根本幫不了婉雲。現在我等不下去了,婉雲的身體情況也不允許我再等下去。如果再找不到匹配的腎源,那她就隻能死了。”
“父親,您從我記事的時候就教育我,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站在對方的角度考慮,她不同意捐獻,就算對婉雲來說再合適,我們也不能強求……”
“你的意思是讓婉雲等死?”許義山根本不想再聽陸子期說什麽,一臉怒容的打斷了他:“如果你不去找那個人,那我就親自出麵,到時候如果做了傷害她的事,你不要怪我沒有事先通知你。”
“父親!”
“怎麽,你不想幫我們,難道還不允許我自己動手?我養了你二十幾年,婉雲也喊了你二十年的哥哥,可是真正有難的時候,作為我的兒子、婉雲的哥哥,卻在一邊冷眼旁觀。要是婉雲真有個三長兩短, 我也活不了多久。到時候許家的一切就都是你的。你滿意了?”許義山看著陸子期,眼眶紅的十分駭人。
陸子期一再提醒自己要要理智,可是許義山的一番話,卻讓他再也找不到什麽話去反駁。自從婉雲生了病之後,許義山對醫院的投資力度也加大了很多,每年也會從許氏的年終利潤裏抽出不小的比例,幫助那些沒錢看病的病人。許義山拿錢幫得了很多病人,卻獨獨幫不了婉雲。如果不是走投無路,許義山不會做出傷害別人的事情。
“子期,我一輩子沒有求過你什麽,這次我求求你,你幫幫婉雲,好不好?”許義山滿眼悲戚。
“她是誰?”陸子期轉過身不再看許義山,深深吸了一口氣,他一直希望婉雲有一天能夠戰勝病魔,卻從來沒有想過要去為了婉雲傷害別人。
“李暖星。”
“是她。”陸子期忽然轉過身,不可置信的看著許義山:“你是不是早就開始注意她了。”
許義山沉默了良久,卻隻字未提。
沒有得到答案,陸子期將心中的猜測說了出來:“李長生出了車禍,李暖星沒錢交手術費,你幫她交了,簽字單上寫著你的名字,你料定李暖星會順著簽字單來還錢,但是又不可能聯係上你,所以會找我幫忙代為轉交。也猜到婉雲不會心甘情願的讓她陪護,會耍心眼讓我跟李暖星有誤會,你畢竟養了我二十多年,知道我是什麽樣的為人,後麵一定會選擇相信李暖星,從而讓她對我產生信任。後方便日後我接近她,對不對?”
“子期,但凡我有第二個選擇,我都不會做出這種事情,可是我有別的選擇麽?”許義山問。
“父親,李長生的車禍是不是你設計的?”
許義山再次沉默。
陸子期知道,他的沉默就表示了默認:“我們這樣設計李暖星,她怎麽可能心甘情願的把腎捐出來。簡直是癡心妄想。”
“這些事是我做的,跟你沒有關係。”
“你是我父親,怎麽可能跟我沒有關係。”陸子期反問。
“當她發現真相的那一天,你就跟我斷絕父子關係。這樣,她就不會再怪罪你頭上。”許義山早已想好了後路。
陸子期目光如炬看向許義山,好像是今天才認識許義山一樣。他從來都不知道,許義山會對一個人用盡心機。
“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昨天晚上李暖星被人打,也是你設計的?”
“不是。”對於許義山沒有做過的事情,自然不會背黑鍋。
“父親,我隻有一個要求,在我接近李暖星之後,不準再做傷害她的事。”
“那腎……”
“我會想辦法讓她心甘情願的捐獻。”陸子期心煩意亂,短短時間內,他知道了這麽多讓他難以接受的事。
許義山曾經在他心中是偉岸的英雄,此時此刻卻成了小人。他明明不想去做小人,可是卻沒有辦法,就如許義山所說,如果有第二個選擇,他也不會昧著良心做與自己內心背道相馳的事。
陸子期進了病房後,跟已經醒來的許婉雲說了會兒話,哄著她又吃了一些東西,才趕回集團處理工作。
他年紀不過二十七歲,剛開始接手集團的時候,總有一些論資排輩的人心中不服,暗地裏做了不少小動作,想讓他知難而退,所以進了許氏,他就習慣待在總裁室裏不出去。這樣至少就聽不見集團裏的人是怎麽議論他的是是非非。
在他上任之後,不到兩周的時間就進行了集團的大換血,將那些不服從他管理的人都解雇了,緊接著讓人事部緊急招人,許氏的待遇在梅城的同類行業中數一數二,招聘信息一發布,立刻有很多人前來應聘。
這次招人中,他親自篩選把關,對每一個應聘的人都仔細做了背景調查。所以能進許氏的,都是他能信得過的人。
中午十二點還有個會議要開,這是他專門針對新來的員工開的會議。
陸子期還在看人事部送上來的應聘表,忽然看見了李暖星的名字,他微微一愣,表格上填的是她要應聘會計一項。她要來集團工作,為什麽又要去做服務員?
想起早上許義山對他說過對李暖星做過的事,他忽然對李暖星愧疚不已。不就是個許氏的會計,他這裏開個後門是很容易的事。
他拿出手機給李暖星打了電話,那邊響了很久也沒有接。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還有半個小時就要開會,隻好給李暖星發了短信,讓她晚上給他打個電話。
陸子期開會時,並沒有端著總裁的架子,讓新員工暢所欲言,他才回國沒有多長時間,對國內服裝設計隻停留在理論上,而新來的員工卻對這方麵十分在行。因此在大多數的時候,都是新員工再說,他在一旁提一些看法意見,理論結合實踐,最後再由新員工大膽著手去操作。
會議一開下來,所有的新員工都對陸子期這個領導者十分滿意,李秘書整理會議記錄時,也嘴角掛著滿意的笑。
下午又看了幾個合同,一整天忙下來,他都快分辨不清楚南北方向。
李秘書早已經下班,他還要做出一套詳細的計劃,如何讓許氏全方位的占領國內高中端的服裝市場。
正在做計劃時,他的電話就響了,連看都沒看的接了起來。
“陸先生,你找我啊。”
是李暖星的聲音,他看了看電腦屏幕右下角的時間,怪不得她會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都已經晚上九點了。
“我在辦公室裏看見你的應聘表,你什麽時候可以過來上班?”陸子期揉了揉眉心,高度集中的工作,讓他渾身都疲憊不已。
“我被錄取了?”李暖星興奮地在那邊手舞足蹈。
她的好心情也感染到了陸子期,他微微笑了笑:“你的簡曆上,寫了這麽多獲得的學校榮譽,被應聘不是很正常的事麽。”
“可是我聽說,許氏集團的會計都至少是中級會計師,是不是真的啊?”李暖星問。
“等你來了跟他們相處的熟悉了,你再問問他們就知道了。”陸子期將電腦關機,拿了車鑰匙準備下班。
李暖星聽力非常好,聽見電話裏傳來電腦關機的音樂聲,連忙問:“你是不是在加班還沒吃飯呢?”
“你怎麽知道?”
“你才上任沒多久,肯定會有很多事情要忙。我請你吃飯吧,我就在許氏集團樓下的那個咖啡館裏。”李暖星剛說完話,在電話那頭哈哈大笑起來:“哎呀,玲子,你別鬧,我跟陸先生說話呢,哈哈哈哈。你別撓我癢癢啊。”
到底是年輕人,再大的傷疤,好起來也很快。昨天他還擔心她會不會因為海天酒店被欺負的事而心裏有了陰影,現在看來,他的擔心完全都是多餘的。
“陸先生,你來不來啊?”電話那頭換了聲音,應該她的好朋友:“我們家小星可是等了你快五個小時了。”
“胡說,我哪有等?”
“你確定你沒等?誰在咖啡館點了一杯二十塊的咖啡一座就是一下午,還專門挑能看見總裁室玻璃的位置?……”
“陸先生,你別聽她亂說,我就是在這邊玩的。”李暖星捏了一下沐梓玲的腰,警告她不許再亂說話。
聽著兩個女生的吵嘴,陸子期在這邊笑了笑:“你們都沒畢業,還是我請你們吃飯吧,我下去找你們。”
等陸子期一掛了電話,李暖星跳到沙發上將沐梓玲按到,跟她鬧:“讓你胡說,讓你胡說。”
這邊的咖啡館很有風情,做的都是小資情調的隔斷,兩個人鬧騰也不會被別人看見,沐梓玲這會兒小說也寫不下去,又去撓她癢癢。
過了一會兒,李暖星的手機又響了,她一看是陸子期打過來的,沒有立刻就接,對著沐梓玲再三叮囑:“等會不準拆我台啊。”
沐梓玲恩恩了好幾聲,連連點頭。
李暖星才把電話接通,很正經地說了聲:“陸先生。”
沐梓玲又在那邊哈哈大笑起來,李暖星無奈了,她不就喊了聲陸先生麽,至於這麽好笑?
“你們可以出咖啡館了,我的車子就停在門口。”
“好,我們馬上到。”
李暖星催沐梓玲把電腦收起來,一起走出咖啡館。
兩個人一出了咖啡館,陸子期就把車窗搖了下來,朝她們招了招手。
沐梓玲上了車子之後,礙於跟陸子期不熟,反而老老實實的坐在車子裏不吭聲,李暖星朝陸子期嘿嘿笑了好幾聲:“謝謝你啊。”
“跟我沒有關係,你來上班,是因為你的簡曆在同批人中是最優秀的。如果沒有通過人事那一關,也不會送到我手上。”陸子期將車子開出去,囑咐兩個人都係好安全帶。
“那昨天晚上你還救我了呢,這個總該說謝謝吧。”李暖星又說。
沐梓玲咦了一聲:“昨天晚上的英雄,不是宋先生麽?”
“他是酒店的老板,出了事,肯定要負責的,所以送我回去啊。”李暖星解釋。
“但是,老板完全可以讓他的屬下送你回去啊,不用親自送吧,那昨天晚上的藥又怎麽解釋?”昨晚沐梓玲因為要趕稿,所以沒回自己租的地方,晚上回來的時候看到李暖星手裏拿著藥,臉上還有淤青,盤問她出了什麽事,她才說了大概的情況。
“藥是老板送的沒錯,可是那也是看在陸先生的份上啊。在去醫院的時候,他還一再強調,要伺候好我什麽的,不然就可能得罪了陸子期。”李暖星說道這兒,忽然想起來什麽,又問他:“許氏是做服裝的,海天是餐飲行業,兩個怎麽看都互不影響啊,他為什麽這麽怕你。”
“梅城就這麽大的地方,圈裏圈外有些地位的,不外乎那麽幾個人,相互之間多多少少都有些來往。宋遠知才來梅城,自然是要小心處事,如果得罪了圈外的人,圈內的人自然也會聽說。大家都心知肚明,犯不上為了一個外地人而得罪了本地人。”陸越辰一邊說著話,一邊在一家餐館前停了下來。
“上次你帶我去了你們最常吃飯的地方,這次我帶你們來我跟朋友經常聚的地方吃。”陸子期紳士的替他們開了車門。
沐梓玲走到李暖星跟前問:“你帶他去皇夏醫院後麵的那家餐廳吃飯啦?”
李暖星沒吭聲,倒是臉紅了不少。
沐梓玲滿眼哀怨地看著她:“你跟他才認識幾天啊,就帶他去我們的地方。”
“他幫了我那麽多大忙,我這不是心裏感激麽?”李暖星小聲嘀咕著。
走在前麵的陸子期腳步微微一頓,聽見李暖星說的話,他眼神有些複雜。很快又恢複了常態,推開餐館的門。
等進了餐館,沐梓玲哇塞了一聲,完全被餐館的裝修風格吸引住。拿著手機不停的拍著照片李暖星想跟著沐梓玲一起拍,陸子期在一旁說:“喜歡這個地方,下次還可以來,先點菜吧,都快十點了。”
這家餐館處處透露著書香的氣息,牆壁邊上都立著落地書架,每排書架都放著各類書籍,雖然對上麵擺放的書不敢興趣,可是看著也覺得很過癮。這次沒能拍上照,她心裏覺得可惜。
等陸子期把菜單拿過來的時候,她按著自己跟沐梓玲的喜好點了餐,又問陸子期吃什麽,陸子期要了份牛排,李暖星把菜單交給服務員的時候,沐梓玲也拍完了照片,坐在李暖星的跟前連連稱讚。
李暖星抿著唇笑她:“是不是想來這個地方寫小說啊?”
沐梓玲點頭恩恩了兩聲。
“別想了,這裏一杯飲料就好幾十呢,我們哪兒喝得起啊,等我去了許氏上班,可以在許氏樓下那個咖啡館給你買飲料,你坐那兒寫寫就行了。”
“一個飲料都這麽貴?那今天晚上的飯……”沐梓玲坐不住了,現在她們兩個都是缺錢的主兒。
“又不讓你掏錢,你急什麽啊!”李暖星把銀行卡從錢包裏拿出來:“我有錢。”
“你哪兒來的錢?”沐梓玲不信。
“昨天晚上宋老板一口氣賠了我三個月的工資,是按正式員工的待遇賠的。”她把銀行卡往桌子上一放,一副財大氣粗的模樣。
陸子期忍俊不禁,笑道:“三個月也沒多少錢,你留著給你父親住院吧。”
“住院的錢也夠了啊,我昨天晚上算了算,還能餘下一千塊呢。”李暖星像撿了個大便宜:“今天你們想吃什麽,隨便點啊。”
“現在你到許氏應聘,那海天那邊的工作怎麽辦?”陸子期問她。
“這個你放心,我不會同時在兩家上班的。”李暖星跟他保證:“昨天晚上宋先生送我回學校的時候就跟我說了,我學的是會計,做服務員對我的專業沒有幫助,讓我考慮考慮要不要做他財務公司的會計,我拒絕了。他就說,在我休養的這段時間,還可以再找找會計類的工作,如果能找到,到時候跟他說一聲就行了。”
“宋遠知還開了財務公司?”陸子期隻知道他這個人一來梅城就收購了海天酒店,卻不知他還開涉及財務這一塊的領域。
李暖星點點頭,把宋遠知之前給她的名片從錢包裏拿出來,遞給了陸子期。
宋遠知會計師事務所,名片上寫著這幾個字。陸子期看了看,還給了李暖星:“你進事務所,能夠更全麵的學習會計知識,比在許氏更有發展前途,為什麽不去他那邊?”
李暖星尷尬的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覺得他這個人有點好的太過了,覺得不真實。”
“你以為人家宋遠知是看在你的麵子上對你好?快別做夢了,明明是因為陸總光芒四射好吧?”沐梓玲白了她一眼。
正聊著天,服務員過來把她們點的菜端上來。沐梓玲一看這幾個菜都是她愛吃的,眉開眼笑地吃起來:“再說,你長的又不是美若天仙,人家宋遠知討好你,圖個什麽啊?”
“你怎麽吃也堵不住嘴。”李暖星又給她夾菜:“你趕緊吃飯,不說話行麽?”
李暖星才說完話,就聽見手機的鈴聲響了。她拿著手機看了一眼打過來的人,立馬把手機在兩個人的眼前都晃了晃:“對不對,我沒有說謊,他電話我一天就接好幾個呢。就是因為他總給我打電話,我才把手機靜音的好嗎?”
陸子期這才明白為什麽這兩天給她打電話,總是沒人接聽,原來是因為宋遠知的騷擾。
“不想接就不要接唄。”沐梓玲爽快地說。
“但是他每次跟我說話都很紳士啊,而且昨天他多賠了我好幾個月的工資呢,我怎麽跟他直接說啊。”伸手不打笑臉人,而且這個笑臉人,還帶她去醫院處理臉上的傷。
她還是把電話接了起來:“喂,老板。”
“我還是比較喜歡聽你叫我宋先生。”宋遠知說:“吃過飯了麽?”
“正在吃。”
“那真可惜,原本我打算帶你一起吃,剛好給你省一頓飯錢。”宋遠知開起了玩笑。
“我現在是有錢人了,吃得起飯。”李暖星也笑了笑。
“你爸爸那邊不是還差一些錢麽?”宋遠知問。
“現在差不多補齊了,多虧了你呢。”
“你現在再哪裏,需要我接你回去麽?這個時間,公交車都停運了。”
“不用,我那麽麻煩,我打車回去就好,謝謝你了。”她趕緊拒絕,一個才認識沒幾天的人無緣無故的對你這麽好,肯定是不正常的。
被李暖星拒絕,宋遠知也沒有生氣,反而在那邊笑了起來:“你在防備我?”
“沒有沒有,我現在正在吃飯呢。”為了證明她說的是真話,她拿起筷子扒拉了兩口碗裏的米飯往嘴裏送,一邊咀嚼一邊說:“時間太晚了,我不是想早點吃完早點回去休息麽。”
“那我們改天再見。”宋遠知似乎是心情非常好,完全沒有聽出一絲半點李暖星催促他掛電話的情緒。
沐梓玲盯著李暖星看了幾眼,很認真地說:“你長的真的不是那種特別美的人啊。”
“難道是發現了我的內在美?”李暖星跟沐梓玲耍寶。
陸子期忽然笑出了聲:“你們兩個可真有趣,趕快吃吧,要不然你們晚上你們又要花錢住酒店,那你一千塊就變成八百塊了。”
跟她們在一起,他也放輕鬆了一些。
三個人吃完飯,陸子期開車送她們回學校。沐梓玲吃飽喝足,坐在車子裏直犯困,不一會兒就睡著了。
陸子期從後視鏡裏看見躺在後車座裏呼呼大睡的沐梓玲,將車速放慢了一些。
“陸先生,你可真好。”李暖星知道他放慢車速的原因,小聲地說。
他好麽?陸子期微微側過頭去看她,看見她眼底帶笑的正看著自己。他有些受不住她這樣認真的神情,對他來說,他現在每一次的接近她,都是帶著別有目的。她卻說他好,這樣的稱讚他受之有愧。
一向運籌帷幄的陸子期此刻卻不知該怎麽講這個話題繼續下去,隻好沉默下來。
李暖星看窗外的車水馬龍,忽然感慨了一句:“也不知道爸爸什麽時候能好起來,他很早就想在梅城好好看看夜景呢。”
梅城是國內少有的旅遊勝地,由於名勝古跡保存的十分完整,所以處處都是景點,到了夜晚,那些古代建築上的燈都會通宵亮起,看上去宛如穿越回了古代生活。
因此國內很多遊客都喜歡在梅城小住一陣,李暖星隨口一說,卻讓陸子期心底起了波瀾,他就像跟她平時聊天一樣地問:“你爸爸這次是來旅遊的麽?”
“不是,他是來談生意,聽說要跟這邊一個服裝公司談合作。結果遇上了車禍。”
陸子期握住方向盤的手心裏微微有些細汗,隻覺得有些事情越走越偏,已經脫離他能掌控的軌跡。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太多的變化讓他沒有辦法去彌補。隻希望李長生的車禍是一場意外,跟許義山沒有任何關係才好。
快到十一點半的時候,陸子期將她們送到了學校門口。李暖星到後座叫醒了沐梓玲,兩個人下車,對陸子期揮了揮手。
看著陸子期的車子越開越遠,直到車子拐向下一個路口再也看不見時,李暖星抬頭看著夜晚的繁星點點,自言自語地說:“星星可真好看。”
“這幾天都能看見星星啊,也沒見你哪天說好看。”沐梓玲打著哈欠,推了推趕緊往宿舍樓走:“我看是因為看見陸先生了吧。”
在沒遇到陸子期之前,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一樣的風景,隻因為遇見了不同的人,既是再平淡無奇的景色,也能變得絢爛多彩。
就比如她在梅城生活了快四年,從來沒覺得梅城的夜景這樣好看過,可是陸子期卻讓她明白了什麽叫做風景如畫。
回到宿舍,沐梓玲早已呼呼大睡,她卻躺在**怎麽也睡不著,索性把手機的屏幕劃開,當做手電筒用,躡手躡腳的借著光亮在櫃子裏翻著畫筆。
找到畫筆之後,夾著畫板悄悄到走廊裏畫起了畫。
幾個小時過去後,畫終於畫好,夜空中繁星點點,隻有一顆最為閃耀。她將畫紙反過來,在那顆星的背後寫下了子期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