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佩兒愣了兩秒,這才反應過來,冉斯年話中的嘲諷之意。她本來還想著,三個月不見,怎麽也得保持麵子上的友好和氣,可是冉斯年說話卻如此不中聽。

“喂,冉斯年,你這是什麽話?你別忘了,你現在是在我家,我是這裏的主人,而且還是你主動找上門的,我又沒有請你來!你說話注意點!”

冉斯年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麽緩解氣氛,一低頭,卻看見了饒佩兒的手機,手機的桌麵壁紙正是饒佩兒跟一個男人的親密合照自拍。想必這個男人就是雷鈞霆吧。一股醋意直湧而上,讓冉斯年渾身不舒服。直到這個時候,冉斯年才發覺,原來自己對饒佩兒的感情,遠比自己認為的深厚,這深厚跟心底的酸意是成正比的,他有多吃醋就有多麽喜歡饒佩兒。

“好啦,我大人大量,原諒你啦,作為你表示歉意的方式,你就態度友好謙虛地回答我的問題就好啦,”饒佩兒看不得冉斯年一副委屈相,給他找了個台階,“我問你,有沒有可能,我的夢就是我前世的記憶?你之前不是說過嗎?夢境有可能是幼年甚至是嬰兒時期的記憶,那麽有沒有可能,夢境是前生的記憶呢?”

冉斯年苦著一張臉,不可置信地問:“不會吧?你要問我的就是這個問題?”

“對呀,這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現在,我跟鈞霆都認定了,我們倆前世就是一對兒戀人!說真的,真的很奇妙,就連我們倆的夢都是一樣的!我們倆做了極為相似的夢!如果這極為相似的夢不是我們前世的經曆,這怎麽解?”饒佩兒說得手舞足蹈,提及雷鈞霆,她神采奕奕,很是自豪。

“巧合,”冉斯年淡淡地說,“這世界上有很多巧合,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你沒聽說過無巧不成書嗎?”

饒佩兒噘著嘴,不滿地反駁:“一次是巧合,兩次是巧合,三次也是巧合嗎?你沒聽說過事不過三嗎?”

冉斯年沒心情去深究饒佩兒跟那個屌絲品位的雷鈞霆到底做了怎樣雷同的三個夢,隻是草草打發地說:“佩兒,你不要異想天開啦,我的確說過,夢有可能是夢者嬰兒時期的記憶,這說法就算在一些墨守成規的人眼裏是離經叛道,但好歹也算是屬於科學的理論。你所說的,夢見前世的經曆,夢是前世的記憶,這怎麽說也是迷信。你要是真的對這方麵有興趣,想要深究,想要跟你的那位什麽天打雷劈的男友彼此欺騙找樂子,那麽你們該去找個真正的神棍,最好是有執照有資格證的正宗神棍,我這個偽神棍,給不了你們喜歡聽的答案,我隻能潑冷水。”

饒佩兒的臉色青紅不定,氣得半晌說不出話來。倒是陶翠芬從臥室裏氣勢洶洶地衝了出來,一陣風似的狂卷而來,衝到冉斯年麵前,一把揪住冉斯年的脖領,叫囂著:“你才是天打雷劈的臭小子!你給我出去,我們家不歡迎你這種沒風度沒氣度沒禮貌的前任!出去!”

冉斯年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身材臃腫的陶翠芬一路扯到了門口,被陶翠芬粗壯有力的手臂一推,整個人踉蹌地連連後退。

“砰”的一聲,陶翠芬關上了房門。

冉斯年原地愣了幾秒鍾,這才落魄地拍拍身上蹭到的牆壁上的灰塵,走到天梯前,按下了按鍵。他來之前曾經想象過很多種可能,卻始終不願意去猜測饒佩兒已經有了男友,現在看來,一切就是最糟糕的情形。他錯過了饒佩兒,饒佩兒找到了她認定的真命天子,而且是前世今生的戀人,聽起來就比他這個不知好歹的神棍,妄想一個女人等夠等他的無業遊民要高大上得多。

冉斯年知道自己是活該,但是他也有預感,饒佩兒跟這個天打雷劈的娛樂公司老板,長不了。

打車回家,冉斯年渾身無力地上樓休息,連晚飯都懶得吃。

人來人往的鬧市,冉斯年破衣爛衫地蜷縮在牆角,麵前是一隻破碗,手裏握著一根破樹枝,身上的衣服不但千瘡百孔,竟然還掛著很多小袋子。

冉斯年自嘲地笑,原來自己的夢又穿越到了古代,而且因為自己是餓著肚子入睡的原因,夢裏自己竟成了同樣餓肚子乞討的丐幫成員。

冉斯年才不願意盡力去扮演一個稱職的乞丐,他索性坐在地上,一邊敲碗一邊哼哼著“有一種愛叫做放手”和“你到底愛誰”。

正在這時,鬧市變得更加熱鬧,人群開始向路兩旁散去,留出中央的大道,並且大家都在翹首以盼地往路的盡頭望去。

冉斯年也站起身跟著看。很快,院方傳來了敲鑼打鼓的聲響,一頂紅色的花轎越加清晰。原來是趕上有人結婚娶媳婦了。冉斯年這樣想著,然後馬上意識到,莫非這花轎裏的新娘就是饒佩兒?而花轎前麵騎著高頭大馬的新郎就是那個天打雷劈的雷鈞霆?

冉斯年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行頭,泛起一股酸意,這個夢果然就是現實的寫照。難道就這樣認命,把饒佩兒拱手讓人嗎?先不提現實中怎麽做,至少夢裏,冉斯年得瘋狂一回。

等到花轎行至冉斯年所在的十字路口時,冉斯年突然衝出來,撞向新郎騎著的白色駿馬。

“哎呀!”冉斯年驚叫著躺在地上打滾,心裏自嘲,沒想到在夢裏,他也成了自己最憎惡的那種人,做了最可惡的那種事——碰瓷兒。

“哎呀,要命啦,馬蹄子踩死人啦!”冉斯年索性大叫道。

新郎忙下馬,沒想到竟然蹲下身,關切地詢問:“這位兄弟,你不要緊吧?我馬上差人送你去就醫!”

冉斯年暗暗冷笑,夢裏的情敵居然還是個君子。

“怎麽了?出了什麽事?”花轎裏傳出熟悉的女聲,正是饒佩兒。

“娘子,我的馬撞到了一個乞丐,我正打算找人送他去看大夫。”新郎溫柔地回頭解釋。

冉斯年趁新郎不備,突然起身,衝到花轎前,一把掀開蓋簾,扯掉了饒佩兒頭上的紅蓋頭,大叫:“佩兒,不要嫁給他!”

饒佩兒被掀開蓋頭,本來還一副嬌滴滴的模樣,以為掀開蓋頭的是新郎,一看是個乞丐,嚇得尖叫。

“佩兒,是我啊,冉斯年!”冉斯年運用自己在夢中的“導演”地位,主導著夢境的發展,他要求饒佩兒認得自己,並且自己就是饒佩兒昔日的戀人。

“斯年?是你?”饒佩兒心痛地說,“斯年,沒用的,我已經要嫁給雷郎了,你還是忘了我吧。”

“為什麽?就因為他是你前世的戀人?”冉斯年回頭瞪了一眼身後衝出來要拖走自己的家丁,那幾個人就真的如同雕塑一般定在那裏,冉斯年繼續說,“佩兒,就算他是你的前世,我是你的今生啊!”

新郎在後方大叫著衝過來,“佩兒,我不但是你的前世,也是你的今生!我才是命中注定的你的愛人!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錯過你!”

饒佩兒越過麵前的冉斯年,眺望遠處正向她走來的新郎,感動得淚水連連。她一把推開乞丐冉斯年,奔跑著衝向她的雷郎。

冉斯年回頭望著慢動作、配樂的美好場景,電視劇裏的狗血橋段,不禁醋意大發。他再次運用了他丐幫高手的蓋世神功,用內力使得不遠處的馬兒騰空而起,一腳踢在了奔跑中雷鈞霆的頭上。

雷鈞霆頓時躺倒在地,血流不止,已經斃命。

這個無厘頭的夢至此落幕,冉斯年實在是懶得再做下去,不如醒來。

清晨七點,冉斯年給自己做了簡單的早餐,草草打掃之後,他又去到了書房,打算上網去看看饒佩兒那首歌的MV,到底能毀三觀到什麽程度,同時,也算是看看那個雷鈞霆的品位到底差到什麽地步,分析一下,他這樣對饒佩兒毀人不倦,到底是何居心。

冉斯年硬著頭皮,麵容扭曲地看完了饒佩兒的MV,再次刷新了神曲的下線。同時,對於饒佩兒和這個雷鈞霆的未來也有了自己的預測,他們倆,真的長不了,因為這個雷鈞霆比起自己,至少審美方麵,差得遠了。

門鈴響起,冉斯年驚訝會有誰在大清早登門。打開位於書房的可視對講,他才驚訝地發現,門外站著的竟然是饒佩兒。

“佩兒?”冉斯年趕忙按下了開門的按鍵,“歡迎,快請進。”

開了門,冉斯年快步下樓,路過樓梯口的鏡子的時候,還不忘駐足對著鏡子整理一下發型。

很快,饒佩兒和冉斯年麵對麵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饒佩兒的麵前還有冉斯年衝的咖啡。

“佩兒,我為昨天的言行道歉,如果你今天是來找我算賬的話,還請手下留情。”冉斯年翹著二郎腿,雖然是道歉的話,也讓他說得風度翩翩。

饒佩兒白了冉斯年一眼,“算啦,我大人不記小人過,懶得跟你計較。今天來也不是找你算賬的,我還是想跟你仔細探討一下,到底有沒有那個可能性,哪怕是一點點。”

“什麽可能?”冉斯年明知故問。

“就是夢見前世的可能性啊。”饒佩兒理所應當地說。

冉斯年毫不遲疑地說:“沒有,我認為一點可能性都沒有,我甚至都不相信前世今生、投胎轉世的說法。”

饒佩兒一聽冉斯年這樣說,絲毫沒有跟她細致探討的意向,直接就阻斷了下文,氣得起身準備離去。

冉斯年也忙起身擋在饒佩兒身前,“且慢,雖然我不相信前世今生說,但是對於你跟那位天打,哦,不,是雷鈞霆先生夢境雷同的原因,我已經有了肯定的答案。你不想留下來聽聽嗎?是基於科學的角度,給出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