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在一天一天的平淡中度過,開放後已經將近半個多月了,大家對於陽了的事兒也沒有那麽恐懼,甚至許多打工人也經常調侃著說:“早得晚得都得得,早點陽了以後好別耽誤之後的工作過。”趙無言現在就是這樣想的,為了不耽誤接下來的工作,趙無言甚至總是趁著給被隔離在陽性病房的陳白起送飯的時間,偷偷的把口罩露出一個小縫隙。陳白起看見趙無言的小動作,嘶啞的喉嚨抱怨著趙無言:“趙先生,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來做實驗的呢?總是幹一些充滿危險又刺激的事兒。”

陳白起放下了飯菜把口罩帶好後訕笑了一聲道:“那我這不是在挑選一個優秀的毒株嘛,放眼望去這方圓十裏之內誰能有我們陳先生優秀?陳先生不光是自己優秀,就連身上的病毒都是弱化版的優秀毒株,我這不是也合計跟你沾沾光嘛,我每個月還有貸款要還,這要是一病不起,陳隊長還得照顧我多辛苦。”

說起來陳白起雖然是光之隊第一個陽性的,但是陳白起生病除了發了兩天高燒和嗓子疼外,幾乎沒有任何的症狀。怪不得會被趙無言選作是優秀毒株。陳無言四肢無力也懶得跟趙無言爭辯隻是開口道:“你接觸優秀毒株的日子多著呢,我隻請了兩天假,明天就要上班了。”

“明天就上班?你這不是剛退燒嘛,你們老板也太黑心了隻給你放兩天?怪不得都叫公司領導是資本家,這壓榨的也太厲害了,看來陳先生這活兒也不好幹啊。”趙無言撇了撇嘴吐槽著說。

“最近離婚的案子太多了沒辦法,我要是老板考慮大局的話應該也會這麽做,這年頭賺錢這麽不容易有個活就不錯了。”陳白起罕見地跟趙無言解釋道。

趙無言擺了擺手看著手機裏的時間,馬上就要到晚上用餐高峰的時間了,於是跟陳白起打了個招呼就離開了,許姨那邊的飯一出鍋自己就給陳白起送來了自己還沒吃上,吃口飯自己就得趕緊回去送餐了。趙無言來到食堂後看見張揚和楊立一眾老隊員圍坐在一起正在看著視頻,於是好奇的也湊了上去問道:“看啥呢這麽認真?”

張揚把手機遞到趙無言麵前:“這個男的在這兒全城尋找他弟弟呢,說他弟弟疫情之後就跟他們沒聯係過了,也不知道他弟弟好不好。還說以前的事兒都是他對不起他弟弟,希望他弟弟給他一個機會補償。”

趙無言看著視頻裏的男人聲淚俱下的哭訴著,眼神裏壓抑不住的怒火,跟張揚打了個哈哈就走到了另一個餐桌旁坐下,像一個沒有感情的吃飯機器一樣,快速的往嘴裏塞著飯菜。趙無言吃完飯後剛走到基地門口,就接到了周毅的電話,電話中傳來周毅擔憂的聲音:“趙無言,你……你哥是不是叫趙無極,他剛才把電話打到隊裏了,說希望能見你一麵。”

趙無言一邊帶著頭盔一邊冷漠地回複周毅道:“周隊長,我入隊資料上應該寫著,我本人是孤兒父母雙亡,也沒有兄弟姐妹,更不可能有什麽哥哥。趙無極是誰?怎麽仗著和我名字有幾分相像,就開始亂認親戚?現在有些騙子的詐騙手段高明的很專門騙你們這種老年人,周副隊長你也要小心點,千萬別被人騙了。”

電話裏的周毅沉默了幾秒後又道:“既然你說沒有那我就信你,不過你最近出行什麽的也注意安全,還有短視頻上麵的評論什麽的你也不用看,都是一些失敗的人在那裏找存在感。”

趙無言嘴角浮起一絲苦笑自嘲道:“放心吧周副隊,我每天忙著送外賣還得照顧生病的陳白起,平時還得跟季東陽集訓體能哪有時間去看那些無聊的東西。那個啥趙無極對我而言,不過就是一個陌生人而已,不會影響我和我們隊裏的名譽。”

“行吧,既然你自己心裏有數那我也就不多問了,如果你需要我們隊出麵的話,到時候隨時給我打電話。”電話裏的周毅沉默了一會兒,又接著開口道:“趙無言,不管發生了什麽,基地你的屋子一直給你留著,我們永遠站在你這一邊。”

“周副隊,你該不會是犯了什麽錯被我抓住吧,怎麽突然說上這麽肉麻的話了。放心,我這個人不貪心的隻要你請我吃頓好的,我絕對保密。”趙無言一如既往地開著玩笑道。

“你個臭小子浪費我感情,我就說你心大的很根本就不能有事兒,就周立這老小子不放心非讓我給你打電話,得這還又欠你頓飯,掛了。”電話裏的周毅說完話後就掛斷了電話,趙無言盯著手裏的電話臉上調侃的神色消失不見,嘴邊的笑容立刻凝固整個人都陰沉了下來。趙無言一個翻身騎上了電動車,一把將油門擰到最底端“轟隆隆”的一聲離開了基地。

趙無言的心中和理智被憤怒所取代,拚命的擰著電動車的油門發泄,路邊的樹木不停的後退變換著。一瞬間趙無言似乎又回到了當年他從家裏逃離出來的時候,那天他也是這樣不停的奔跑,跑到鞋子掉了腳掌被磨破也不肯停下來。唯一不同的是,那時候的趙無言內心還太柔軟,臉上掛著一串串的淚珠風吹過的時候,將趙無言的臉吹得生疼。而現在的趙無言再也不會為了他那所謂有血緣關係的人流淚。

那時候的小趙無言不懂,為什麽別人的母親都對他們那麽好,而自己卻從沒有被母親關心甚至摟到過懷裏,真的是因為自己不好嗎?難道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嗎?直到後來遇見了曙光援救隊的眾人,趙無言感受到了被人擁抱,感受到了真切的關愛和認可,一束名為“愛”的陽光照射到了趙無言心裏,將過去的那些傷痛慢慢撫平,趙無言開始試著勸說自己算了,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既然大家都能放過自己,那自己也應該放過自己了,不能在執著於過去。

但為什麽明明自己都放棄報複了,可那些人卻不肯放過自己,硬是要把自己再重新拖入那個黑暗中呢!趙無言騎著車,衝著前方的天空憤怒而心碎的嘶吼咆哮著,趙無言宣泄情緒的時候突然接到了現在站長的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了站長的怒斥聲:“趙無言!你這個月還要遲到多少回,你能幹就幹不能幹趕緊給老子滾!”

“馬上到馬上到,我這就上崗啦!你別生氣嘛我這個月確實遲到的多是我不對讓你操心了,回頭一定請您喝酒啊。”趙無言卑微地說完話後深吸了一口氣,調整好情緒後往站點的方向駛去。

趙無言突然想起,之前經常在網上看到那些結婚的男人下了班之後,都喜歡躲在車裏抽一根煙然後再回家,他還總是不理解。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多美好,他要是有幸能過上這樣的日子恨不得每天都立刻飛回家,怎麽還會躲在車裏呢。但此刻的趙無言懂了,成年人需要一個發泄自己糟糕情緒的空間,和一個褪去所有標簽回歸自己本身的喘息時間。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就連情緒崩潰發泄的時候,都還要突然間被人打斷,要為了生計不停的討好別人。

都說醫院裏心理承受能力最強的醫生就是兒科醫,兒科醫見的都是那些年紀輕輕就飽受病痛折磨,甚至已經被死神提前宣判的孩子,生命才剛剛開始的時候就能看到終點。不僅如此,那些生病的孩子們往往還經常會反過來安慰那些新來的醫護人員,當看到孩子們拚命扯出的微笑時,所有醫護人員的心裏會更加的難過。

趙小陽起初不相信王橙說的這番話,在剛開始輪值的時候第一就選了兒科,可剛堅持了一個月就沒辦法繼續了,申請從兒科調去了急診。

兒科病房的長廊上,趙無極滿臉陰沉似乎在和誰通著電話道:“我按照你說的作了,可是現在曙光援救隊的熱度已經下去了,根本沒有人在關心他們是誰了,你的方法到底靠不靠譜!”

“那隻能證明你的視頻拍的不行,還不夠讓更多的人心疼,所以趙無言還縮在背後。我這有一份趙無言工作單位的地址,你直接去到趙無言單位然後開直播,這樣麵對所有人的道德譴責,你還怕救不活你兒子嗎?”電話裏的聲音陰森地說道。

趙無極回頭望了一眼躺在病**臉色蠟黃的兒子,咬了咬牙道:“發給我,這是我最後一次信你。”

正在忙碌的送餐的趙無言突然沒緣由的打了個噴嚏,隻覺得可能是陳白起的毒株比較強大,完全不知道自己早就被人算計上了。趙無言忙了好幾個小時終於回到了站點,剛打完卡把頭盔扔到了桌子上想要歇一會兒,就聽見門外傳來了一陣吵鬧的聲音,似乎還有人在叫著自己的名字。

趙無言好奇地走到門外賣呆,結果一露頭就被麵前衝過來的人抱住了大腿,跪在了自己的麵前不停的磕頭。趙無言低頭看著麵前的人,正是他那有血緣關係的親哥趙無極。趙無極胡子拉碴穿穿著破舊髒兮兮的衣服,嘴裏不停地喊著:“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兒子吧。”

趙無言冷眼看著麵前的男人低沉地道:“這位先生大街上就給人下跪,還沒過年呢吧,雖說你這跪下求人的動作挺熟練的一看就是經常做這事兒,但您這乞討紅包的時間是不是有點早?”

趙無言抬起頭滿臉淚水地道:“無言,我的弟弟,之前的事情都是哥哥做的不對,但是你侄子現在生病了隻有你能救他了,我求求你了他才6歲他不能死啊。你現在不是加入了什麽曙光援救隊嘛,本身不也是救人的嘛對不對,我求求你救救天天。”

趙無言後退一步拍了拍小腿對著趙無極道:“這位先生真是說笑了,首先我沒有哥哥更不可能有兒子,其次你的兒子生病了應該去找醫生,而不是跪在這裏求我。如果我真的這麽靈驗的話,我早就先讓自己強大起來不會被任何人欺負了。”

趙無極見趙無言要走,連忙又爬到趙無言麵前哭道:“這些年父母偏心我,我也很痛苦我一直都跟他們說要對你好一些,但是家裏的房子和存款都在母親名下,是他讓我繼承的,我替爸媽也跟你道歉好不好。天天得了肝豆狀核變性,隻有你的肝能救他了,我們可是親兄弟啊。”

趙無言強壓著怒火道:“你自己的孩子怎麽自己不救?還有你怎麽就知道我就能救他呢,就你當年對我做的那些過分的事兒,你以為我會嗎?”

趙無極下意識的瞟了一眼攝像頭的方向,攝像頭後麵的人對著趙無極點點頭,趙無極感受到信號連忙又開口道:“上次你送外賣的時候,我找到了你的一根頭發做基因檢測,也隻有你的肝能夠和天天的匹配上,隻要你願意救下我兒子,我願意把我全部的家產都送給你好不好,還有我老婆,你不是喜歡我老婆嗎?我立馬就跟我老婆離婚,隻要你能救下我兒子,我就讓她嫁給你!”

趙無言聽著趙無極的話,情緒瞬間崩盤怒火衝昏了理智,一把抓住趙無極的衣領就開始怒吼道:“你的家產?你有什麽家產?還不都是我一分一分賺的,都是我的公司給你賺的錢,當年我努力打拚了這麽久才把公司搞成了一定規模,結果你呢?你轉頭就去跟我媽告狀去哭窮,我媽把我公司的機密告訴你了,你就去把我賣了,你知道嗎,我公司被賣掉之後的錢,早就夠你生好幾個兒子了,可是你不知足啊趙無極,你老婆?那是我的女朋友!你現在的一切都是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