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晴朗的眼神慢慢的聚成一點,他起身說:“鎖定哪幾個ID了嗎?”

小愛點點頭:“鎖定了,蹦達得最厲害的那幾個,在阿茵和藍笑的社交賬號的動態裏麵幾乎每一條都寫了很多惡評。”

肖晴朗說:“保留證據。”

小愛點點頭:“已經截圖了。”

肖晴朗說:“截圖還遠遠不夠。萬一他們刪了又表示當庭認罪的話,會考慮輕判的。站在我們的立場,肯定判得越重越好。”

小愛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那你覺得……”

“你把阿茵和藍笑的社交賬號設為隻顯示一個月內的動態,這樣他們就無法查看以前的動態,那些留言他們就永遠不能刪掉了。”

小愛覺得自己差不多達到目的了,他笑著說:“沒有你還真的不行呢,何總這幾天吃睡都在公司,他無比地想念你,讓我接你回去,這幾天如果你有空,就幫幫公司吧。”

肖晴朗立刻就想到了白茵陳,立刻就想到了江月白,他轉過臉說:“小愛,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才這麽說的,但是我沒事,真的。”

小愛一臉責怪:“還說你沒事,你的朋友都擔心成什麽樣了……”

肖晴朗看了一眼邊上那兩個,那兩個本來在偷聽,,這個時候反而不好意思了,連忙走了出去,還帶上了門。

他說:“他們就是瞎擔心,我……隻是有些事需要理清楚。你趕緊回去吧,起訴這事越早越好。”

小愛搖搖頭:“我不走。你這個樣子我擔心,你在實驗室的意外紀遠也跟我說了。還有明明心裏在擔心工作,卻不肯回去。我總覺得心裏不踏實。”

肖晴朗剛要說什麽,手機響了。是白茵陳打過來的。

白茵陳被司空青接回了家,安頓在臥室裏。

她不願意呆在醫院裏,就是不願意讓司青無微不至地照顧著,那種感覺她窒息。

她以要休息為由,將他趕了出去。

但她哪裏睡得著?

她在臥室坐立難安。

她想告訴司空青一切,但又擔心他接受不了,擔心他會做什麽過激的事情,反而傷害到自己。

但她不可能拋開江月白的一切,全全意地做白茵陳。她做不到。

她首先給肖晴朗打了個電話。

小愛將手機遞給了肖晴朗。

肖晴朗遲疑著,他接受不了,白茵陳就是江月白的事實。他不肯接。

小愛還以為是因為她在這裏,他才不接電話。

她默默地咬了咬牙,將手機摁在了接聽狀態,轉身就走出了房間。

肖晴朗木然地拿著電話,聽著那邊若有若無的呼吸聲。

曾經無話不說親密無間的人,如今卻是這樣一副無法開口的光景。

但,即使是沒有江月白變白茵陳的變故,已經三年沒見麵的人,也會是無話可說了吧。

至少,白茵陳是這麽安慰自己的。

半響,她先開了口:“阿肖……我們,我們得找個時間好好談談。”

肖晴朗沒有忘記她如今的身體,他的聲音聽起來毫無波瀾:“你是不是要先跟青總談談?青總他知道嗎?”

他果然還是介意的。即使是知道她與司空青在一起,是在她失憶的情況下。

她的聲音裏帶著哭腔:“我不想跟他談。我隻想做回江月白,我不想做白茵陳。”

肖晴朗歎了一口氣。這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這三年來,不是他一直在照顧你嗎?你說舍棄,就能將這三年的時光全部抹去嗎?”

“如今阿茵的身份裏還遭著難,你說不做她就能拋下一切不管了?”

白茵陳有些不解:“阿肖,你……你果然還是更喜歡阿茵嗎?是不是你們都一樣,都是更喜歡阿茵?是因為她長得更漂亮嗎?江月白呢,她就活該被人忘記嗎?”

肖晴朗說:“不是之個意思,小白,我沒有一天忘記過你……”

白茵陳打斷了他的話:“是嗎?沒有一天忘記過我嗎?那小愛呢?你不是跟小愛在一起了嗎?”

沉默。

持續的沉默。

兩個人都處於非常不理智的狀態之中。

白茵陳知道自己一時嘴快,說錯了話。

但說出去的話,她已無法挽回。

如果說肖晴朗在沒有忘記她的情況下,依然被小愛感動,跟小愛在一起了。那麽她自己呢,這幾年以來,她可是將肖晴朗,甚至將自己都忘得一幹二淨的了。

肖晴朗隻是歎了一口氣:“小白,等你冷靜下來,我們再談,好嗎?”

他掛了電話。

頭疼欲裂。

時間好不容易將那個傷疤治好,愈合了。如今造化弄人,卻將那個傷痕活生生的撕開,還要肆無忌憚地展現給世人看。

若說他以前對江月白的離去總有不甘,但絕不希望她以另一個相貌和另一個身份回歸的呀!

白茵陳將手機扔在一邊,撲上**狠狠地哭了一場。

她是在哭白茵陳,還是在哭江月白,她很清楚。

如今網絡上的白茵陳承受著全網黑的網絡暴力,到處有人在罵她,她卻感覺漠不關心。

直到她剛才打電話之前,她甚至刷到一個視頻,有人以剪她的照片取樂,邊剪邊詳細地介紹“我們現在剪她的眼睛”“現在輪到剪她的腰了,說實話這腰這麽細我還真有點下不了手,但一想到這腰可能被千人摟過萬人摟過,我還是剪了吧。”還上傳到網上,引來一片叫好。

看了這個視頻她終於崩潰。

卻是因為,她感覺她江月白的人生,就是被人剪得七零八碎。

而操刀的,正是司空青。

也不知她哭了多久,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是司空青。

他推開了臥室門,一眼看到她正在**抹眼淚,一陣心疼。

他遞過一張紙巾,說:“如果……如果我現在說聲對不起,能讓你好過一點的話……”

她打斷她的話:“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畢竟,是你救了我的命。”

她一句話就將司空青噎得無話可說。這不是他要道歉的本意,他隻是心疼。他不願意與她之間要揉碎了說得清清楚楚誰虧欠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