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親們,今天下午手機丟了,剛才找到所以更晚了,哭唧唧。)
符言深深吸氣,反複平息心中的震撼。手裏的聖旨如同燙手山芋,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他從來沒有奢求過父皇會高看自己一眼,甚至一度以為他早已忘記了自己。
這突如其來的一封遺詔,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令他措手不及。
他馬上就要起兵造反了,可現在又說皇位本就是他的?
符言心亂如麻,門外跪在地上的宋益年更是一臉驚懼。
他不可遏製地想到四年前,先帝駕崩前夕。
那時的先帝早已病入膏肓,纏綿病榻多年來朝中大小事務皆交由還是皇長子的符承處理,他和所有人都想當然地以為太子之位一定是他的。
然而令人始料未及的是先帝直到暴斃駕崩也沒有冊立過太子。
隨後皇長子符承在孫太後和孫太師的扶持下操辦國喪,順理成章地繼承皇位,登基為帝。從頭到尾整個過程合情合理,他完全沒有任何懷疑,也絲毫沒有料到會有一封遺詔的存在。
宋益年的兩個兒子微微抬頭,小心地看了一眼父親,“爹,這是怎麽回事?”
一個時辰前和他們相約戰場相見的亂臣賊子一轉眼又變成了皇位繼承人?
那太和殿裏坐著的胥禦皇帝又是誰?
到底誰才是篡權者?
宋益年回頭,瞪了兒子一眼,自己也理不清頭緒。
但從包裹聖旨的漆布和遺詔上的玉璽印章來看,聖旨絕對出自先帝之手,不可能造假。
幾人心思各異,內室的大夫忽地跑了出來,雀躍道,“宋大人,夫人醒了!”
符言將聖旨和聖旨中掉出來的信封一並放在桌案,快步走近內室。
季安靠坐在床榻,精神恍惚,見到他後嘴角扯動,掉下了一串眼淚,“成三死了。”
符言走上前握著她冰涼的手。
“他在哪?”
宋益年站在內室門邊,接過話道:“屍體已入棺,還未下葬。”他歎了一口氣,這些年看著季安孤身一人披荊斬棘,多少有些惜才,“屍體放不了多久,季大人,還是早點讓成三入土為安的好。”
“他不能留在這!”季安說著下床,她連鞋子也未穿,掙紮著要走出門外,被符言攔下。
“你聽我說符言,我要帶他回家,我不能讓他一個人在這,你不要讓我恨自己!”季安扯著符言的衣領,哭了一眼淚水。
“季安,湖州太遠了,我們帶不回去。”符言緊緊抱著她,低聲呢喃。
“朝廷已經下了通緝令,你們沒有多長時間可以猶豫,如果選擇帶成三的骨灰回家的話,”宋益年停頓,“或許來得及。”
季安緊繃的弦吧嗒一聲徹底斷裂,長久以來的的複仇信念如山崩般迅速坍塌。
她捂著自己的眼睛,恨意滔天。
夜半時分,季安沉沉睡去後,符言走出門外,廊道上的宋益年正在等他。
“睡了?”宋益年問。
見符言疲憊的點點頭,宋益年忍不住問道,“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先送成三上路,然後去嘉峪關。”符言說著走到安置成三的庭院中,將成三冰涼僵硬的屍體從棺槨裏抱了出來。
庭院的柴堆早已準備好,符言把成三放了上去,隨後點燃了木柴。
火光一簇躍動,熊熊烈火轉瞬把成三吞噬。
“你打算什麽時候把遺詔的事說出來?”宋益年走上前,火光照耀下,符言的臉橘黃一片,眸底寒意遍生。
符言沒說話,看著成三的屍體一點點消失,隻剩下陣陣濃煙。
宋益年沉思片刻,道,“如果有遺詔,或許可以逼胥禦皇帝退位。”他這話說得自己都沒有底氣。
符言冷笑:“他不可能,他隻會昭告天下說我偽造先帝遺照其心可誅。”符言微微低著頭,“所以宋前輩,這封遺詔在我沒有回到嘉峪關前我一定不會拿出來。”
“你還是要造反!”宋益年聽他說到嘉峪關急道,“就算有先帝遺詔,可他已經登基為帝,天下中外皆知,你若是起兵,就是板上釘釘的謀反,民心所背之下這仗就難打了!”
符言恍若未聞,“有沒有遺詔我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胥禦皇帝害死了他那麽多兄弟朋友,他必須用最屈辱的方式讓他死。
兩人說話時身後響起一陣窸窣之聲,宋益年回過身隻見季安散著長發,一言不發地站在廊道上,看著庭院中的火光出神。
他微微歎息,退了下去。
“你怎麽醒了?”符言走上前暖著季安冰涼的手。
“成三走了?”季安問。
“嗯,”符言低聲,將外袍披在季安身上,“湖州千裏之外,我們帶著成三趕不回去。”
季安安安靜靜地看著燃燒著的火堆,“我們什麽時候去嘉峪關?”
“嘉峪關不急,等你休息好後再去不遲。”符言擔憂地看著她,“季安,若是想哭,就大聲哭一場,不要憋在心裏。”
火光照在她的臉上,淺色的眸子裏躍動著一簇簇的火苗,“不,我要抓緊時間帶他去嘉峪關。”季安回身,和符言四目相對,“我要讓他親眼看看,我是怎麽為他報仇的。”
“季安,”符言握緊了她的手,“有件東西我想讓你看看。”
他猶豫道,“這件東西或許對你很殘酷,但是我不能瞞你。”
說著符言將小豆子交給他的遺詔連同遺詔中夾藏的信封一並拿了出來。
“你先看聖旨。”他頓了頓,將聖旨遞給季安。
季安看罷,隨即連聲冷哼,“是他能做出來的事。”
“怪不得一直想害你,還要用個冒牌貨架空虎門關,原來是因為自己名不正言不順!”季安死死捏著手裏的聖旨,“簡直卑鄙!”
一想到那個人害死了成三蘭溪,季安止不住渾身顫抖,“我今夜就將聲討楫文寫出來昭告天下,他保下王阜就是錯,如今還敢違背遺詔擅自登基!”
“我倒要看看,他能有多大的本事繼續瞞天過海!”季安好像已經看到自己親手送胥禦皇帝上斷頭台的那一天了,眼中閃耀的光芒越來越盛。
“這裏還有一封信,”符言將手裏的信封遞給她,“本不想告訴你,但此事非同小可,我不願隱瞞。”
季安訝異地看著符言,想要拿走他手上的信,那信卻被他死死捏著,用了幾分力氣才取走。
她將信紙抖開,躍入眼簾的一行小字讓她心口驟然一緊,她看著描金朱紅的“陳平”二字,“這是我父親的?”
“嗯,信封夾藏在聖旨裏被小豆子一起給了我,”符言微微側過臉,“季安,你要有心理準備。”
季安低頭看著他按在信封上的手,隱隱猜到裏麵的內容會讓她難以置信,但她沒有想到,會如此讓人不堪。
那信紙上白紙黑字記錄著前工部侍郎陳平因為巨額貪汙,而被先帝處以滿門抄斬的罪行,詳細到了某年某月某一日陳平貪汙了多少銀兩這種細節。
“這怎麽可能!”季安將信紙扔到地上,“我父親絕不可能貪汙!”
“他一世清貧,怎會作出這種事!到底是誰要害他!”
符言將信紙撿起,正想安慰季安,就見宋益年的兩個兒子急匆匆跑來:“王爺大人!皇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