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刻傳達本王旨意,燕王謀反戕害皇族圖謀不軌,夷其九族,滿門抄斬!”
“……”
滿門抄斬,聽到這句話後尚有一絲氣息的燕王不禁狠狠盯著他,表情似在說,你也是。
是啊,若要滿門抄斬,他不也是麽?
隻可惜,他等不到趙吉的回答,因為,那把長劍已經順著他微長的嘴刺了進去,直插喉腔。
如此血腥恐怖的一幕,直驚的旁人連氣都不敢喘一聲。
平日向來待人溫和的普安郡王怎如此暴戾?別說旁人,便是看著他長到如今的皇上也驚呆了,更多的卻是惶恐不安彷徨。
他非皇族,不過一個燕王推上來的傀儡罷了。
抱著這樣的心情思緒,皇上的臉一片慘白,甚至趙吉跟他說話都沒聽到。
“來人,將皇上扶上馬車,他受驚過度。”說到這兒,趙吉又仰望了眼身後巍峨的宮殿,半晌才道,“將皇上送回西郊行宮,休養生息,直至痊愈再接回宮。”
“是。”
不過一聲令下,長途跋涉的皇上就這樣又被原地遣返。
趙吉站在無數具屍首中,望著滿眼的殘敗荒唐,他如今,倒真走到了那個孤家寡人的位置。
“皇上,臣等救駕來遲啊。”
就在此時,定遠候以及周青父子倆又率領另一隊人馬前來,隻不過在看見趙吉那刻又噤住聲,不敢有任何的動靜。
眼前的場景實在太慘烈了,不敢言語。
如今,皇上已然被逼宮,而最能繼承皇統的人也不過眼前之人而已。
他們敢得罪嗎?除了眼睜睜看著皇上被趙吉的人挾持著越走越遠便什麽也不敢做了。
“你們來的很及時。”趙吉說著轉身看了他們一眼,狹長的眼眸盡是陰鬱,看人時,令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周青父子倆很快低下頭,“王爺贖罪,微臣來遲。”
見他們低順的態度,趙吉倒也沒有馬上對他們發難,不過輕描淡寫幾句,“你們父子倆辛苦了,這段時間無論是城防還是宮中的安危,都護的很好。”
“卻也辛苦了。”
膽戰心驚的等著他接下來的話,以為他會就此做些什麽,然而趙吉隻是吩咐他們回去休息。
周青就這麽望著趙吉揚長而去的背影,暗地裏啐了一聲,“呸!什麽東西!”
定遠候卻格外緊張的拽了下他衣袖,“休得失理!如今他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什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過野種而已。”
這世上,根本沒有什麽不透風的牆,也沒有什麽秘密,從金人泄露趙吉的真正身世,直到方才發生的一幕幕時,有心人早就猜出端倪,倘若趙吉心中沒鬼,會這麽急著將皇上軟禁送回行宮麽?
聽了他的話,定遠候卻是肅聲道,“管他真實身份是什麽,咱們要的是榮華安穩。”
“這世間,誰當皇上不都一樣,隻要能保富貴即可。”
周青不讚同的看著他說完那番話後離去的背影,再三思索,卻是下了主意。
*
長信宮那邊發生的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傳到了宮裏,而彼時,沈扶音也已經在短短的幾個時辰內將宮中的掌管權握到手中。
趙元修已經重新關押起來,卻是宮內那座無人知曉的地下天牢,便是連蒼蠅也飛不出來,更遑論知道這個地方的人少之又少,追捕捉拿沈從霜的人也已經秘密安排下去,相信不久便有結果。
在此之前,沈從霜身邊親近之人也都被她抓了來,從書琴到又夏,隻可惜還有個司琴月離不知下落。
而剩下的其它人早已經殺的幹淨。
“稟夫人,周大人求見。”
沈扶音正聽從亂葬崗搜尋回來的人匯報不見燕王妃屍體時便又有人前來匯報,聞言,沈扶音當即揮手,“不見。”
既然亂葬崗裏沒有燕王妃的身影,想必沈從霜去找過她且將她的屍首帶走了,想來此時此刻也沒有完全的離開京中。
於是她吩咐下去,方圓十裏都嚴密追捕下去,定要捉拿回來!
“她擅長易容,每個出城者必須先用益母草灰洗過臉。”
“是。”
益母草灰可以將抹在臉上的任何東西都擦除掉,她若易容,必然暴露。
待全部吩咐下去後見那個下人還沒走,沈扶音不禁皺眉道,“他不肯走?”
話才說完便見周青徑直闖了進來,沈扶音見狀按下心頭不悅先讓幾個侍從退下去了。
“參見側妃娘娘。”周青跪下行禮道。
沈扶音冷眼望他,“不必跟我來這套虛的,隻說你今日來的目的即可。”
正好,他最喜的也是開門見山,因而也不再掩飾,便將今日種種發生告訴她,說到最後發現沈扶音臉上並無詫異,難道她早就知情了?心裏一麵想一麵揣摩道,“而今皇上被囚禁回行宮裏,太後也在淮南。”
“整個天下便隻聽他一人的。”
“你究竟想說什麽。”沈扶音打斷他的話冷冷道。
周青盯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娘娘若是想,我必可肋你一臂之力。”
“她想什麽。”
說話間,趙吉不知何時進來,便是沈扶音也驚了一跳,她宮殿四周都嚴防密布,等閑人進不來,便是有人也會來通報她一聲,正想著卻見周青已經跪下,趙吉則漠然從他身邊走過來到她身旁。
“你做的很好。”
他是以一種上位者的口吻跟她說話,沈扶音亦靜靜注視著他。
隻覺得,眼前人似乎是他,又似乎不再是他。
“還跪在那兒做甚麽,還不快滾。”
聽到趙吉的話後心有餘悸的周青立馬起身退了下去,隻是,退下去之前仍舊不死心的看了沈扶音一眼,恰好,這一眼被趙吉看到了,隻見周青走後,趙吉抬手理了一下沈扶音耳旁的發,隨後自言自語說了句。
“殺掉吧。”
甚至連人都沒看到,回應也無,門外傳來倒地聲,沈扶音的心更是咯噔一聲,盯著他道,“你殺了周青?”
“難道他不該死?”趙吉反問著,聲音森冷。
這一下沈扶音倒真不知說什麽了,隻是看著他溫柔為她整理鬢發,隨後牽著她一道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