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季安一行終於抵達嘉峪關。
滿天飛沙走石,黃塵蔽目,卷起煙塵滾滾。
他們天不亮便出發,直到夜幕低垂,疏星點點之時才終於趕到城門下。
嘉峪關的監軍王阜有心刁難,僅派了一個模樣普通的武將前來迎接。
季安雖然手持胥禦皇帝手諭,但胥禦皇帝隻給了她十天的時間查案。
十天後,無論有沒有結果,他們都必須離開嘉峪關。
時間緊迫,哪怕明知王阜不尊不敬,幾人也顧不上理論,趁著夜色隱入城中,打算打探消息。
易過容的符言將手中披風係在季安身上,熟稔地牽著她的手,借著夜色隱入一條隱蔽的小路。
“這條路是當年我和老爺子秘密派人修的,知道的人不多。”符言解釋道。
小路蜿蜒,繞了幾個彎後前方赫然出現一口枯井。
順著枯井而下,隻見井中幹淨並無雜草亂石,顯然符言不在的三年裏,有人一直在暗中維護這裏。
符言一手拿著火折子,一手緊緊握著季安的手:“我走的時候,還留下不少忠心的部將。”
他說到此處,一旁一言不發的陳於捏著手腕嘎吱嘎吱作響。
季安沉聲:“汝南挖出的兵器,是王爺舊部的武器?”
符言心中苦澀,“不錯,”
四人在狹窄幽深的井底走了約莫一柱香的時間,終於在一扇偌大的雕花鐵門前停了下來。
符言看著那扇落著灰塵的鐵門,門後便是嘉峪關將軍府,他生活了十年的地方。
符言百感交集:“如果不出意外,王阜就住在這。”
陳於豁然抽出佩刀,眼底血紅:“我直接衝出去,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不信王阜不交代!”
季安鬆開符言的手,走在鐵門前,手指輕輕撫過鐵門。
她低下頭,借著燭火看向指腹上的灰塵。
“王爺,這條密道一直有人打掃?”
陳於接過她的話:“老爺子也留在了嘉峪關,他謀略過人,在王阜的眼皮子底下幹點事兒不在話下。”
符言見狀走上前握著季安的手,“怎麽了?”
季安搖搖頭,她聽符言說起過老爺子杜良的事,是個有大智慧的老者。
她隻是奇怪,“既然老爺子能打掃密道,為什麽不打掃這扇門。”
深入地下的密道一塵不染,堅如磐石的鐵門卻布滿蜘蛛網。
符言忽然反應過來,拉起季安的手飛身而退:“快走!中計了!”
幾人剛逃出枯井,井底便火光一片,無數喊打喊殺聲呼嘯而來。
陳於邊跑邊罵,“他娘的! 誰告的秘!”
他話音剛落,那隱蔽小路上也衝出了無數全副武裝的將士,高舉著火把呼嘯而來。
蘭溪護在季安麵前,俊俏的眉峰簇起,他擋在季安身前,“王爺掩護大人先走,我殿後。”
符言未敢多停留,趁亂抱起季安,足尖點地飛身躍起,沿著屋簷隱匿在漆黑天幕下。
“王爺停下!”季安回過頭,隻見鬼魅樹影下火光滔天,越來越多的重兵源源不斷地從四處湧來,將陳於和蘭溪團團包圍。
“他們有危險!”她急道。
符言看了一眼身後追上來的重兵,連忙拉起季安,“有暗衛保護他們,我們快走!”
好在他在嘉峪關生活多年,借著夜色很快地甩開了身後的追兵。
等兩人再次返回住所時,王阜已帶著大批人馬坐在院子裏等他們了。
季安眉心劇烈地簇動,隻見成三被他們壓在地上,蘭溪和另幾個從不露麵的暗衛渾身鮮血淋漓,躺在地麵一動不動。
王阜見了她禁不住拍手叫好,“季大人好膽量!居然還敢回來!”
他話音方落,一直沉聲站在他身後的白發蒼蒼的杜良輕輕拍手,重兵壓著身負重傷的陳於走了上來。
符言豁然瞪大眼睛,隻見陳於被堵上了嘴巴,憤恨的眼睛怒火中燒地看著杜良。
“季大人,這位姓陳的二品官帶著人行刺本監軍,本監軍治他們一個死罪不過分吧?”王阜扭曲著臉,自從知道父親因為刺殺季安反被暗殺後,心中的那口惡氣終於煙消雲散,他一腳踩上蘭溪鮮血淋漓的胸口,蘭溪頓時吐出來一口獻血,徹底昏死過去。
“王阜!”季安大怒,指著王阜,“本官是胥禦皇帝親派的欽差大臣,陳大人乃是二品京官,你竟然敢如此藐視帝命、藐視朝廷!”
王阜像聽了一個笑話般哈哈大笑,“欽差?二品官?季其莫,你這招嚇唬不到我王阜!”他大手一揮,身後的親位抽出佩刀,狠狠地刺進了陳於的胸口。
他繼續走上前,盯著季安慘白的臉,“說!我父親是他們兩個誰殺的!”
“我殺的!”一直沉聲的符言忽然開口,王阜這才注意到季安身旁其貌不揚的符言。
杜良在聽到符言的聲音後,原本半闔的眼皮豁然睜開,又很快地閉了上去。
“好啊,算你是個人物!”王阜冷笑,隨後大批拉開的弓箭盡皆朝著符言而去。
王阜一揚手,笑得格外癲狂:“把他們全殺了,一個不留!”
杜良連忙站出來製止,大聲道:“大人不可!大人不要忘了皇上的密信。”
王阜煩躁地打斷他,“什麽密信!他害死了我爹!我殺了他又如何!”
白發蒼蒼的杜良附在王阜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麽,王阜猶豫許久,終於改口,“來人!將季安帶到密室嚴加看管!其餘人壓到地牢交給天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