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時沒有聽錯,她最開始的猜測也沒有錯,在有人別有用心地找上門來遊說祁家人冤枉祁時的時候,隻有俞向春一個人站出來阻止了。

隻可惜她的阻止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但是讓祁時沒想到的是,這次孩子沒了,竟然是俞向春自己悄悄去做的,因為月份太大了,直接做的引產,是一個已經成型的男胎,這讓季婕氣得不行,可還沒等他們家放狠話,俞向春已經自己主動提了離婚。

至於她到底受了什麽刺激,因為什麽不要這個孩子,又是為什麽主動提的離婚,尹一景就不知道了。

這件事還得祁時親自去問才能知道。

但現在祁季就是個不定時的炸彈,誰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爆炸,祁時單獨行動多少還是有些風險的,所以她一直有些猶豫。

直到第二天,衛明也來告訴了她這件事。

衛明知道的也不多,他也很好奇:“不知道這次祁季又怎麽傷了他的心,不然她不至於會做出這麽決絕的事。”

尤其孩子月份大了,做引產也是要坐小月子的,對身體損傷很大,俞向春本來之前就外力受傷流產過一次,身體就不太好,這樣接連的身體傷害,是很危險的。

祁時很不放心:“我得去醫院看看。”

衛明這次猜也猜到了:“祁季是不是出來了?”

“我剛去問過律師,”祁時沒往尹一景身上扯,“確實是他家裏人除了保釋金,把他保釋出去了。”

衛明點頭:“他家裏人要有錢有門路,早去辦了,不至於等到現在,所以是有人在背後給他們出主意,替他們交的這筆錢。”

他頓了頓又說:“我陪你一起去。”

說實話,祁時在此之前,也不是沒懷疑過衛明。

衛明這個人,做久了銷售,習慣了跟所有人保持好的關係,最喜歡做一些拉攏人心的事,要說完全沒有目的是不太可能的。

不過衛明大概也明白自己現在對祁時來說,也是重點懷疑對象,所以主動提出來陪她一起去,如果真有什麽,就算提前對過口徑,以祁時對他們的了解程度來說,也一定會發現什麽端倪的,所以他是故意提出來要陪祁時一起去,為的就是自證清白或者撇清關係。

剛好他這個要求也讓祁時鬆了口氣。

她是肯定要去弄清楚到底怎麽回事的,自己一個人去又不安全,衛明怎麽說都不會看著祁季來攻擊她。

“好,”祁時想了想還是說,“以祁季那個倔脾氣,現在又被人慫恿,多半會做出些出格的事,我們過去的話,還是得注意安全。”

她當然不想完全利用衛明,有些事該說的得說清楚。

衛明隻是笑了笑:“那就更要陪你一起去了,我好歹是個男人,祁季那小子真敢怎麽樣,我還能治治他。”

他都這樣說了,祁時就問了一句:“向春一直產檢的醫院你知道在哪兒嗎?”

“你給我配的車,之前一直是祁叔在開,也都是他開車送俞向春去醫院的,行車記錄儀上應該有。”

果然,衛明很快就從行車記錄儀上找到了俞向春平時做產檢的醫院,她眼睛不太方便,確實也沒辦法去熟悉一家新的醫院,所以她的手術確實是在這裏做的。

祁時原本還在擔心,如果祁家人在這裏,免不了還有牛皮官司要扯,也確實是件麻煩事。

可沒想到,她還是高估了祁家人的良心。

祁輝比季婕多少好一點,但這好一點裏,也充滿了封建社會男尊女卑、傳宗接代的思想,俞向春既然打掉了孩子,對祁家來說就沒有意義了,所以俞向春的病床前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衛明去護士站問床號的時候,護士還吐槽他們:“你們家屬怎麽回事,還是頭一次看見孕婦自己來做手術的,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

祁時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隻好尷尬地笑一笑,轉身往病房裏過去了。

這是一個六人間的病房,裏麵除了俞向春之外,都是剛生完的新手媽媽,病床前都有好幾個人在照顧著,隻有俞向春一個人躺在靠衛生間的病**,閉著眼睛,臉色蒼白,身邊一個照顧的人都沒有。

祁時看了眼淚都要出來了。

她趕緊用手背擦了擦眼淚,然後低聲對衛明說:“你就別進去了,我怕她難過。”

第一個來探望她的男人,竟然是個什麽關係都沒有的外人。

祁時是真的怕俞向春會受不了。

衛明也很理解:“我就在外麵等你。”

“好。”

祁時腳步放輕地走過去,不確定俞向春到底睡著沒有,隻能輕聲問:“向春,你睡了嗎?”

俞向春幾乎是驚醒地睜開眼睛,她看到祁時之後,還不太確定,眯起眼睛又確認了一次,才問:“是姐姐嗎?”

祁時直接伸手過去握住她的手,發現都是冰涼的。

“是我,”祁時忍不住聲音都哽咽起來,“怎麽一個人在醫院,祁季不是出來了嗎?”

聽到祁季的名字,俞向春的表情一下冷了下去。

“是我的錯,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對這樣一個男人心存幻想,”她低聲說,“姐姐,祁季一開始……是強迫了我,他知道我眼睛不好,後來又利用這件事做威脅,我那時候已經懷了孕,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才會嫁給他的。”

祁時完全不知道他們的開始會是這樣不堪的,她確實知道祁季從小就不像樣,可她怎麽也沒想到,他居然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你糊塗啊!”祁時恨恨道,“他這是犯法,你就應該告他!”

“我這樣的女人……他又是那樣一張嘴,手裏還有我各種不堪的照片和視頻,我自己就算了,到時候連累我父母我弟弟都沒辦法做人,那我就太罪孽深重了。”

“你這個想法就不對,祁季做錯事,犯法了,那是他的問題,你是受害者……”

祁時說到這裏,突然又停了下來。

不是她身為堂姐要替祁季說話,而是每個人的立場都是不一樣的,很多事如果是祁時自己的遭遇,她有勇氣和能力去做怎樣的處理,那是她自己的事,可現在遭遇這些事的是俞向春,她的原生家庭,她的生理缺陷,她的成長經曆,都決定了很多事她沒辦法像祁時那樣大膽地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