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著林霜寒的手站在了包廂門口,來不及思考為什麽他會帶我來這裏,隻想在還沒進門之前轉身跑掉。
向老師像是在我身上裝了雷達,扯著嗓子喊:“程知沐,來都來了,你不會是還想跑吧?”
“……”
為了證明我不想跑,隻能帶著林霜寒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李彥時坐在向老師另一邊,笑而不語。
我麵帶微笑,咬著牙對林霜寒說:“早知道你帶我來找李導和向老師,我就幹脆和他們一起在這兒等你了。”
他還沒說話,向老師插嘴道:“你別怪他,是我聯係的他。”
這就更離譜了,她又為什麽會聯係上林霜寒呢,他們又沒有交集。
我目光又落到李彥時身上,他笑了下,這下不用解釋我已經懂了。
找李彥時要林霜寒的聯係方式,這是向老師能幹出來的事兒,而且李彥時也沒有拒絕。
我算是明白了,這兩人是各懷鬼胎,就是要把我和林霜寒忽悠過來吃這頓飯。
向老師我都能理解,可李彥時又是圖什麽呢,我想不通。
林霜寒把一杯熱水推到我麵前,強迫我收回了放在李彥時身上的視線。
他的話確實對向老師說的,“您是知沐的恩師,請吃飯哪有不來的道理。”
向老師笑得很大聲,似乎很滿意他的話。
她將已經盛了紅酒的高腳杯親自推到了林霜寒麵前。
“能喝吧?”
“不能。”我捷足先登把杯子攔了下來。
他們不知道向老師喝酒什麽德性我知道,出了名的女中豪傑,喝酒甭管紅的白的啤的,沒把甲方喝趴下之前自己絕對不會倒。
林霜寒酒量從上次看估計一般,這要是喝起來,他最後恐怕連路都走不了。
向老師不顧我的阻攔,還使勁勸林霜寒,“就喝一杯,你看李導不也喝著嗎?”
原本手還老老實實握著茶杯的林霜寒,聽了這話就像是受了什麽刺激似的,將我攔杯子的手抓在手裏,另一手就拿過了酒杯。
還非常順手地朝向老師和李彥時舉了舉,然後放在唇邊抿了一口。
有時候我真的不是很理解男人某些奇怪的勝負欲,但看在他喝地比較克製的份上,也就沒再掃大家的興。
但真的喝起來的時候,怎麽可能隻喝一杯。
向老師一會兒和李彥時喝一杯,問他對國內的影視行業什麽看法,一會兒又和林霜寒喝一杯,問他對國內應試教育什麽看法。
大多數時候都是向老師在說,我們聽著,偶爾附和一句。
林霜寒雖然和李彥時坐在同一個飯桌上,但兩個人基本上沒什麽交流。
直到酒過三巡,飯也吃得差不多了,向老師終於把話題引向她真正想八卦的地方。
“你們仨高中就認識,誰跟我說說看,高中有沒有人追我們家知沐?”
說著她還想給林霜寒倒酒,我趕緊奪走了她手裏的酒瓶,扶著她坐下。
“老師你喝醉啦,我送你回去吧。”
“誰說我醉了,我清醒得很。”
向老師拍開我扶她的手,身體連晃都沒有晃一下,除了臉上紅撲撲地,眼睛反而越喝越亮。
她反手捧起我的臉,分別轉向林霜寒和李彥時。
“我們家知沐這麽漂亮,要說高中沒人追我都不相信。”
可是我高中真的沒有人追啊……大家學習壓力都很大,誰還有心思談戀愛。
我說的向老師根本不聽,一定要林霜寒和李彥時說。
我隻好給他們使眼色,希望他們救我於水火之中。
可是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兩個一句話都不多說的人,這時候忽然互相看了一眼,又默默轉開了視線。
就像是在打什麽我不知道的啞謎。
李彥時低頭抿了一口紅酒,才抬頭說:“高中我原本想追知沐來著,可惜那時候她心裏隻有學習,根本沒注意到我。”
我揉搓著好不容易從向老師魔爪裏解救下來的臉蛋,瞪大了眼睛。
他也不像是喝醉了的樣子,怎麽盡說醉話,我們那時候交集並不多,隻是見麵打個招呼的交情,他怎麽可能會想追我。
還沒從他這句話中清醒過來,林霜寒那邊又扔出一個重磅消息。
“有人追她,隻是情書到我手裏就被銷毀了。”
“……”
我轉頭看林霜寒,倒也不用為了我的麵子在這兒瞎編,說得跟真的似的。
他臉色很白,看不出來醉了,但能從眼睛裏看見一片迷蒙,大概靠著頑強的意誌力在撐著。
“所以你其實高中就喜歡知沐。”向老師追問。
林霜寒反應有些慢,但還是點了下頭。
向老師又轉向李彥時,“所以你現在還喜歡知沐嗎?”
他掃了林霜寒一眼,像是警告又像是挑釁,“喜歡太膚淺,應該說是欣賞。”
向老師目的達到,仰著頭哈哈大笑,意味深長看了林霜寒一眼,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她自己溜出去抽煙,留下我一個人麵對這窒息的尷尬。
林霜寒像是明白李彥時說了什麽,又好像沒反應過來,但盯著他的眼神多少有點不善,那種想刀一個人的心思藏都藏不住。
我實在坐不住,也借口上廁所溜了出去。
向老師靠在廁所外麵的牆上抽煙,看到我過來又翹起嘴角笑。
她開玩笑向來生冷不忌,尤其是喝嗨了的時候,有種不顧他人死活的意思。
我有些無奈地。“老師……”
向老師吐出一口煙霧,將煙頭按滅扔進垃圾桶,走到我身邊洗手。
“沒良心的,幫你把關還怪我。”
她透過鏡子掃了我一眼,低頭仔細洗手。
“先喜歡和付出更多的那一個總會更卑微,更何況你麵對的還是林霜寒這種長相招搖的男人,不給他一點危機感,他真以為你隻能在他這一棵樹上吊死。”
洗好手,她又掏出口紅補妝,亮眼的紅色在她唇上暈開。
“所以,你必須讓他知道,你喜歡他的時候,他可以是你的全世界,一旦你不喜歡他了,也還有後路可以退,你不是沒人要。”
我手洗到一半停了下來,默默聽她把話說完。
“愛情這玩意兒有時候和談生意是一個道理,開始大家都其樂融融,時間久了誰占了便宜誰虧了,雙方心裏都有一杆秤,占了便宜的沾沾自喜,覺得理所應當,就得寸進尺。虧了的,心理失衡,自怨自艾。最後佳偶變成怨偶,何必呢。”
“不如一開始就公平交易,各自帶著籌碼博弈,他把你對他的喜歡作為資本,你就把別人對你的喜歡作為planB,你離不開他,他也不會輕易離開你。”
向老師收起口紅,衝我扔了個媚眼。
“我幫你看了,林霜寒不賴,能過就好好過;李彥時也足夠重視你,以後要是反悔了,他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她自顧自說完,也不需要我回複,接通響了很久的電話。
“我現在就出來寶寶,站在最顯眼的位置等我。”她一邊朝餐廳外麵走一邊衝我揮手,“單已經買過了,你們自己回家注意安全。”
高跟鞋在木質地板上磕出低沉的聲響,隻留給我一個瀟灑自由的背影。
我想著她的話,重新回到包廂,卻發現隻剩下林霜寒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