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茵陳冷笑,三年。她直覺告訴自己,眼前的這個白康,正是白茵陳的生身父親。

雖然不是她自己的父親,但她還是為在許素素抱不平。

結婚三年,這個男人才感覺不對勁。難道一開始不是因為新婚妻子太嬌媚,他有了新人忘舊人?三年過後感覺不對,難道不是因為婚後的瑣碎,帶娃的各種煩心事,令他想起了前女友的好?這個時候細細回味,才發現不對勁?

白康還在自顧自地說:“三年後,我找去了她的家裏,我打聽到她已經過世了。我沒有辦法,隻能重新整理心情,重新上路了。”

司空青在邊上不停地用腳輕輕地踢著白茵陳,他在暗示什麽白茵陳很清楚。但她並不想認下這個父親。莫說這個白康還有個女兒,說不定他的妻子也還健在,無端多出個私生女,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奔著他的財產去的,雖然看起來也不像是很有錢的人家。

再說了,她自己的父母的事,她都還沒有想辦法想好解決好,她可不想又無端地多出個了爸。

於是她開口安慰道:“白叔叔,事情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您就安心吧。”

“我媽媽離開您後,過得挺好的。雖然我對她一點印象也沒有,但是,就像你剛才說的那樣,斯人已逝,活著的人才最重要。”

“所以,我們過好現在的生活才最重要。謝謝白叔叔當年對我媽媽的照顧,我媽媽知道你還在惦記著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白叔叔放心好了,您女兒的諒解書我一定會簽的,我這邊不會追究她任何責任的。”

白康連忙說:“這個小白啊,我要說清楚,我之所以跟你提起你媽媽,可不是為了我女兒來跟你打感情牌,套近乎的。我就是看著你感覺親切,這才跟你說了那麽多的。”

“我女兒那邊,該什麽責任就承擔什麽責任,我為她做的已經夠多了。”

白茵陳堆著笑臉:“我知道的,白叔叔你放心好了。以後常來啊!”

送走了白康,白茵陳感覺了卻了一樁事,最好他以後都別來煩自己!

轉過頭,卻是司空青臉色發黑,非常不快:“小白,你明知道那很可能就是阿茵的親身父親!你為什麽……”

白茵陳搶過他的話:“我為什麽要認下這個父親?你說是就是啊,你有證據嗎?證據呢?”

司空青說:“我記得你當時問過我,為什麽你作為我們家的養女,沒有跟我們姓司空。我當時就跟你說了,你的名字是你媽媽取的,我父親為了尊重你母親,沒有改你的姓。”

“所以,當年許素素為什麽取你姓白,這不是很明顯的,跟這個白康有關係嗎?”

白茵陳也是氣得臉發青:“司空青,你搞清楚,我是江月白,我不是白茵陳!我不想再替她承擔任何事!”

“是,我知道,你又該跟我說教,說阿茵生前最遺憾的事是沒有見過自己的媽媽,不知道自己的爸爸的父親是誰。你又要說她畫的畫裏麵有自己的親生父母,說她渴望親情。你又要說她也是正常人,她也害怕被拋棄的感覺,恕我直言,她之所以總是那麽沒有安全感,那都是因為你們司空家收養了她,卻沒有把她當成一家人在養!”

司空青愣住了:“小白,你怎麽能這麽說!阿茵從小到大,吃穿用度跟我們是一樣的,我們家對她就如同對親生的女兒!”

白茵陳說:“我不否認你們在物質上從來沒有虧待過她,甚至因為她從小多病,你們家的付出更多。但是小孩的成長單單有物質是不夠的,她需要親情的滋養!你們姓司空,她姓白!她從小就知道她跟你們是不一樣的,她是個被老天拋棄的孩子,多虧了你們的收養,她才能苟活於世。你們對她是有恩的。這可是比天還大的養育之恩!”

“這就是她從小到大從你們一家人那裏接收到的信號。不管她曾收到過多名貴的禮物,不管你們全家人對她的笑容有多真切,她都沒有辦法改變這一深植於她腦中的思想,你們一家都是她的恩人!更別提還有萬平綠那種那麽討厭她的繼母,還有司空見那個惡魔!”

“江月白!你給我住嘴!”司空青怒喝一聲,上前一步,怒火將他的臉燒成了紅色,他知道她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但他就是不想認啊!他就是希望他的阿茵,從小就是在有愛的環境中快樂地生活,她的每一次笑臉都是出自真心的啊。

這一聲江月白也令這個白茵陳驚呆了。這是司空青在盛怒之下直呼她的真名,而且是下意識地就叫了出來。一時之間她的心似乎被來源不明的喜悅填滿了好幾個坑。

她對自己被人罵不但不生氣反而有種莫名的喜悅有些尷尬,以至她說的話都有些結巴了:“我……難道我說的這一切有錯嗎?你……你……我不過是提了一下司空見,你就這麽大的脾氣,難道在你心裏,司空見是自家人,她白茵陳不就是個外人?不然你生氣什麽?你生氣什麽?”

司空青有些呆滯了。確切地說,他被白茵陳的這番理論給驚呆了。

他是這樣的嗎?他一直認為白茵陳是他最愛的人,他拚了命也希望她能開心快樂。但他都為她做過什麽?他總以為他陪著她靜靜的關上房門靜靜的畫畫,開心的說笑,就是她最好的樣子,但他有沒有問過,她最想要的是什麽呢?

又或許,她曾表達過的,她最希望過的生活,隻是因為他愛聽,所以她才這麽說?

他不知道。他的腦海中一團亂。

他做過這世上最難的題,他做投資遇到過最難解的局,但他此刻弄不清楚自己腦海中的感情。如亂麻一般理不清。

白茵陳扶額坐在沙發上,亦是心如麻亂。這都是什麽事啊。

許久,司空青才悶悶地說:“也許你說的,才是事情的真相。你說得對。”

“但是不是正因為如此,才要給她一個好的結局,給她找到她最渴望的父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