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二點,一輛邁巴赫停在一家新疆燒烤店門口。

“陳總,到了。”司機出聲提醒。

車內後座上閉目小憩的男人緩緩睜開眼, 車窗上倒映出他的側臉,眉目深斂藏鋒,輪廓分明,仿佛工筆繪就,車內燈光下,他挺拔的鼻骨在冷白的皮膚上拓出淡淡陰影,薄唇微抿出沉穩線條, 渾身透著一種清介之感,似不沾染半分酒色。

他拿出手機,撥出一則電話。

響鈴近半分鍾, 電話那邊無人應答。

外麵下著雨, 雨聲瀝瀝。

男人自行掛斷未接通的電話,收起手機,拿過身側的傘,推門下車。

在雨裏撐開傘,男人的目光定在一處窗口,透過窗, 他看見一個男生正摟著懷裏的女生吻得忘我。

房間裏還有第三個人,正趴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

男人眉心蹙起,拿著傘柄的手緊了緊。

荒唐。

他撐傘大步邁入店裏, 進門後收了傘立馬朝方才看到的那個包間走去。

門關著, 他沒敲門, 擰著眉將門推開, 用的力道很大,門撞到牆, 發出“嘭”的一聲巨響。

還低著頸的陳聿停下動作,掀起薄而利的眼皮,托著安彌後腦的那隻手將她往懷裏壓,像是不願讓門口的人看到她被吻得意亂情迷的模樣。

“這就是你說的,沒工夫照顧我老婆?”男人冷著臉。

陳聿嘁了聲,“又不是就你有老婆。”

由於接了太久的吻,他聲音沙啞到了極致。

男人打量了眼他懷裏的女生,表情嚴肅地問他:“她是你女朋友?”

陳聿懶聲開口:“暫時還不是。”

“不是你親別人?”男人沉聲臉斥他。

陳聿唇邊浮起笑意,“說不出來你可能不信,她親的我。”

男人顯然對他這話表示懷疑,“她醉了?”

“嗯,醉了。”

“你!”男人眼底升起怒色。

“別多管閑事了,我要對她強行做了什麽,她第一個不會放過我,我沒你想的那麽不堪。”他懶懶偏頭瞥向一旁,“趕緊把你老婆帶走。”

提到周望舒,男人眼底劃過一抹冷意,他側目看向她,一言不發地沉默了幾秒,然後才朝她走過去,將已經爛醉如泥的她橫抱起來。

臨走前,他回頭冷冷睨向陳聿,“還是提醒你一句,別玩太過,我要聽見什麽傳聞,你別想在我這兒再拿到任何項目。”

陳聿隻不耐煩地回道:“趕緊走。”

男人沒再管他,抱著周望舒出去了。

很快,陳聿從窗口看到他撐傘抱著周望舒走在雨裏的身影,外麵雨不小,他橫抱著周望舒,但竟然沒讓周望舒淋到一滴雨,自己素來一絲不苟的西裝倒是掛上不少水漬。

陳聿扯了扯唇,將目光收回來,低頭看向懷裏似乎已經睡著的安彌。

他換單手抱著她,側臉輕貼她頭發,另一隻手拿出手機撥出電話。

電話接通,他淡淡開口:“李叔,來接我一下,我把地址發你,記得帶把大點的傘。”

二十分鍾後,一輛黑色賓利停到門口,大約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一手撐傘,一手拿傘走進店裏。

陳聿抱起安彌走出包間,男人迎上來,陳聿接過傘打開走進雨裏,同樣沒讓安彌淋到一滴雨,就是上車時也沒有。

進了車裏,陳聿還是抱著安彌,一刻也不願意撒手。

安彌枕著他胸口睡得迷迷糊糊,不時夢囈一聲,像在低低喊他的名字,這時,陳聿的唇角就會自然而然地揚起。

外麵的雨還在下,夜色潮濕,車內卻始終幹燥,溫暖。

車開到了公寓樓下,陳聿抱著安彌下車,再撐傘抱她走進小區。

上了樓,門還沒打開,三隻貓都跑來門口等著,開門進去後,陳聿走哪兒,它們仨跟哪兒。

“自己玩兒去,今天我可沒功夫陪你們。”

丟下這句,他抱著安彌上二樓,進了自己房間。

他將安彌放在了自己**,幫她脫鞋子,脫外套,再給她掩好被子,然後起身,去衛生間接來一盆熱水,給她擦臉。

他動作很輕很溫柔,安彌沒有被他弄醒。

安彌睫毛很長,輕輕垂下來像兩片漂亮的鴉羽,襯得她生出了一種與平日裏不同的柔軟與寧靜。

其實她五官線條本就柔和,隻眉眼生得英氣,此時那雙總帶著疏離和冷感的眼睛閉著,自然而然地,她整個人氣質便溫柔不少,但不管她是睜著眼還是閉著眼,都很美。

便是看上一整天,一整年,一輩子,都始終會為她心動的美。

陳聿撐著床沿靜靜看著她,燈光下,她的肌膚像浸水的白玉般清透潤白,讓人忍不住想要去觸碰,去親吻。

明明他就在今夜已經吻了她許久,但此時看著她,他還是覺得不夠,怎麽都不夠。

除了她的雙唇,他還想吻她的側臉,她的眼睛,她的額頭,她的頭發……想吻遍她身上每一處地方。

外麵的雨好像停了,房間裏很安靜,隻聽得見安彌淺淺的呼吸。

她的呼吸明明平穩而均勻,可陳聿聽著,卻莫名想起她被他吻得換不過來氣時的喘息聲。

那一聲又一聲的喘,不斷回**在腦海,他喉結上下滾了滾,覺得口幹舌燥。

腹中像是有一團火竄到了胸口,又一路燒上喉嚨與口腔,他按在床沿上的手漸漸收緊,手背青筋繃起。

他壓抑著那一團火,表情隱忍,目光深沉到了極點。

可還回**在腦海裏的聲音像一種無可救藥的蠱毒,在他身體裏蔓延,滲入四肢百骸,幾乎要擊潰他所有理智的堤,讓他想拋卻所有的道德感。

漸漸地,他的眼底染上情.欲,像被什麽牽引著,他慢慢俯身,一點一點朝**熟睡的少女靠近。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少女的呼吸輕輕噴在了他臉上。

那若即若離的觸碰像鴉片一般蠶食著他的意誌,他幾乎是用盡所有理智,才控製住自己沒像之前那樣狠狠地,重重的吻她,雙唇輕落在她額間。

極輕微的觸碰,尾淨卻餘長。

他在那一處停留了很久,直到身下的少女夢囈般嚶嚀了一聲,他才睜眼,雙唇緩緩離開她的額頭 。

又靜靜看了她一會兒後,他伸出一隻手捧住她半張臉,拇指輕輕摩挲,然後低聲對她說:“晚安。”

說完,他起身,離開房間。

他沒法跟安彌繼續呆在一個房間,會忍不住做出一些過分的事。

*

一夜宿醉,安彌再睜眼已經是日上三竿。

從陌生的**醒來,哪怕頭痛欲裂,安彌也是猛地蹦了起來。

她警覺地四轉張望,大腦飛速轉動。

這是陳聿的房間!

她為什麽會在陳聿的房間?!

昨晚發生了什麽?昨晚發生了什麽?

她迫使自己冷靜,開始拚命回憶。

第一幕回憶起來的畫麵,是她捧著陳聿的臉主動吻上去。

她整個人呆住。

靠……

靠!

靠!!!

完了,完了完了。

她生平第一次這麽慌張無措,大腦混亂如麻,心跳又重又快。

更要命的是,她還想起來自己說的那些鬼話:

酒都不陪我喝,不喜歡你了。

我喜歡陳聿,你是陳聿嗎?

你什麽時候讓我親?

我現在就想親你。

她一句不落的想起來了。

要死要死要死。

安彌快瘋掉。

假酒真的害人,她馳騁酒場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喝醉成這樣。

她掀開被子下來,光著腳在房間裏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走來走去。

像慌得失了智般,她拿上外套跟鞋子,光著腳跑到窗邊,推開窗往下望,想翻窗逃跑。

然而陳聿的公寓在17樓。

陳聿拿著酸奶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安彌這鬼鬼祟祟的模樣。

他也不朝裏走了,往門框一靠,雙手環胸,笑得痞裏痞氣地看著安彌。

開門有聲音,安彌當然聽到了動靜,並且受驚嚇般猛地轉過了身,眼睛還瞪得極大。

陳聿輕笑著咧開嘴,“看樣子,昨晚上的事你都想起來了。”

安彌慌得一匹,不知道該怎麽回他。

“還是說,”他語氣戲謔,“要我幫你回憶回憶?”

明明是問句,他卻不等安彌回答就徑自說起來,“昨晚你……”

“Shut up!”她慌亂得都飆了英文。

“閉嘴!”她又補了兩句,“閉嘴,別說話。”

陳聿挺配合地閉上嘴,用一臉“我就靜靜看你表演”的玩味表情看著她。

安彌穿上鞋跟外套躊躇地走過來,強行假裝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生硬道:“我今天還有事兒,我先走了。”

陳聿抬手將門擋住,“強吻完我就想跑,沒門兒。”

安彌麵上一燙,停在原地。

半晌,她深吸一口氣,抬頭用目光狠狠挫向陳聿,沉沉磨著牙開口:“陳聿,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陳聿附身湊過來,抬手捏住安彌下巴,“我得什麽便宜?賣什麽乖?被強吻的不是我?強吻我的不是你?”

他每問一句就湊近一些,最後一句出口,他近得幾乎要吻上來。

安彌被他說得大腦一片空白,怔怔地看著他。

等反應過來,她用力一把推開他,“是,是我主動親的你,但後麵是誰親誰?你別以為我記不得!”

陳聿重新懶懶靠在門上,臉上依舊是那副吊兒郎當的表情,“當然還是你親我,我隻是被動的配合。”

“陳聿你簡直!”安彌氣得都不知道該怎麽罵他。

“怎麽?”陳聿還反問她,“要是一女生被強,就因為配合了兩下,就是自願了?強她的那個人就不用負刑事責任了?”

安彌當然覺得他是在強詞奪理,但最氣的就是,她竟然沒辦法反駁!

行,她認輸。

論顛倒黑白的本事,她比不過他。

這事兒也確實是她自己惹出來的,她得認。

喝酒不能成為推脫責任的理由,男女都一樣。

“那你想我怎麽樣?”

雖然認了,她還是氣,聲音冷硬。

陳聿再次俯身靠近,痞氣地笑著,“要麽,你對我負責,要麽,你讓我親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我看評論區說想看聿哥吃醋,已經寫好了,馬上就吃,所以大家還想看什麽,本人無綱裸.奔,想寫什麽寫什麽,但也不是啥都能寫上,得我能合理編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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