祗園寺乃是在九華山的盆地之中,此地寺廟眾多,若非怡靜道姑在前引路,隻怕一時也找不到的。兩人剛接近祗園寺,忽從路旁閃出五六個勁裝漢子,也不打話,揮劍便刺,勢道洶洶,甚是精妙淩厲。

張小寶忙對怡靜道姑道:“前輩小心了,這是五毒教的乾坤劍陣。走東宮,踏坎位,擊離門!”說話之間,張小寶已施出躡雲神步和含沙射影追魂電,遊身於劍陣之中,快捷如風。忽聽路旁有人道:“這廝便是那姓張的小賊,不可讓他逃了!”

張小寶看時,原來竟是卓不群的大弟子段若飛,隻見他遠遠地坐在一匹馬上,那馬竟是張小寶騎來的宛良馬。不由怒道:“你這狗賊,前番我饒你不死,今日居然又作了五毒教的鷹犬!”

段若飛道:“小賊休得猖狂,隻怕你已死到臨頭了!任你通天本領,又豈逃得過我們的手心。”

張小寶冷哼一聲,寶劍撤起一片青光,隱有雷鳴之聲,隻一會兒,已有一名追風殺手被擊斃。

怡靜道姑依照張小寶所述,腳步精妙,進退自如,竟不懼那乾坤劍陣,手中長劍也甚是精妙淩厲,替張小寶解除了後顧之憂。忽聽張小寶一聲清叱,劍勢又變,霎時間劍氣橫生,殺氣陡增,又有兩人羅列劍下。

張小寶兩人無心糾纏,隻恐明通長老已遭不測,雙雙殺出,直奔寺後的菜園裏。

後麵段若飛見張小寶如此氣勢,眼見片刻之間便有三名高手喪命,心驚之餘,不禁也拔劍下馬,與餘下三人直追過來。

張小寶和怡靜道姑奔進菜園,便見瓜棚下有三人正圍住一青衣老者廝殺,這老者似僧似道,麵目清臒,正是明通長老。隻見他渾身血汙,腳步蹌踉,已是招架不住。忽聽一人冷厲道:“老賊,你若再不交出那物件,隻怕要你求生不得,欲死不能!”聽這人的聲音似在五旬之上,隻是麵色木然,乃是帶了人皮麵具的。

後麵段若飛大聲叫道:“肖堂主,這姓張的小賊端的厲害,我們竟擋他不住!”

那肖堂主冷哼一聲道:“果然有些門道,我們正等著他呢!”抖劍而上,與後麵追來的四人又將張小寶和怡靜道姑圍住廝殺。

張小寶見這肖堂主出手如電,身手遠在旁人之上,心想這奪命堂的堂主果然身手驚人,當下也不敢輕敵,殺招迭出,交手數招,那肖堂主也暗暗驚疑,心想自己來時曾聽說這小賊甚是了得,自已兀是不信,隻道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孩兒怎會有甚本領?誰知竟是大出自己的意料之外。忙扭頭對那兩個與明通長老交手的人道:“阿端阿木,這老賊既不識好歹,你們快快斃了他!免得壞事!”

原來他們也得到消息,已知溟海派有一信物落到了明通長老的手中,正要搶在張小寶之前將此物弄到手,並在途中截殺張小寶,卻沒想到張小寶如此身手,竟大有不可阻擋之勢,顧不得再去威逼明通長老,先殺了他再說,免得信物落到了張小寶的手裏。

那阿端阿木兩人應了一聲,果然劍勢一變,連出殺招,直將明通長老逼得氣喘籲籲,搖搖欲倒。張小寶眼見明通長老劍傷累累,命在傾刻,心下大急,怒道:“狗賊,休得逞凶,我先斃了你!”劍式早變,已是“天羅”“地網”兩式中的殺招。不料劍

勢才變,那怡靜道姑見明通長老血肉模糊,腳步蹌踉,已是堪堪待斃,不禁大驚失色,顫聲道:“德敏,我……我來了!”竟不顧一切奔將過去,手中長劍如風揮舞,招招全是拚命的殺著。轉眼已離開張小寶數步之遠,後身卻暴露在段若飛的長劍之下。

張小寶殺招甫出,剛將一名殺手斃於劍下,見怡靜道姑垂危,也不及多想,忙趨前數步,一劍揮出,將段若飛斃於劍下。可同時自己背上也中了肖堂主一劍,頓時鮮血流瀝,疼痛難當。好在他同時施出了幾種上乘功夫,那肖堂主未擊中他的致命之處。

張小寶清叱一聲,青光電轉,回手又擊斃一人。

那怡靜道姑得張小寶掩護,奔到明通長老身邊,居然不曾受傷,長劍如芒如電,招招殺著,全是兩敗俱傷的打法。那兩個追風殺手也暗暗心驚,一時也無從下手,不易結果了明通長老。

那肖堂主見張小寶如此厲害可怕,已方轉眼便倒斃三人,心下驚駭不已,當下連連催逼阿端阿木快快斃了明通長老,自己則與另一個身手甚高的殺手凝神應戰,隻取守勢,出劍謹重,不敢有絲毫冒進。

但張小寶早已橫心殺來,寒芒直瀉過來,沛然成暈,當真便有神驚鬼泣之勢,隻一會兒,另一名殺手又慘叫一聲,也倒地身亡。肖堂主驚駭之餘,大叫一聲,轉身飛逃,全不理會那阿端阿木。張小寶一劍揮出,卻隻削落了肖堂主一把頭發。那阿端阿木兩人見勢也飛奔而逃,阿木稍緩得一緩,落在阿端之後,被怡靜道姑一劍擊斃。

這一戰五毒教隻留得肖堂主和阿端兩人,幾乎全軍覆滅。

此時張小寶也隻覺頭昏口幹,筋疲力盡,背上流血不止,傷勢不輕。他一邊忙著掏藥療傷,一邊對怡靜道姑道:“前輩怎樣?明通長老沒事吧?”

怡靜道姑顧不得說話,正忙著替明通長老敷藥纏傷,倒是明通長老喘喘道:“承蒙少俠相救,我……我還挺得住的。”

張小寶自己將傷口包紮已畢,過來見明通長老麵色蒼白,氣喘不已,邊替他敷藥,邊關切道:“昨日和今日我已是兩度與五毒教狗賊交鋒了,他們殺羽而去,隻怕便要卷土重來,前輩須得找個僻隱之地靜養些天才是。”

明通長老道:“多謝少俠關照。此地我是不能再呆了的,唉,我……我早該離開這裏了。”

怡靜道姑道:“德敏,你要去哪裏?”

明通長老歎道:“出岫孤雲,來去飄然無所係;淪落野鶴,瀚海雲山皆是家。靜茹,有句話我要問你,這話憋在我心裏三四十年了,今日不說,隻怕再也沒得機會了。”

怡靜道姑慌亂道:“你……你不用說了,我知道……”

明通長老道:“那麽你告訴我,當年你為何忽然變心,那天竟一反常態,將我趕出家門,並且還打了我一巴掌?”

怡靜道姑黯然傷神,低聲道:“當時我兄長正逼我嫁給毒王費無價,我抗命不從,他知我心中有你,正要去殺了你,恰巧你趕了來,我……我恐他對你下毒手,隻好先應允了他,先將你趕走再說,見你如癡如呆,不明白我的意思,定不肯走,我才出手打了你的。我原想過後便收拾東西與你私奔,不想我一時脫不開身,家裏看得甚嚴,到第三

天晚上才逃了出來,誰知你已負氣走了,我……我找了你好些年,從此心灰意冷,便出家入了空門。”說罷不覺哽咽淚下,甚是淒苦。

明通長老怔了半響,喟然歎道:“人生一世,草木一春。唉,但看你我白發皓皓,才知天意迷離,世事如夢,人終拗不過命運的。”

怡靜道姑悄悄抹幹淚水,苦笑道:“算了,往事不堪回首,何必又去想它?這位少俠乃是你我的救命恩人,他正有事找你呢。”

明通長老忙對宋玉道:“不知少俠有何事找我?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隻管說了便是。”

張小寶道:“晚輩乃是受天吾前輩之托來的,他因身遭不幸,不能親來了,要我代他踐百獸島之約。”遂將天吾老魔被害一事告知了他。

明通長老怔了好一會兒,道:“想不到天吾老魔一生縱橫無羈,殺人無算,結果卻落得這般下場,竟陰溝裏翻了船。呃,不知少俠何人?我看你劍法如此精妙,似象河池老鬼的陰陽婆娑劍,隻是你的身法步法奇妙莫測,想來少俠定是一代宗師之徒了。”

張小寶道:“晚輩姓宋名玉,河池大俠正是我師父,隻是我又學了別派一些武功。”

明通長老喜道:“原來你便是張公子,我聽河池老鬼說了,果然後生可畏,無可限量!好,我便將那信物交給你,隻是此去溟海百獸島險惡重重,你爺爺東方藥王和你師父許你去麽?”

張小寶道:“他們還不知道呢,但我受人之托,便該忠人之信的,雖然險惡重重,我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怡靜道姑不知張小寶便是韻雲之弟,當下道:“張公子吉人天相,我看他將來必成大器,一些小磨難料也無防。唔,我知張公子雖然年紀尚小,卻是大才磐磐,心胸寬闊,今日相救之事,我便不言謝了。”

張小寶靦腆道:“前輩言重了,晚輩怎敢當得?”

明通長老領著兩人進了菜園後麵的小屋,從牆內找出一條白色的方巾,那方巾上的血字果然都是梵文,張小寶一字不識。明通長老將方巾遞給他道:“百獸島路途遙遠,無人知曉,隻有少林廣德大師知道路徑,你不妨先去他那裏請教,廣德大師乃是武林中德高望重的有數高人了,我與他也有些交情的,你若是願意去找他,我便修書一封,請他幫忙,指引些個,想來他是不至於推委的。你看如何?”

張小寶道:“有勞前輩了。”

明通長老當下修書一封交給張小寶道:“此去須得隱秘從事,切不可走露了風聲,若讓五毒教狗賊知道,隻怕便要凶多吉少了。”

張小寶道:“多謝前輩關照,我不知走前還能否見到我師父,若前輩見到他,請代為告知他一聲。”

明通長老道:“你師父與我們有約去武當山的,下月擂台比武,你也可以趕去的,你到了少林寺,到武當山也不遠了,想來你也還要與你爺爺他們說知的。”

張小寶點頭道:“我想我先回去告知了爺爺,他們還正等著我呢。”

怡靜道姑道:“張公子的傷不礙事吧?這一路千裏迢迢,你可得好生珍重了。”

張小寶忙道:“多謝關照,我省會得。”說罷又對明通長老道:“不知前輩何時離開此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