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不好了,小公子拿了兵器要去蕭家!”
侍女忽然匆匆跑了過來。
正在和顧雲舒和楚夙說話的安陽公主臉色不變,樊廷是她看著長大的,什麽性格,她很清楚。這孩子就像他哥一樣講義氣,出了這麽大的事肯定要去找蕭家的。她微微比起眼睛,讓侍女找府兵把樊廷押到客廳裏來。
顧雲舒覺得這個情況有點不妙,站起身來:“既然公主還有家事,那我們——”
“不用避嫌。”
安陽公主直接打斷了她的話語,指了指旁邊的位置,“都坐下吧。”
兩人對視了一眼,在她所指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片刻,兩個身強力壯的府兵將樊廷給押了進來,這期間,樊廷一直在奮力的掙紮著,雙眼通紅,怒吼道:“放開我,我今天一定要去蕭家討公道!我哥哥這麽年輕說沒就沒,都是他們蕭家的責任!今天我定要殺了那凶手!”
安陽長公主揮了揮手,那兩個府兵立即鬆手。
見狀,樊廷轉身便想跑。
“上次你哥哥去的時候,也是這麽說的,蕭家勢大,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你覺得自己這一去,還回得來嗎?”
樊廷停住腳步,不敢回頭去看身後的人。
兄長辭世,最傷心的人肯定是安陽公主,眼下他最應該做的是安慰她,而不是跑去和蕭家拚命……可他就是咽不下這口氣!那畢竟是他的哥哥啊!
安陽公主又開始咳嗽了,一邊拿帕子掩著嘴唇,一邊讓侍女將無關緊要的人都請了下去。
她看了旁邊坐著一言不發的楚夙和顧雲舒一眼才說:“你還年輕,別牽扯進這些事情裏,讓我來處理便是了。你先過來吧。”
樊廷握緊拳頭,一臉不甘願,但還是走到了安陽公主身邊。
安陽公主拉著他的手說道:“這位是寧王,這位是寧王妃,你可知道我今日為何特意讓你與他們見上一麵嗎?”
樊廷搖了搖頭,眼眸中有火焰噴湧而出,他記得皇後也是蕭家人,那楚夙……
安陽公主輕拍他的手背:“蕭家樹大根深,輕易不能撼動,即便是皇室中人,有時也要忌憚他們三分。如今的皇族,多數人都投向了蕭家,隻有寧王有撼動這棵大樹的可能。對,寧王的母族雖是蕭家,可這些年跟蕭家的往來卻不多,甚至可以稱得上是交惡的地步。”
尤其蕭璃死後,楚夙為了保住顧雲舒將一個無辜侍女推出去,他和蕭家的關係也到了冰點。
樊廷一臉的恍惚。
他不太能動安陽公主這些話的意思,但是隱約間有種不祥的預感:“那又如何?”
安陽公主笑了笑:“真笨,自然是讓你今後跟著寧王了。”
她轉頭對楚夙道:“今後我這小叔子就勞煩寧王和王妃多多照看了,他年歲尚小,很多事都不大會,但優點也是有的,隻不過還需要一些時間來成長。”
顧雲舒算是明白安陽公主今天特地讓自己將楚夙一並帶來的意思了,原來是打這個主意。
可惜她在這種事情上做不了主。
顧雲舒將目光投到楚夙的身上,隻見他神情凝重,好像在思量著什麽,片刻,他點了點頭:“侄兒會照看他的。”
安陽公主眉間的褶皺徹底鬆開,但眼眸中的笑意卻帶了一種讓人看不懂的情緒。
從安陽公主府出來之後,顧雲舒便問:“為什麽要答應她?”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楚夙現在還被皇帝懲罰呢,可謂是自身難保,哪裏有時間和精力去照看另外一個人,而且還是個少年郎!
楚夙眉頭微皺,正要解釋,便聽身後傳來馬車的聲音。
兩人齊齊回頭看去,便見一亮馬車從公主府出來,直奔皇宮而去。
車簾掀開,他們隱約看到裏麵端坐的安陽公主。
隻見她一襲喪服,不著粉黛,臉色蒼白憔悴,眼神卻是堅定啊,像是做了什麽決定一樣。她也注意到了顧雲舒和楚夙,微微彎著眼眸,衝著他們笑了笑。
“我總覺得會有什麽事要發生。”
顧雲舒若有所思,因為剛才安陽公主的表情實在是太像訣別了。
楚夙直接拉起她的手,將她拉上馬車:“跟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兩人上了馬車,吩咐車夫跟著安陽公主的車駕前行,沒成想,這輛馬車的目的地竟然真的是皇宮,但不是皇宮的宮門處,而是宮門旁邊一處空地。在那裏,擺著一麵鼓,那是開國皇帝為免百姓蒙冤受害,特地設下的登聞鼓!
“咚咚咚,咚咚咚。”
隨著安陽公主的手敲響鼓點,鼓聲在整個皇宮上空回**。
有侍衛以為她是來鬧事的,衝過來想把人趕走,結果在看到安陽公主那張臉之後,又嚇得立馬換了表情:“殿下您怎麽來了……這鼓,這鼓不能隨便敲啊!”
安陽公主瞥了他一眼,手上的動作一點停頓都沒有,繼續敲著登聞鼓。
沒過一會兒,宮裏走出來一個太監。
顧雲舒認得那個太監的臉,他是皇帝身邊伺候的太監總管,應該是宮裏聽到消息跑出來察看的,見到敲鼓的人是安陽公主,他嚇得一個哆嗦,匆匆跑了過去:“殿下,您這是做什麽?”
安陽公主的手終於停了下來。
她轉過身,取出一塊白布遞給太監總管,見到那上頭一行行觸目驚心的血字,太監總管嚇得臉色都變了。他在皇帝身邊伺候這麽多年,可沒見過這種場麵啊!血書是安陽公主狀告當朝丞相包庇族人,任由凶手逍遙法外,不僅如此,她還狀告蕭家仗勢欺人,打死駙馬!
這事兒定是能上史書的!
太監總管不敢怠慢,慌忙將安陽公主給請進宮中,看著那兩人一前一後消失的身影,顧雲舒眉頭擰成了一個川字。
“安陽公主怎麽會想到要敲登聞鼓,她到底想做什麽?”
真想進去看看啊。
然而以她和楚夙現在的身份,都沒有資格進宮,怕是隻能在外麵等消息了。
思及此,顧雲舒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