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是人類的天性,不管男女老少隻要是遇上有八卦的地方,就立刻會吸引人群的注意力迅速地讓眾人圍成一團,就像現在的趙無言一樣被一群人圍住看賣呆。起初趙無言還在克製自己的憤怒,強忍著怒火不讓自己做出過激的行為,但最後趙無極提起公司和老婆後,趙無言那根理智的弦瞬間崩坍,拽著趙無極的衣領就開始一頓輸出。

趙無言的爆發的怒火正中趙無極的下懷,趙無極餘光瞥了一眼看到了不遠處的手機亮光,眼睛亮了亮閃爍著。趙無極裝出一副極其無辜的樣子,硬生生擠出了幾滴眼淚雙手舉高道:“弟弟,你是我的親弟弟啊,我們可是一母同胞的弟弟。我知道你怨恨我和爸媽,但是孩子是無辜的呀,你不能眼睜睜地看著……”

“孩子是無辜的,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們當時冰天雪地把我獨自扔在山上的時候,我也是個孩子,我也不過才八歲。”趙無言眼眶泛起淚花咬著牙又繼續說道:“那天明明是你把手鐲的摔碎,爸媽明明都是心知肚明的事兒,但是為了不讓奶奶生氣,所有人都把這個罪名放在了我的身上!我冷得受不了了,想要穿一件衣服都不肯給我……”

趙無極聞言怕趙無言繼續說下去,圍觀群眾的輿論會不利於自己,連忙打斷道趙無言的話開口道:“可是爸媽後來也補償你了啊,你當時要創業的時候明明家裏都沒有錢,奶奶重病我都沒錢娶媳婦了,爸媽把家裏所有的錢都給你拿出來了啊,那個時候的十萬塊可是能換人命的!你怎麽能光記得小時候的事兒,不記得爸媽對你的好呢!”

“十萬塊?你他媽的還敢提那十萬塊?”趙無言怒極反笑地繼續說道:“我為了那十萬塊被你們差點吸幹了血,這些年來大大小小我光給你們轉賬就不少於二十萬,更別提我的公司!”

趙無極見周圍圍著的人越來越多,心想也該使出絕招了連忙又大喊了一聲跪在了地上:“弟弟我求求你了,你不是加入了曙光援救隊嘛,你救了那麽多的人,為什麽就不能救你的侄子呢。”趙無極說完話後又從裏懷中掏出一把匕首,將匕首放在了脖子上道:“弟弟,你要是實在恨我,那我就把這條命還給你,隻要你能救天天我現在就把這條命還給你好不好?”

圍觀的人們見趙無極拿出了匕首,剛開始還站在趙無言一邊的人們連忙調轉槍頭開始勸說趙無言。

“都是親哥倆的有啥過不去的啊,還非得讓哥哥拿著匕首把命還給你。”

“就算真是哥哥的錯,那哥哥現在都跪下跟你認錯了,怎麽還不寬容一點呢。”

“小夥子啊,都說冤家宜解不宜結,更何況你們是親兄弟呢。你哥也是為了孩子才求你的,你要是能救孩子就幫一把吧。”

“現在的人啊,真是太冷漠了。親兄弟也不幫忙,就這樣的人還能加入啥援救隊,切切切。”

趙無言也聽到了周圍的人的話,他冷漠地看著趙無極輕蔑地開口道:“我建議你還是換個地方的好,畢竟這裏屬於人外賣站點的地方,你還是離得遠一點。別活著的時候讓別人難受,臨了了還要給別人添麻煩。不過出於人道主義,我還是勸你一句,想想你的兒子吧。”

趙無極見趙無言轉身要離開咬著牙心下一橫,將匕首往脖子處抵了抵劃出一道口子顫抖地開口道:“趙無言,我現在就把這條命還給你,求你救我兒子。”趙無極說完話後咬著嘴唇抬手將匕首揚了起來,對著自己的胸前猛地刺了下去,“噗嗤”匕首紮進肉裏的聲音,讓周圍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匕首插入了趙無極的左胸口處,趙無極忍著痛咬牙顫抖地對趙無言說:“這一刀,算我這個當哥哥的對不起你。”又是“噗嗤”一聲趙無極拔出了匕首又揚了起來繼續道:“這一刀,算我替爸媽還給你。”趙無極說完話後剛要對著自己再插一刀就聽周圍的一個年輕女人喊道:“喂,你哥為了讓你原諒他都插自己一刀了,你難道真的要看著他死嗎?你這樣是犯法的知不知道!就你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加入援救隊。”

趙無言轉過身低著頭沒有說話,手中的拳頭緊緊攥著指甲都嵌入了肉裏,將手掌扣出了一道道的血痕。趙無言不是沒有聽見那“噗嗤”一聲,他心裏也會心痛。背對著他趙無言站著的,那也是他曾經放在心上保護的哥哥,那也是小時候他每天背著上學的哥哥,也是他每天給擦身上洗澡用這小小的手給他擦幹眼淚的哥哥啊。

可是趙無言沒有辦法回頭,那些因為他們帶來的痛苦讓趙無言不知道如何麵對趙無極的道歉,趙無言隻能強忍著想要把淚水都壓下去。趙無極見趙無言依舊沒有回頭,又開口高聲喊道:“無言,我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們兄弟倆就變成了這副水火不容的樣子,明明小時候你還會把所有的好東西就算自己都不舍得吃,也要留給我。爸媽總是對我的偏愛我也反抗過,但是也是我受爸媽偏激的思想影響太深,所以才理所應當地覺得你的就應該是我的。我當了爸爸之後才知道曾經對你做的事有多過分,我對不起你。”

趙無極說完話閉著眼睛剛要把匕首又按下去時,卻發現匕首好像被人握住了。趙無極睜開眼看見匕首被趙無言緊緊地握在手裏,鮮血順著趙無言的手掌緩緩流下。趙無極見狀立刻裝作腿部一軟要暈倒的樣子,被趙無言摟在懷中。趙無極胸口的傷口不斷地往外湧著鮮血,趙無言連忙把外套脫下放在趙無極腦袋下,把趙無極放在地上躺平又連忙轉身跑回站點裏拿了一件新的半宿以及醫藥箱回來。趙無言跪在趙無極身邊把碘伏瓶子打開,將碘伏倒在了趙無極的胸口處清洗後,又把紗布放在了傷口上止血,最後又用半宿將趙無極的傷口包紮好。

趙無言處理傷口的時候,手指不停的微微顫抖,他原以為自己麵對這些人的時候除了仇恨也可以淡然了,但親眼看到趙無極那堵不住的血直往外冒時,他心底還是慌了他竟然有一些害怕失去趙無極。圍觀的人們見趙無極受傷昏迷後也都紛紛圍著趙無言指責,甚至又有許多人拿著手機錄下了這一幕。

趙無言給趙無極包紮好傷口時,季東陽正好開車趕來。季東陽下車看見躺在地上的趙無極後,看了看不知所措的趙無言,連忙起身抱起了趙無極放回車上,又回頭對著趙無言道:“走了。”趙無言聞言這才從慌亂中回過神來,連忙跟著季東陽上了車,等到季東陽開車離開後圍觀的人群見大戲落幕,這才四散離去。

醫院手術室門口趙無言滿身是血的坐在凳子上,抬頭望著白花花的天花板眼神一片空洞。趙無言手上的血已經幹了,粘在手上就像糊了一層漿糊一樣不舒服,趙無言動了動手掌低頭看著變得黑紅色的手掌,突然幾張濕巾出現在自己眼前。

趙無言接過季東陽手中的濕巾,起初隻是輕輕地擦拭著手上的血跡,但他發現血跡沒有那麽好擦幹後又慢慢加大了力量,最後咬著牙用力將手掌都搓紅,季東陽看見趙無言的動作眉頭微蹙地伸手按住了趙無言的手。

趙無言抬頭看著季東陽擔憂的眼神,習慣性地想要笑著說自己沒事兒,卻在剛要揚起微笑的時候被季東陽掏出的帽子蓋在了頭頂為他擋住了那刺得眼睛生疼的白熾燈。

趙無言一下子又回到了他最熟悉的黑暗中。

趙無言記得小時候,爸媽總是說家裏不富裕要給哥哥治病,晚上的時候都不允許他點燈,因此黑天之後的趙無言總是在黑暗中行動。剛開始趙無言還不適應經常會摔倒,但是慢慢的他就習慣待在黑暗中了,因為在黑暗中沒有人能看清他的表情,他也不需要在偽裝乖巧的笑試圖討爸媽一絲歡心。哥哥的病好了以後趙無言以為自己可以不用在待在黑暗中,可以在晚上開燈時卻沒想到媽媽卻說:“他已經適應了黑暗中生活,不需要在特意為了他點燈了。”所以趙無言這些年最熟悉的就是黑暗,也隻有在黑暗中趙無言才能安心下來。

季東陽伸手將帽簷壓得很低緊緊地扣在趙無言的頭頂,趙無言生平第一次覺得黑暗原來也可以那麽溫暖。季東陽看著沉默的趙無言,心底裏一陣泛酸心疼。趙無言這人平日裏看著嬉皮笑臉的沒個正行,但卻是再剛加入隊裏第一個和自己搭話的人。趙無言知道自己不愛說話,所以才經常和自己開玩笑拉著自己聊天,這個人其實內心比誰都柔軟都渴望著被愛和信任。

不知過了多久後,手術室的大門終於打開了,一聲走過來和趙無言兩人交代了一聲後,就把還在麻醉中的趙無極推到了病房中。趙無極身上的手機一直在不停地響著,趙無言怕打擾趙無極休息接連掛了好幾個電話後,電話鈴聲還是不停地響起。趙無言拿著電話走了出去接通電話:“爸爸,你什麽時候能回來呀,小叔叔原諒你了嗎?他願意來見天天了嗎?”

趙無言聽著電話裏傳來稚嫩的孩童聲音,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隻能沉默著,電話裏的孩子倒沒覺得有什麽奇怪,又自顧自地道:“天天還給小叔叔準備禮物了呢,小叔叔一定會喜歡的。”

趙無言悶悶地應了一聲沒敢再聽天天說什麽,連忙掛斷了電話。

趙無言望著**躺著的趙無極,思索了一會兒打開趙無極的手機翻找著銀行卡的消費記錄,趙無言看到趙無極經常繳費的醫院正是婦嬰醫院後,又進屋跟季東陽打了聲招呼道:“你幫我在這等他醒來,我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

季東陽伸手把趙無言腦袋上的帽子摘下又戴到自己腦袋上後,從兜裏掏出了車鑰匙遞給趙無言:“風大開車去吧。”

趙無言接過鑰匙點點頭離開了病房,開著車往婦嬰醫院趕去。趙無言在醫院樓下的超市裏買了一些水果和玩具,又跟護士打聽了一下天天住的病房後,拎著東西往病房裏走去。趙無言走到病房外時突然停下了腳步深吸了一口氣後,這才緩緩的打開門走了進去。

兒科的病房裏貼了很多可愛的卡通形象,小小的天天正在**的小桌子上,用沒有紮針的左手小心翼翼地畫著什麽,因為過於認真小臉的表情不自覺地皺成一團,活脫脫地像一個小老頭。趙無言進屋後將水果放在了一旁的床頭櫃上,天天抬起頭看著趙無言思索了一陣後,興奮地喊道:“小叔叔!你是小叔叔嘛!你真的來看我啦!”

天天臉上純真的笑感染了趙無言,趙無言也裂開嘴摸著天天的頭頂道:“嗯,你怎麽知道我就是小叔叔?”

天天從枕頭底下拿出本日記,日記裏麵夾著一張老舊的照片,照片因為時間久遠的關係已經慢慢褪色了,但依舊能看出主人保管的很好連一絲褶皺都沒有。照片中的少年穿著學士服手中拿著畢業證書,正對著前麵笑得一臉燦爛。趙無言認出了這是自己大學的畢業照,可是這照片怎麽可能會在趙無極手中,明明自己上了大學後就不和他們聯係了,怎麽這張照片會在這裏?

天天似乎看出了趙無言的疑惑,拿著照片開口道:“爸爸媽媽每天都看著照片念叨,他們還總是跟講小叔叔是個特別厲害的人,天天很聰明的就記住啦。”

“他們……都怎麽說的?”趙無言低聲問道。

“爸爸說因為他犯錯誤了,所以小叔叔跟他生氣了一直不肯原諒他。可是小叔叔,天天都沒有惹你生氣誒,那你怎麽都不來看天天呢?”天天說完話後停頓了幾秒似乎在思索什麽,而後又開口道:“哦,我知道啦!小叔叔害怕給天天壓歲錢!天天不要壓歲錢,天天有很多壓歲錢都攢著沒花呢,以後還可以給小叔叔娶嬸嬸!”

天天說完話後又拿出了一個五顏六色的手鏈戴在趙無言手腕上道:“這是天天給小叔叔的禮物,是天天的幸運手鏈,希望小叔叔以後能夠天天開心。”

趙無言看著手上五顏六色的手腕,摸了摸天天那光滑的小腦袋,一陣酸楚湧上心頭仿佛看見了小時候總是討好父母的自己。

這孩子這般聰明,大抵也是知道自己能救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