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的侄女醫術如此了得。”
讚許地看向身側的顧貴妃，皇上眼中滿是讚許之意。
“是，雲舒自小便喜歡自己研習這些東西。說起來，臣妾從前隻知道雲衣喜歡翻看醫書，不成想醫術居然如此了得。”
顧貴妃受寵若驚地回話，隻是被錦袍遮住的手卻是攥得緊緊，她暗暗地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裏的風暴。
她看著顧雲舒長大，這個侄女性子內斂，心中即便有什麽事情也不會輕易往外說，有幾分內秀是真的，可是這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是怎麽來的？還是說隻是瞎貓撞上了死耗子？
正在她驚疑不定的時候，一道清朗而又飽含無限神秘之意的男聲傳來：“這幾年來，京城中有一位以擅長治疑難雜症、醫術過人的‘素手觀音’。想來在座各位也曾聽聞。”
此時顧雲舒還在跟李禦醫商量給八王妃用藥的事情，姍姍來遲的國師紋珀出現在大殿門口，他穿著一身白色長袍，整個人仿佛是出塵的仙人。
他的這番話讓在場不少勳貴醍醐灌頂，其中一個蕭家的旁支親戚小聲開口：“先前曾經遞了折子，想請素手觀音為家父診治……沒想到寧王妃居然就是素手觀音。”
“素手觀音的醫術極其了得，也難怪方才一出手便救活了八王妃。”
“李禦醫算得上是國手，沒想到寧王妃的醫術竟比李禦醫還要高超。”
……
聽到紋珀聲音的那一刻，顧雲舒心中就有一種預感。
自己的身份暴露，或許跟他脫不開幹係。
她略略抬起目光望向宛如仙人之姿的紋珀，紋珀在對上她的眼神之後，居然半分逃避的意思都沒有，朝著她微微一笑，“王妃大愛無疆，每月為民間百姓施診，免費施藥，著實令人欽佩。”
李禦醫也聽聞過素手觀音的名聲，先前隻以為是有人誇大醫者的名聲，可是剛才顧雲舒施針的手法、穴位都令他嘖嘖稱奇，他忍不住垂手道：“王妃當真是奇才，方才金針刺下的幾個穴位都十分精妙。一般人根本想不到。”
“想來李禦醫隻是一時情急，醫者並非是每次都能發揮穩定。您是國手，又是前輩，說這樣的話實在是抬舉我了。”
從李禦醫手中接過一丸藥，碾碎之後用溫水化開送入八王妃口中，顧雲舒見八王妃的臉色越發地紅潤了些，這才徹底鬆了口氣。
“寧王妃，李禦醫，晚音她應當已經沒事了吧？”
看著已經緩緩恢複精氣神的妻子，八王爺急急地追問，“晚音雖然有心疾，可是也許久未曾發作過了，為何今日會突然不適？”
自然是有人故意誘發。
方才壓軸的舞樂奏響的時候，顧雲舒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其音詭異，並不似中原風格，反倒像是苗疆的風格，直到紋珀出現之後，她才確信，這應當是紋珀設下的局。
這局無非就是逼自己出手、自爆身份。
思及此，顧雲舒的眼神就有些冷，她淡淡地道：“方才奏起的應當是來自苗疆的樂，舞姬身上佩戴的銀鈴和編鍾敲擊聲、鼓點聲都十分的突兀，對於身患心疾的人來說，應當少聽類似的尖銳突兀的聲音。”
那音樂即便是是自己聽了都覺得不適，更不用說是罹患心疾的八王妃。
正在眾人恍然大悟之際，顧雲舒身後卻是傳來了歡寧驚喜的聲音：“娘親真厲害！歡寧最喜歡娘親了！”
不等她回過身，軟軟的身體就貼上了她的小腿。
她看向身後牽著長寧朝著自己走過來的楚夙，不由得微微蹙眉，“怎麽帶著孩子過來了？”
“歡寧吵著要過來。我哪裏拗得過她？”
楚夙掩下眼中的歡喜。
雖然今日顧雲舒的身份暴露不是出於自己算計，但是一旦她素手觀音的身份被眾人得知，她再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死遁，就沒有這麽簡單了。
“再這麽慣著她，可就要把她的脾性養大了。”
極其自然地接了一句，顧雲舒將顧歡寧抱在懷裏，見八王爺還在一旁欲言又止地看著自己，她知道他想問什麽，便衝著他微微頷首，“八王妃的病並非是什麽要命的病症，無非是尋常的時候少受些驚嚇便可。我方才與李禦醫探討一番，李禦醫的用藥和處方都十分精要。”
這話讓八王爺放下心來，李禦醫對顧雲舒也越發敬佩。
小小年紀醫術如此了得，卻並不孤高自詡，也不曾同行相輕，他拱拱手謙虛地道：“王妃謙虛了，依老夫愚見，王妃的醫術造詣不在老夫之下。”
他們在這邊自謙，皇後的臉色卻越發難看。
“八王妃既然已經安然無虞，今日的宮宴也不必再繼續了，都各自毀去好好休息。”
自己難得操辦宮宴卻是糟心事一樁接一樁，皇後看著站在楚夙身邊、正溫聲對著兩個孩子說話的顧雲舒，眼神越發的陰寒。
察覺到自母後投來的不善的目光，楚夙本能地用身子擋住了顧雲舒和兩個孩子。
顧雲舒詫異地看向楚夙，“怎麽了？”
“無事，我們趕緊回去吧。”
不想讓顧雲舒察覺到皇後的惡意，楚夙攬住了她，帶著長寧歡寧往外走去。
他們剛步出大殿，身後就追上來一道人影，正是陰魂不散的楚瑄，他先是看了一眼臉色頓時拉下來的楚夙，這才滿是歉意地道：“王兄，方才我沒能替王嫂說話，心中很過意不去。特此來向王嫂道歉。”
顧雲舒看著在自己麵前扮演著深情的楚瑄，還有他說的那些綠茶發言，忍不住蹙起眉頭，如今男人說話都這麽令人作嘔了嗎？
比起聽他在這裏跟自己裝，還不如對著楚夙。
她立即開口打斷了他的話：“瑄弟大可不必，你這話說得太不見外了，我是寧王妃，有什麽事自然有你王兄一力頂著，要是真的輪到你說話，那豈不是……”
那豈不是楚夙死了？
意味深長地看了楚夙一眼，顧雲舒眼中滿是戲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