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張大爺家,我看到張大爺和張二哥在收拾東西,一副要搬家的樣子啊。
我急忙走了過去,問他們這是要搬家嗎?
張大爺急忙跟我說:“東方,這個地方不能待下去了,你也趕快走吧。哦對了,快去叫陸胡子也搬吧,現在走還來得及。”
“張大爺,村裏到底出了什麽事啊?”我趕緊上前問他。
“你別問了,這不是你能管的,還是快走吧。”張大爺抓住我的胳膊,繼續說道。“東方,別留下來了,否則你會性命不保的。這樣,你還是跟我們一起走吧。老二啊,去叫陸胡子也收拾一下,我們今天就搬。”
張二哥哦了一聲,然後急急忙忙跑出去了。
看到張大爺這麽緊張的樣子,我更想知道到底怎麽回事了。可不管我怎麽問,他就是不說。我想了一下,然後問張大爺,村裏其他人是不是也要搬走啊?
張大爺說,他已經把這件事情告訴村長,讓村長轉述給村裏人聽了。至於會有多少人會跟著搬走,他也不知道。
全世界的人,估計對家鄉都會有著說不完道不盡的事情,突然叫村裏人搬離生活了幾十上百年的地方。年輕人可能不會有那麽多牽絆,但是對中老年人來說,那就很困難了。尤其是那些七老八十,黃土都埋到脖子的人來說,那就更艱難了。
果然,門外已經響起了老年人喊著不走的聲音。我跑出去看,有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大爺,坐在自己門口,板著臉說自己哪兒也不去,就算真要死,那也要死在這裏。
自家老人不肯走,年輕的也沒辦法走啊。所以,即便村長叫大家搬離這個地方,但真正搬走的,沒有多少戶。所以,村長無奈,就跑回來問張大爺怎麽辦。
張大爺歎了一口氣,然後叫上村長一起出去了,我也跟在他們後麵。
到了村裏中央那塊空地那裏,張大爺對著大家喊:“大家夥聽我說,這幾天發生的事情相信大家也看到了。這事情很不尋常,如果咱們再逗留下去,都會死的。而且,我們不是搬了就不回來了。等過十天半個月,事情過去了,咱們就可以回來了。到時候,村子裏就不會有事了。”
有人就問張大爺,到底發生了啥事啊?
還有人問張大爺,是不是出什麽妖怪了啊?咋那麽多死屍都朝著村子西邊那座山拜呢。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我,對啊,與其說那些死屍是趴在地上,還不如說他們是朝著村子西邊那座山拜呢。有一種大禮叫,五體投地,值的就是兩膝、兩手和頭都觸地。
難道是村子西邊那座山裏有什麽東西?
這時候張大爺開口了,他說:“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我也不清楚。我隻知道,如果不搬走的話,咱們很容易沒命的。如果真有人不想走的話,看在幾十年鄉親的份上,我可以支一個招,但不敢保證絕對有用。那就是,將自己先人請回家,讓他們保佑你們。”
有人就問了,怎麽請啊?
張大爺回答說:“請先人回家的方法很簡單,隻要有他們的遺照,生前穿過的衣服,用過的東西,都可以。然後,將得到的東西,擺在堂屋正中央,正上方的位置,每天三炷香,誠心誠意地供奉他們。”
我剛想對張大爺說,可以像上次那樣,請黑白無常來坐鎮啊。有他們在的話,什麽妖魔鬼怪都不敢來鬧事了。但後來我一想到,上次之所以能請來黑白無常,完全是因為陸瑤的幫忙。如今陸瑤不在,黑白無常憑啥要來?而且還要獻上兩個生魂啊,那可是兩條人命。
聽到張大爺那麽說,那些不想走的村民就回家去找先人用過的東西。有些膽小的,或者不想留下來的,就搬走了。
張大爺回家後,繼續收拾東西,我去幫陸胡子收拾東西,然後一起離開了村裏。
到了晚上,我們住在鎮上的旅館。躺在**,我的腦子裏忍不住想著村裏,不知道他們怎麽樣了。
當晚,張大爺跟我睡一起,問我是不是在想村裏?我說咱們就這麽走了,不管他們,萬一他們真的出啥事了,咱們這輩子怕是都不好過啊。
“可他們不肯走啊,我能有什麽辦法?咱們總不能強行把他們拉走吧?”張大爺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我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沒有繼續再糾結,而是問張大爺,咱們什麽時候才能回去啊?回去之後,真就能永遠太平了嗎?
張大爺說不出半個月,肯定能回去。而且,從此之後,咱們村不會再出什麽怪事了。然後他就叫我睡覺,別多想了。
第二天,我看到周圍的街上,有不少隔壁村的人。他們好像都是搬到了鎮上住一樣,使得鎮上的旅館一下子生意好得不行。
在餐館裏吃飯的時候,我聽到旁邊的人在聊天,好像在說他們村裏的事情。
一個幹瘦的男人皺著眉頭說:“真是慘啊,馬四他們一家六口人,全都死了。”
和他坐在一起的幾個人就急忙問他咋回事啊?
“昨天村長叫咱們搬走,不能搬走的話,就請先人回家。但是,馬四家你們也知道。他們家是二十多年前搬來的,沒有先人可以請。而且,他那七十多歲的老子,下不了床,沒辦法搬走。他媽也不走,說死也要陪老頭子。馬四這人又是很孝順的,看到自己的爸媽都不走,他也就不走了,然後他老婆孩子都留下來。可今早我們騎摩托車回去一看,發現他們一家,全都趴在院子裏,一排,很整齊。”
“就是啊,太嚇人了。還有李老漢和李大媽,他們老兩口無兒無女的,也不走。結果今早也是趴在自家的院子裏,沒氣了。”
聽完這話,我更加擔憂村裏人了。再看張二哥和陸胡子兩人,手裏拿著被咬了幾口的包子,半天沒有動。
張大爺說了句,別多想了,吃東西。
張二哥哦了一聲,然後狠狠地咬了一口包子,繼續埋頭吃早飯。陸胡子想了一下,然後也繼續吃飯。我坐在他們麵前,也是什麽話都沒說。
第二天早上,去餐館吃飯的時候,我又聽到別人說自己村裏有人死的事情。
等到第三天的時候,我受不了了,就說:“聽我婆婆說,我剛出生的時候,村裏沒孕婦,所以我就隻能喝米湯。婆婆給人接生有了錢,就去買營養粉給我吃。後來隔壁的大嬸家養了幾隻羊,他們就每天送我一些羊奶。我六歲的時候,村裏收成不好,我們家沒吃的,我坐在地上哭。我們旁邊的幾個嬸子叔伯看我可憐,就他們省出一點自己的糧食給我和婆婆。我是婆婆接生出來的,但我是吃村裏人的糧食長大的。”
張二哥和陸胡子都愣住了,呆呆地看著我。
我吸了一下鼻子,說:“我是一個隻有媽,沒有爸的人。出生後,我媽就去世了。所以,我把婆婆當成最親的人,把村裏人都當自家人。現在婆婆沒了,如果村裏人再沒了,那我再這個世上,就沒有親人了。”
陸胡子放下了筷子和包子,愁著臉說:“之前我犯渾,害死了我媳婦,但她沒有傷害我,還給了我一個兒子。之後是你們村的人收留了我,幫我蓋房子,分給一塊地,我忙的時候,還幫我照顧我兒子,讓我們爺倆有個安身的地方。陸家村已經沒了,我不想再看到咱們村也沒了。”
張大爺嚴肅地說:“你們倆要幹什麽?要回去是嗎?會死的!”
“經過了那麽多事情,我早就不覺得死有什麽可怕的了。再說了,我連長生都覺得沒意思,會怕死嗎?就算要死,我也要自己死的有點價值。”說完,我站起身來,對張大爺他們說。“我要回去,能救一個,是一個!”
我看到陸胡子也要去,急忙跟他說:“你還有兒子,你不能去。”
說完,我轉身要走。可剛走幾步,我看到有個很眼熟的人朝我們跑了過來。等那人跑近了一些之後,我才認出他來,那不是張老三的兒子嗎?
“張全,你不是跟你爸媽在一起的嗎?你咋到這兒來了啊?”我急忙迎上去問他。
張全吞了一口唾沫,然後哭了起來,跟我說:“東方,出事了,村子裏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