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第三十八章
回到廣州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盡快定下這一季度的宣傳主題。柳一鳴他們交了幾個方案過來,雖然有點創意,但是似乎始終有點不盡如人意。想了一早上都沒想到好的點子,唉,如果有錢就請專業公司來做,我隻要坐在那裏挑毛病就好了,現在沒錢,隻好自己拍腦袋。錢呀,為什麽最愛的你總是跟我保持最遠的距離?
想不通,幹脆不想。隨手拿起一份《南方都市報》,入屋搶動、跳樓討薪、電話銀行詐騙……怎麽全是錢呀。幹脆跳過社會新聞版,直接翻到副刊,眼睛裏立刻擠滿了一堆連載,這真是一個信息四溢的年代。所以,廣告越來越難做啊。突然,看到一段文字:
……
無法做到纖細地想念你,與你相處的細節一直困撓我回憶的神經,神經是疼痛的。於是我悄悄站在離你五米遠的地方,我算過,去到你身邊隻需要走七步,大約八秒鍾,如果我可以活到七十歲,那就是我的生命裏一共會有過兩億七千五百九十四萬個八秒,我想用這兩億七千五百九十四萬分之一走到你的身邊,跟你說“你忘了帶上我一起走”,跟你說“從此我就是你的呼吸,讓我們彼此形影不離”,跟你說“我們結婚吧,我們要生十個孩子”,跟你說“我不知道跟我結婚你會不會幸福,但是我知道,我一定會很幸福”……但是最後,我仍然隻能以十倍於這八秒的時間,象個笨蛋一樣呆望著你的背影消失。承認這一點是令人難堪的,但是我還是得承認,經曆了無數次這樣的兩億七千五百九十四萬分之一的錯過與無數個十倍於它的注視以後,你的背影就一直在那裏,在我心髒的寂靜之中,令我讚歎不止。這是所有形象中最使我愜意、也是我最熟悉、最為之心**神馳的一個。
總體來說,偷窺跟整理褲子拉鏈、修剪鼻毛以欣賞喬丹的大範圍性征一樣,是一件較為私密的事情,但仍然不覺得應該給人拿來做道德淪喪的反麵教材,我的腦子裏仍然在想象,有一天,可以麵對麵,看著你的眼睛,不動聲色地離開,臨走的時候,告訴你,我的愛與你無關。
……
莫名其妙的,說不上來為什麽,這段文字看了居然讓我覺得心酸。多愁善感從來不是我的風格,曾經很為這個懊喪過,從小就神經大條,到了知道應該裝腔作勢的年紀,卻又為時已晚,隻好一直這麽粗糙下去。搞什麽搞,我不是這麽快就到更年期了吧?按了按鼻子,這才注意到,在標題旁邊寫著“私奔博客”。
博客?什麽意思?
不想給那幫小子多一個笑話我的借口,於是打開電腦上網一查,好家夥,把我嚇一跟鬥:原來博客在網上如火如荼地爆熱程度一點不亞於超女的海豚音,各種各樣花花綠綠的博客充斥著網絡所能刺激的所有感觀,走馬觀花地看了一輪,突然,靈光一閃,打電話把FIONA叫了進來:
“你負責聯絡這個叫私奔的寫博客的家夥,告訴她,我們租用她的博客,要求她從下個月二十號,就是我們新係列花品上市前一個星期他的博客內容全部寫我們這個花的主題,形式由她自己定,但是一定是由我們這個係列延伸出來的話題。讓她開個價,我們支付稿酬,而且同時,我們的宣傳資源,包括平麵媒體以及電台廣告將全部用來宣傳她的博客。但是稿子一定要經過我們審核。”
FIONA一聽,馬上說:“我跟‘南都’的副刊主任比較熟,我這就去找她。另外我會通過她在網上的主頁聯絡方式盡量在二十四小時內找到她。如果找不到我都會盡快複你。”
“謝謝。”我點點頭。不知不覺中FIONA成熟了許多,其實不光是FIONA,單傑和柳一鳴一幹人等也都以驚人的速度在成長。每次看到這些我都會覺得很開心,但是忍不住又有點惆悵,隨著他們的成長,公司裏非要我出麵做的事情好象越來越少了,發展到最後會不會有一天,什麽事都不用我做了,那是否就意味著我可以就此退出曆史舞台了呢?
瞎想什麽呢!我拍拍自己的腦袋。
FIONA隻用了五個小時就有了回複,告訴我,壞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那個人不願意接活,但是南都的主編介紹了另外一個也在報紙上連載的博客寫手給我們,網上點擊率也是挺高的。
“那個私奔為什麽不願意?”我不太理解。
“說是她寫東西不是為了賺錢,隻為了好玩。”這個世界上還有嫌錢腥的人?我開始把因為她的文章給她加上的好感分往下狠減了。
看了南都主編推薦給我們的那個博客,感覺不是很對路,“這不是我們要的。”推開鍵盤我直接跟FIONA說。
FIONA這次一臉疑惑:“有嗎?我不覺得呀,不錯呀,點擊率挺高的呀,跟貼的人也很多。”
“你沒看到她的主頁封麵就整了整版的自拍照,打正美少女博客的金漆招牌,能少人捧場嗎?不要忘了在網絡以外無論如何都要整張羊皮披著做做樣子的狼一上了網連羊皮也不用了,直接撲上來,點擊率高已經是很含蓄的狼撲第一式的了。你再看看她寫的東西:無病呻吟,矯揉造作的,拿上一堆成語牛頭不對馬嘴地往那兒一放就以為這是詩一般的語言了,看得我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不知所謂。”我一口氣數下來差點兒憋死自己。
“好象也沒那麽糟吧?頭,”單傑目不轉精地看著電腦,“我怎麽就覺得你的話裏麵醋酸濃度頗高呀。”
“看見沒有,隻剩半張羊皮了。”我指著正把鼠標按在美女的一張俯身照上不斷放大的單傑說。FIONA突然走過去“啪!”地一聲關上了電腦。
“幹嘛?”單傑呼地一聲站了起來。
FIONA好象生了很大氣的樣子:“你們男人怎麽都是這個樣子?!為什麽你們從來都隻看到那麽表相的東西?你們到底在乎的是女人的什麽?”
沒見過FIONA這樣的表現,我忙把她扯開,踢了一腳單傑:“就是,這些男人是個個張嘴閉嘴就是美女,也不看自己是什麽德性。美女,白骨精還是美女呢,你們消受得起嗎?!”
誰知道單傑不識相地站在那兒動也沒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反而是柳一鳴扯了我一把,悄悄說:“咱們騰地兒,讓他們兩個吵去吧。”
可是我看單傑的表情不善,怕FIONA吃虧,還想再勸勸,卻被柳一鳴不由分說地拉走了。
“你還沒看出來呢?他們兩個在耍花槍呢。”柳一鳴一副覺得我無可救藥的表情。
“耍花槍?耍什麽花槍?耍花槍發了大火幹什麽?再說了,他們兩個……耍花槍?!”我目瞪口呆,“什麽時候的事?”
“都兩個多月了,公司裏就你一個人不知道,唉,頭兒,您的智商一直是個讓人費解的東西。”
“有什麽費解的,隻不過不跟你們一個頻道而已。”我不以為意。不過心下略略感慨,年輕多好啊,還有精力而花槍。在我的兩段戀愛生涯中,好象還不曾有過這樣的待遇。第一次是因為自卑,覺得自己沒有耍花槍的資格,第二次則還是還沒來得及耍花槍就OVER了,至於第三次……算了吧,一個不少心就已經變成資深少女了,哪還有力氣耍花槍哦。但是至少我得出了一個結論,耍過花槍的一定見識過愛情,見識過愛情的人不一定耍過花槍。把這兩句話在電腦上打出來,有點貌似深刻的樣子,腦袋一發熱,我決定,偷偷拿張天仙妹妹的照片去開博客,因為剛剛走馬觀燈一輪,發現好象不管是哪個網站的博客,隻要點擊率高都有錢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