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走出來
當我回過頭的時候,不遠處空空****的,那頂孤零零的帳篷,連同陳東和小毛還有磚頭,全都不見了。
我以為是自己在水窪旁邊蹲的時間太久了,眼睛發花,楞在原地眨了眨眼。等我再望過去,依然看不見帳篷,也看不到陳東他們。一頂帳篷外加三個大活人,就在我注視水窪的時候,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記不得自己在水窪跟前觀望了多久,但時間肯定不會太長,大概也就是十分鍾左右的樣子。十分鍾時間,帳篷和人都不見了,再高明的魔術師也變不出這樣的魔術。
我快步走到剛才帳篷所在的地方,確實都不見了。這一幕,和包為公的隊伍消失的時候如出一轍,不僅帳篷和人不見了,就連露營的時候留下的所有痕跡,也無法查看到。
此刻,一種莫名的恐懼在心頭蔓延著,就算被困在某個地方,身邊如果還有同伴,那麽心理上就會感覺沒那麽糟糕,同伴都失散,隻剩自己一個人的時候,那種滋味,就跟世界末日一樣。
他們到哪兒去了?他們為什麽會短短十來分鍾時間裏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我不甘心,在前後左右仔細的觀察了一遍,希望能找到一點線索。可是,再怎麽仔細尋找,也沒有任何蛛絲馬跡。
頭頂是一輪明月,身邊是幹涸後的塔兒湖,我覺得自己仿佛被全世界都拋棄了。周圍還是死一般的寂靜,沒有風,也沒有聲音,隻能聽到我走在地上時的腳步聲。
我想要尋找出路,但是又不敢隨便亂走,現在隻剩下我一個人,出了意外,沒人能幫我,就會萬劫不複。我猶豫了一會兒,重新跑到那片小水窪跟前。這片小水窪肯定也有什麽古怪,隻不過我沒有別的選擇,小水窪會折射出一些影像。
水窪恢複了平靜,水麵上隻有月亮的影子。我趴在水窪跟前,目不轉睛的看,希望能看到點什麽。現在的情況糟糕到了極點,我剛才從營地跑到水窪跟前的時候,根本沒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故,所以什麽東西都沒帶。沒有水,沒有給養,我堅持不了多久。
我在水窪跟前看了能有半個小時,驟然間,平靜的水麵仿佛又被一股察覺不出來的微風吹動了,泛起了一圈一圈淺淺的波瀾。水光粼粼,一圈一圈的波瀾好像牽動了我的視線,讓我的目光跟著水麵不停的轉動。
我好像控製不住自己的眼睛,就這樣盯著看了一會兒,自己把自己給看暈了。眼前的水窪忽遠忽近,如在霧中。
**漾的水麵突然顯出了一片倒影,我的眼神恢複了一些,在倒影出現的一瞬間,我看到那是小毛和陳東還有磚頭。
倒影中的他們,還呆在原來的地方,帳篷也在旁邊,他們看上去有點慌亂。對我而言,他們三個人消失了,而對他們來說,我也消失了。我的突然消失肯定讓他們感覺不安。
小毛的情況還是很不好,高燒昏迷。陳東和磚頭不知道商量了些什麽,估計是想帶著小毛去找我。小毛沒辦法走動,陳東就把小毛放在剛剛弄好的簡易擔架上,跟磚頭一前一後抬著。
陳東的身體很強壯,抬著擔架,還背著一個很大的背包,在前麵帶路。我的視線徹底恢複了正常,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在倒影中離開,卻無法阻攔。
他們兩個一前一後抬著小毛走出去了十來米遠,最開始的時候,我還沒察覺出什麽異常,但是緊跟著,磚頭的腰好像彎了彎。
我不知道磚頭是怎麽回事,他的腰身越來越彎,就好像上了歲數的人,彎腰駝背。然而,磚頭自己似乎並沒有感覺出異樣,還是抬著擔架在走。
他的腰身越來越彎,腳步也越來越慢,那姿勢相當的詭異。就這麽走了十幾步遠,陳東似乎是察覺出不對,扭頭看了看磚頭。
在陳東回頭的一瞬間,磚頭一頭就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了。擔架猛烈的顛簸了一下,差點把小毛從裏麵甩出來。陳東趕緊放下擔架,跑過來看。
磚頭躺在地上,似乎一動也不能動,陳東甩掉身上的背包,就想把磚頭給拉起來。
陳東的手還沒有碰到磚頭,猛然就停住了。我能看到陳東站在原地,頭慢慢低了下來。隨即,他的腰也開始朝下彎,雖然彎的很慢,可是兩三分鍾之後,陳東的腰已經彎的如同一張被拉滿的弓。
陳東的身體比磚頭結實的多,我看的很清楚,陳東的臉幾乎都憋紅了,仿佛用盡全力,想要直起腰來。可是,他力有未逮。
我不可能知道,他們到底遇到了什麽情況,可我總是感覺,陳東的背上好像壓著什麽東西。沉重如山的東西,壓的他直不起腰,也喘不過氣。
陳東又堅持了兩三分鍾,最後不堪重負,和磚頭一樣,一頭栽倒在地。
陳東倒下的同時,水窪的水麵仿佛又有了輕微的波動,漣漪影響了水中的倒影。可能就是不到一秒鍾的時間,我突然看到陳東的背上,真的有一團模模糊糊的影子。
那團影子很小,看不出是什麽,而且,影子一閃而過,等我再想仔細去看的時候,影子已經消失了。
他們三個人的處境,頓時陷入了死局之中。小毛本來就昏迷不醒,如今磚頭和陳東又先後摔倒在地,他們其實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
我的心立刻被揪緊了,他們三個人被動到了極點,現在就算出現一點不致命的意外情況,說不定也能要了他們的命。但是不管我怎麽焦急,都沒有辦法。
我緊張的思考了幾秒鍾,直接站起身。隻要還有一口氣在,就不能在這兒等死。我知道,厄運不可能隻伴隨著包為公和陳東他們,一定也會找上我,可我還是得拚一拚。
我重新選了一個方向,邁步就走。我還抱著一絲希望,如果僥幸能走出去,找到一條正常的路線,那麽我還記得露營地周圍很大一片範圍的地形,我可以根據所處的環境去分析,分析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在我邁動腳步朝前大步而行的時候,低頭看了看手表。表上所顯示的時間,已經是中午一點四十。
也就是說,我們被困在這個無形的魔圈裏麵已經有十來個小時了。
我走的不緊也不慢,因為身上沒有給養,不能隨便就浪費體力。事實上,心裏雖然抱著一絲希望,但潛意識裏的感覺卻並不樂觀。這十來個小時裏麵所經曆的一切,都說明這個魔圈是無法逃脫的。
我一口氣走了有一個小時左右,還在幹涸的塔兒湖裏麵,沒能走出去。塔兒湖究竟有多大,我之前沒有測算過,可是此時此刻,這個幹涸的湖泊,仿佛無邊無際。我已經順著一個方向走了一個小時,但抬頭張望,幹涸的湖泊如同延綿到了天地交接的地方。
我很矛盾,不知道是該繼續走,還是該另外選擇一個方向碰碰運氣。
我不斷的走著,一步都沒有停,就這樣硬生生的走了有四五個小時。一種不祥的預感在慢慢的萌生,我覺得我不僅沒有找到出去的路,反而連之前的出發地都找不到了。
可能就是因為身上沒有飲水和食物的原因,走著走著,下意識就感覺又餓又渴。這種感覺影響很大,讓我的身體有種莫名的疲勞。看著月光下一望無垠的塔兒湖,我的信心在一點一點的磨滅。
終於,我走不動了,一步都走不動,必須要停下來休息,恢複一部分體力之後再走。我就地一坐,跟著仰頭躺到地上,連眼睛都不想睜開。
極度的疲憊,讓我很快就進入了淺睡眠狀態,我睡的並不死,因為心裏負擔很沉重。
可能睡了半個小時左右,我一下子從淺睡中醒了。可是我動不了,也睜不開眼,身軀沉重的一塌糊塗。就跟有些人常說的鬼壓床一樣,心裏什麽都知道,但連手指頭也無法動彈。
這種狀態至少持續了好幾分鍾,我才勉強掙紮著抬起了一條胳膊。胳膊一抬起來,其它地方就能動了,我唰的坐直身子,大口大口喘著氣,喘了好一會兒,才平複了劇烈的心跳。
周圍還是那樣,跟我睡覺之前沒有變化,我站了起來,繼續沿著剛才所走的方向,朝前走去。
這一次,我又走了大概一個多小時,猛然間,一股帶著微微潮氣的風,從前麵呼的吹了過來。
我本來已經垂頭喪氣了,可是當這陣風吹來的那一刻,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和激動就噌噌的湧上心頭。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整個塔兒湖就沒有一絲風,也沒有一絲聲音,這肯定是某種無可辨別的異常所致。但眼前這陣風刮來的同時,我不僅聞到了風中夾雜的潮潮的氣息,還能聽見風的聲音。
情況已經正常了嗎?難道我從那個無形的魔圈裏走了出來?
我加快腳步,一路朝前麵猛跑,最多十來分鍾之後,前方出現了一片水麵,那是一個地勢很低的地方,積存的水非常多,到現在還沒有蒸發完。
風在吹動,水麵泛著粼粼波光,距離水麵不太遠的地方,依稀有一片很低矮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