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彌傷到的是前腳掌, 隻用後腳跟還是能做做支撐,這會兒不趕時間了, 安彌不肯再讓陳聿抱著她,硬是用後跟走到了陳聿校外的住處。

陳聿住的這小區跟她校外的公寓離得很近,難怪之前大半夜還能在燒烤攤那兒遇見。

他家是密碼鎖,經過這遭,安彌決定明天就去給公寓換把密碼鎖。

門還沒打開,裏頭傳出兩聲貓叫。

陳聿開了燈後,安彌看見兩隻貓站在玄關櫃上, 很同步地歪著頭,在看他們。

一隻孟加拉豹貓,一隻狸花貓。

陳聿這隻不是原始色的孟加拉豹貓, 是白色品種, 雪白皮毛綴上漸變色豹紋,像一隻高貴又神秘的雪豹,跟陳聿的氣質很搭。

另一隻狸花貓如他所說,被他養得很好,很大一隻,眼神挺犀利的, 像貓中大佬。

“小五呢?”安彌問。

陳聿衝屋子裏喊,“小五。”

很快,一隻小貓從裏頭跑出來。

小五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 毛長出來了一些。

陳聿俯身將它抱起來, 遞給安彌, “要抱嗎?”

安彌伸手接過, 小五很輕,抱著也不妨礙走路。

陳聿這裏也是兩層的複式公寓, 安彌環顧一周,感覺這兒空間比她的公寓大一些,她本以陳聿的住處會是那種極簡冷調的裝修,結果出乎意料的溫馨,大概是因為一樓有很多貓爬架和一些可愛的貓咪玩具。

一瘸一拐地走了這麽久的路,安彌累得慌,看到沙發忙忙坐下去。

除了手裏的小五,剩下兩隻貓也一點兒不怕生,不僅跟了過來,狸花貓還主動蹭了蹭安彌的腿。

“它們名字叫什麽?”

“這隻雪豹叫迪迦,狸花叫賽文。”

安彌以為陳聿並不算幼稚,結果竟也是相信光的男人。

不過問題來了——

“它倆都用奧特曼名字取的名,那小五為什麽叫小五?”安彌問他。

陳聿眼皮跳了下,唇邊掛起一道弧度,笑著開口:“因為,撿到它的那天,是我們遇見的第五天。”

他說這話時,那雙漆黑的眼睛裏,有光或明或暗地晃動著,格外意味深長。

那目光,那低低沉沉的嗓音,透過十月的夜色,讓安彌心裏驟然劇烈地顫動了一下。

安彌怔怔地望著他,等大腦空白過這幾秒,思緒慢慢回攏,她忽的意識到,早在那時候,陳聿就已經對她動了確切的心思。

但他現在才告訴她,他喜歡她。

他就像一個狡猾的獵人,鎖定獵物後,不是立馬進行追逐,而是布置好陷阱,讓你深陷其中,無法逃脫,然後再告訴你,你逃不掉。

安彌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察覺到了其實她也很心動,所以才選擇不繼續蟄伏,主動出擊。

兩人的視線還在半空中交匯著,直到一陣突兀的咕嚕聲響起——

安彌肚子叫了。

“餓了?”陳聿目光劃向她腹部。

安彌下意識抬手捂住肚子,頭順勢低下來,“有點。”

“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安彌挺吃驚,“你會做飯?”

陳聿:“還用問?”

安彌實話實說,“你看起來不像是會做飯的人。”

“那你說,我看起來像什麽人?”

他既然問,安彌就說:“看起來像個喜歡玩弄女人,不學無術,需要人伺候,驕奢**逸,不知人間疾苦的富二代。”

“錯,全錯。”

“全錯?”安彌不信。

陳聿俯身,直視著安彌開口:“我要喜歡玩弄女人就不會到現在隻抱過你一個。”

安彌冷哼,“鬼知道你說的真的假的。”

“騙你我一輩子不舉。”

聞言,安彌眉頭一抬。

夠狠啊。

“行,那你接著說。”

“不學無術還要跟你解釋嗎?”

“我說得是看起來,我知道你是學霸。”

陳聿接著說:“我不需要人伺候,驕奢**逸這四個字,也就驕奢跟我沾點邊,至於不知人間疾苦這一點……”

說到這兒,他突然哼笑了聲,眼神沉下去,“沒人比我更清楚什麽是人間疾苦。”

這句話放在他身上很難讓人信服,但他的語氣,眼神,一點不像在說假話。

所以說這個人很難以琢磨,他的外在和裏子似乎是天差地別的兩個人。

一時間,安彌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剛剛好的是,這時候她肚子又叫了一聲。

聽到她肚子的動靜,陳聿冷戾的眼神一下柔和了許多。

“想吃什麽?”他再一次問她。

安彌也不知道他會做什麽,說了個最簡單的:“蛋炒飯。”

“我去給你做。”

陳聿去了廚房。

裏麵很快傳來熱油接觸到水汽的嗞嗞聲。

聽著廚房的動靜,安彌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覺,某種情緒於某個臨界點鼓噪著。

呆呆地坐了會兒,她深吸一口氣,把小五放下去,拿起放桌上的逗貓棒逗起三隻小貓。

毛茸茸的小東西們似乎天生就有討女孩子歡喜的本事,安彌久違的感到開心,那種真正發自內心的被治愈。

炒個蛋炒飯用不了多久,陳聿端著蛋炒飯出來,看到她在逗貓,在笑。

她似乎並不愛笑,像現在這般開懷的、純粹的笑。

不笑的她,是冷的,是利的。

而一旦她笑起來,卻明媚得不像話,更美得無以複加。

陳聿停在廚房門口靜靜看著她,像不願打擾這美好的一幕,直到她發現他,他才又麵色淡然地徐徐走過來。

看他隻做了一盤蛋炒飯,安彌問他:“你不吃?”

“我不餓,你吃。”

安彌沒客氣,放下逗貓棒,接過盤子就開始吃。

陳聿在蛋炒飯裏放了肉臊,吃起來香得不行,安彌不知道自己是太餓還是怎麽的,竟然覺得這盤蛋炒飯無比美味。

美中不足的是,陳聿就坐在對麵把她看著,他長得可以說是秀色可餐,但不下飯。

誰這樣被個沒有太熟的男人一直盯著能覺得自在。

“你能不能別看著我?”

“不能。”

安彌臉上緩緩打出一個:“?”

陳聿笑了下,像在逗一隻貓。

安彌無語地盯了他會兒,深吸一口氣,決定不管他,自己吃自己的,還好這蛋炒飯夠香,被人盯著也咽得下去。

陳聿還真的就不走,一直坐那兒看著她。

這似乎是一件足夠令他愉悅的事,不用再做其他任何事情。

安彌一眼沒看他,眼睛始終垂著。

她睫毛很長,像棲息的蝶。

換任何人在她對麵,估計都不會想做其他的事。

她的美是如此賞心悅目。

家裏三隻貓也都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安彌當然沒法完全忽視陳聿的存在,麵頰微微發熱。

她生得白,臉一紅特明顯,但由於從未有人跟她說過這件事,她並不知曉自己原來也會臉紅。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陳聿眼底的笑意愈來愈濃。

在她飯吃到一半的時候,陳聿終於打破安靜的空氣,問她:“這盤你能吃完嗎?”

安彌覺得問題不大,“能。”

陳聿沒再開口,又繼續把她看著,直到她快吃完時才起身,“你吃,我去拿個東西。”

他的腳步聲漸遠,接著沒多久,又漸近。

那折返的腳步似在半道停下,安彌沒管他,用勺子把最後兩口飯送進嘴裏。

這時,身後傳來陳聿磁沉的聲音:“安彌。”

他喊她。

安彌下意識回頭。

“哢嚓——”

房間裏想起按下快門的聲音。

陳聿反舉一個相機,將自己和安彌拍了下來。

拍完,他把相機正過來看,屏幕上,他和安彌穿著同款的情侶睡衣,他斜著唇在笑,安彌因為包了一嘴飯,兩邊腮幫子鼓鼓的,像隻倉鼠,不僅是腮幫子像,萌態也像。

“陳聿!”安彌差點把飯噴出來,“你幹嘛?”

陳聿徐徐道:“你不看見了,拍照。”

“誰準你拍了!”安彌三下兩下把飯硬咽下去,言辭正色地衝他喊,“刪了!”

陳聿搖頭。

拍張照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表白牆上偷拍她的照片多了去了,但問題是,這張她和陳聿都入境了,他倆還穿的睡衣,還是情侶睡衣,背景還明顯在家裏。

這張照片絕對不能留,要被周望舒或者蘇芷伊她們看見,她以後別想清靜。

既然陳聿不肯刪,她隻有動手搶過來刪了。

她站起來瞪著陳聿朝他走過去。

陳聿看出她的意圖,“想搶?”

“你非不刪,那等會兒摔了可別怪我。”

“來硬的?”陳聿挑眉。

安彌微偏頭,“不然?”

陳聿慢慢往後退,“你腳上還有傷。”

“這點兒傷算什麽?”

陳聿笑了聲,“行,那你試試,今天要讓你搶到,我不姓陳。”

他一點兒不讓她。

而他這樣說,安彌的勝負欲也起來了,決心今天非搶回來不可。

她指他,“你有種站那兒別動。”

陳聿來了句∶“你沒給我懷,我哪兒來的種?”

“陳聿我艸你……”

安彌氣得都爆了粗口,但到最後一個“媽”字,她忍住了,然而不如不忍。

“艸我?”陳聿仰頭,揚唇,“來。”

他那樣兒,別提多欠。

安彌要被他逼瘋了,“我今天非撕爛你的嘴!”

氣憤值的飆升讓她完全忘了腳上的傷,一腳重重踏下去,結果就是痛得她一個趔趄,直接朝著地麵栽了下去。

她反應快,立馬在半空轉動身子,這樣摔下去不會太疼,但她剛轉動半圈,卻突然撞進一個懷抱——

陳聿撲過來抱住了她。

因為慣性,落地時兩人在地麵滾了一圈。

安彌一點兒沒摔疼,陳聿護住了她。

停下來時,她在上,他在下,臉貼著他的胸膛,她能清楚的聽到他強勁有力的心跳。

心神有那麽好幾秒的恍惚,她怔怔趴在他胸膛上,大腦一片空白。

這時,頭頂落下一個戲謔的聲音:“摸夠沒?”

安彌猛地抬頭,這才發現,她兩隻手都放在陳聿的胸肌上,還因為失重時身體的緊繃……抓牢了。

她現在就像個伸著鹹豬手的癡女。

靠。

她立馬鬆手,雙腿跪坐起來。

而這時候,她注意到陳聿還抓在手上的相機。

幾乎是一瞬間的決定,她當即俯身去搶。

陳聿反應也是夠快,登時一個翻身,將安彌壓在了身下。

“還想搶?”

兩個人的距離很近,鼻尖幾乎相抵,他說話時的氣流就在兩人咫尺之距的唇瓣間流淌。

感官在這一刻像是被放大了。

安彌感覺他壓著她手腕的掌心像塊烙鐵,燙得肌膚下的神經末梢順著手臂一點點麻上來,讓她忘了呼吸,也忘了回答。

陳聿看著她失神的模樣,沉沉笑起來。

“別搶了,”他說,“我不會讓其他人看見。”

安彌這時候才恢複呼吸,兩人的鼻息混合交纏,狀若下一秒就要吻在一起。

“你沒必要那麽在意,”陳聿再次開口,“反正總有一天,你還會跟我穿著同一款睡衣,睡同一張床。”

最後半句話,語氣故意加重。

他垂眸看著她,眼神勢在必得。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是誰又瘋了,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