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得他。”王小虎說道,“那天他給我打電話,說是在網上找到我的電話的,說要複製一張手機卡。我說,複製手機卡必須要有原卡,他說沒問題。我們談好價錢一千塊錢,後來見麵了,我給他複製好了,但是他卻隻給兩百塊。我跟他理論,他就掏出記者證,說他是來暗訪的,我如果再糾纏,他就要曝我的光。”
1.殺人遊戲時尚又流行
“哎喲,你們這是開夫妻店呢?”陳巧媚一進屋,便衝蘇鏡、何旋喊道。
何旋笑道:“小心把你做成人肉包子。”
陳巧媚看了看一同走進來的秦書雁,說道:“要做人肉包子也得用她,肉嫩。”
秦書雁羞澀地一笑,找個位子坐了下來,說道:“蘇警官,我從來沒玩過殺人遊戲,不會玩呀。”
何旋說道:“看一圈就會了。”
陳巧媚挨著秦書雁坐了下來:“沒事,跟我學著點兒,看我把他們殺得人仰馬翻。”
蘇楚宜正好走了進來,立即接招:“陳姐,那今兒咱們就比試比試?”
“比就比,who怕who啊?”
劉春陽進來的時候一聲不響的,等坐下之後才說道:“蘇警官的興致真高啊,又玩這種遊戲。”
陳巧媚說道:“劉春陽,不是我說你,每次玩,你都一聲不吭的,你還來幹嗎呢?”
劉春陽麵皮一動,擠出一個笑容:“湊個熱鬧嘛。再說了,蘇警官請,我敢不來嗎?”
蘇楚宜眨巴著眼睛問道:“蘇警官,你不會又要抓人了吧?”
蘇鏡兩手一攤,說道:“殺人遊戲不就是抓人的嗎?”
“哎呀,何旋!你們兩口子太不夠意思了,”米瑤雨又是先聲奪人,還沒進門就喊上了,“幸虧剛才卸妝的時候,歐陽冰藍跟我說你們今天玩殺人遊戲,要不我就趕不上了。”
“歐陽主持人怎麽沒來?”蘇鏡問道。
米瑤雨嚷道:“你都是一個結婚的人了,還老想著我們家冰藍幹什麽?”
蘇鏡窘得臉都紅了,也不敢去看何旋,何旋哼道:“咋心虛成這樣了?”
“哪有啊。”蘇鏡咕噥道。
陳巧媚大聲地笑了:“沒想到,蘇警官也懼內啊。”
舒茜剛好走了進來,一本正經地點評道:“這叫做人不可貌相。”
何旋問道:“舒茜,順寧那十二個遊客怎麽樣了?”
“還在大使館待著呢,”舒茜說道,“旅行社也著急得要命,但是他們也沒辦法。現在紅衫軍鬧得厲害,曼穀機場都封閉了,走也走不了,現在說是正在協調。餘榭讓我明天繼續跟蹤采訪,你說跟個什麽勁啊?真無聊。”
何旋笑道:“他每次不都這樣?”
秦書雁問米瑤雨:“瑤雨姐,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呀?”
“今天上午剛回來,”米瑤雨說道,“那個大小姐真是太難伺候了,真是一言難盡苦不堪言啊,一會兒嫌睫毛太短了,一會兒嫌粉太淡了,一會兒又說鼻影太明顯,總之就是一難伺候的主兒。”
舒茜說道:“人家可是點名要你跟去北京的,多瞧得起你啊!”
“切!老娘用她瞧得起?”
正說著,門外傳開一聲幹咳,是餘榭來了,他一進門便說道:“大夥來得挺早啊。蘇警官,你現在比我有號召力啊,那天我說要開個會,結果拖拖拉拉半個多小時,人也沒來齊。你說來殺人,你瞧瞧,全來了。”
陳巧媚喊道:“餘製片,你下次開會也把茶水啊、瓜子啊、點心啊都備好,我們肯定也能很積極。”
“好好好,下次我給你們全備上,看你們來不來,”餘榭笑著在蘇鏡身旁坐下,“蘇警官今天怎麽又有雅興了?”
蘇鏡笑道:“這不聽說米瑤雨剛從北京回來,所以給她接風嘛!”
米瑤雨立即大叫道:“打住打住打住!蘇警官,我可不想被何旋打。”
眾人笑了一陣,餘榭問道:“還有誰啊?”
蘇鏡說道:“我還叫了卓均彥和莊雪涯。”
蘇楚宜說道:“老莊會來嗎?聽說他今天剛跟老婆離婚。”
秦書雁悠悠地歎了一口氣,舒茜惋惜地說道:“到底還是離了。”
陳巧媚嚷道:“這種女人,真是不知道她怎麽想的。”
劉春陽突然冒出一句:“女人心,海底針。”
舒茜問道:“哎?春陽,你什麽時候來的?”
“我早就來了。”劉春陽悶聲說道。
陳巧媚哈哈笑道:“劉春陽半天不說話,一出口就成絕唱啊。”
蘇楚宜樂了:“咋就絕了呢?”
“哦……”陳巧媚趕緊辯解,“我的意思是說,經典經典!一出口就成經典。”
正在這時,卓均彥陪著莊雪涯走了進來。卓均彥臉上帶著一絲笑意,點頭向大家致意,莊雪涯的臉上則布滿了烏雲,他誰也沒理,找了個空位坐下了。
蘇鏡說道:“老莊,要不要來瓶啤酒?”
“好,謝謝。”
蘇鏡招呼服務生上了一瓶啤酒,這引起了米瑤雨的不滿:“蘇警官,我也要!”
蘇鏡笑道:“賣完了。”
“不行,我要我要。”
“一個女人,”蘇楚宜語重心長地說道,“不要老要老要的。”
“好啊,你們兩個姓蘇的合起來欺負我,”米瑤雨說道,“何旋,也不管管你老公。”
“好了好了,給你酒,”蘇鏡說道,“還有誰要啊?”
眾人沉默半晌,秦書雁最後說道:“被蘇楚宜說的,我們都不敢要了。”
眾人哄堂大笑,陳巧媚指著秦書雁說道:“看你挺文靜一妞兒,說話也這麽生猛啊。”
“啊?怎麽了?我是不敢要了呀。”
最後,不管敢不敢要,每個人都要了。蘇鏡說道:“事不宜遲,咱們發牌吧!”
蘇楚宜說道:“誰當法官啊?”
蘇鏡笑道:“米瑤雨當法官吧。”
“我不幹,我要當殺手!”米瑤雨嚷道。
舒茜說道:“好,就讓你當殺手,大家聽好了,她是殺手。”
餘榭說道:“還是我當法官吧。”
蘇鏡搖搖頭:“餘製片這次就好好玩吧,要不何旋當法官?”
何旋剜了他一眼,說道:“我來發牌啦。”
蘇楚宜讚賞地點點頭:“蘇警官教妻有方啊,關鍵時刻,一句頂一萬句。”
2.做新聞,就是要有一點殺氣
“天黑了,請大家閉上眼睛。”何旋柔柔的聲音響起,有那麽一刹那,蘇鏡想起第一次聽到何旋說話時的場景,那一刻,他感覺渾身骨頭都要酥了。
“米瑤雨,你閉上眼睛,”何旋說道,“……殺手睜開眼睛,殺手睜開眼睛,不知道自己是殺手嗎?”
眾人閉著眼睛笑,不知道誰這麽迷糊,竟然不知道自己是殺手。
“殺手開始殺人。”
看來,這人終於明白過來自己是殺手了。
“殺手閉上眼睛,天亮了,大家睜開眼睛。”
憋了很久的大笑終於爆發出來,米瑤雨激動地拍著桌子:“誰啊這是?竟然不知道自己是殺手。”
蘇楚宜說道:“我憋了很久才憋住,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舒茜說道:“我都差點睜眼睛了。”
秦書雁說道:“巧媚姐笑得桌子都晃。”
隻有莊雪涯和劉春陽沒有笑,確切地說,劉春陽還帶了點笑意,隻是沒有其他人表現得那麽明顯,而莊雪涯則是一口一口地喝著悶酒。
何旋問道:“難道你們不關心誰被殺了嗎?”
“哦,對哦,誰被殺了?”卓均彥問道。
何旋幹咳幾聲,說道:“現在我宣布,蘇楚宜,你over了。”
蘇楚宜眨巴著眼睛問道:“米瑤雨,為什麽受傷的總是我?”
“啊?不是我殺的呀!”
“剛才舒茜都宣布了,你是殺手。”
舒茜點點頭:“對,我是宣布過這事。”
“又不是你發的牌,你宣布有啥用?”
蘇鏡說道:“我倒覺得有可能是陳巧媚,你們有些人剛才還沒來,他倆互相叫板呢,說要比試比試。所以呢,陳巧媚一上手就把蘇楚宜幹掉了。”
陳巧媚說道:“剛才殺手不知道自己是殺手的時候,我都笑得發抖呢,秦書雁都說了呀,是吧,書雁?”
秦書雁說道:“也有可能是一邊笑著一邊殺人呢?”
蘇楚宜搖頭晃腦地說道:“據我看,陳巧媚不是個笑麵虎。”
何旋接道:“嗯,她是個母老虎。”
陳巧媚嚷道:“喂!法官大人,你不許說話!”
卓均彥說道:“法官大人,你也不維持一下秩序啊?要輪流發言的。”
何旋笑了:“今天晚上,大夥就自由搏擊吧,哈哈。”
舒茜說道:“這法官當得也真省心,你們瞧,她還在嗑瓜子!”
何旋又拿起一粒瓜子,故意咬得咯嘣響,等到大家又唧唧喳喳吵鬧一會兒,終於說道:“好了,現在開始投票了。”
最後結果,陳巧媚五票,米瑤雨三票。
何旋說道:“天黑了,請大家閉上眼睛。”
陳巧媚氣憤地衝蘇楚宜說道:“瞧,咱倆都嗝屁了吧?”
蘇楚宜嬉皮笑臉地看了一眼陳巧媚,和眾人閉上了眼睛。
這一輪被殺的是秦書雁。
她睜著一雙圓圓的大眼睛,叫道:“啊?我被殺了?我對你們一點威脅都沒有的呀。”
舒茜說道:“有時候新手更可怕,我還是懷疑米瑤雨。”
米瑤雨說道:“舒茜,你怎麽老盯著我呀?我可是大大的良民!你不會是故意誤導大家吧?”
何旋說道:“老莊,叫你出來玩,就是要給你解解悶,先別喝了,說兩句。”
莊雪涯放下酒瓶子,將眾人挨個看了一遍,說道:“米瑤雨這人吧,我跟她玩了很多次殺人遊戲了,她有一個特點,就是當平民的時候話特別多,當殺手的時候話特別少。她現在老是不停地說話,所以她肯定是平民。而舒茜從第一輪開始就說她是殺手,第二輪又指認她,所以我懷疑舒茜。”
舒茜立即辯白道:“老莊,我的話也很多呀。”
卓均彥說道:“你不管當殺手還是當平民,話都很多。”
蘇楚宜說道:“舒茜自從結婚以後,就像變了一個人,變得穩重了成熟了。可是呀,一玩殺人遊戲便本性畢露,又變回一話癆了。”
餘榭嗬嗬笑道:“蘇楚宜分析得還真透徹,不過有一點你沒說,要是我把她片子斃了,她也會本性畢露。”
舒茜嗔道:“餘製片,你這是誇我還是罵我呀?蘇楚宜,你一個死人,不許說話。”
“法官都說了,自由搏擊,死人也可以說話的。”蘇楚宜嘿嘿地笑道。
餘榭說道:“我覺得舒茜不像殺手,她跟我吵架的時候,眼神裏都帶著一絲殺氣,那簡直……我不寒而栗啊。現在她雖然話很多,眼神裏卻沒有殺氣,隻有著急。”
舒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餘製片,我有那麽凶嗎?”
餘榭嗬嗬笑道:“凶是好事,做新聞,有時候就是需要一點殺氣。”
卓均彥說道:“蘇警官今天安排的局不錯,餘製片這話平時開會的時候從來不跟我們講的。”
陳巧媚笑道:“餘製片,你以後多說點這種警世恒言,保管開會時門庭若市,沒準兒其他部門的人都來了。”
“行了行了,你就別揶揄我了。”話雖這麽說,餘榭心裏卻很得意,一個勁地尋思著,自己剛才怎麽就脫口而出這麽一句名言?
卓均彥說道:“我這人非常相信巧合,所謂無巧不成書嘛。所以我覺得,會不會米瑤雨真的拿到一張殺手牌了呢?”
米瑤雨說道:“我真能心想事成的話,早就去買彩票了。”
舒茜半開玩笑地說道:“雖然老莊替我說了好話,但是我懷疑會不會是你呢?你一直在喝酒,沒準就是在掩飾自己。”
莊雪涯淡淡地一笑,又喝了一大口酒。
“好了好了,都沒話說了吧?開始投票了。”何旋說道。
“等等,”蘇鏡打斷了法官的話,“還有人沒發言呢。”
“誰啊?”
“我跟劉春陽啊。”
“哎,事真多,那你說吧。”
“不,還是春陽先說吧,你覺得誰會殺害秦書雁?”蘇鏡問道。陳巧媚大聲叫道:“蘇鏡,你這是越權啦,你又不是法官。”
蘇鏡轉向何旋,說道:“好好好,法官,你來問。”
“我一個法官,成你傳話筒了,”何旋說道,“劉春陽,你說吧。”
也許隻有一直喝悶酒的莊雪涯聽出了蘇鏡話裏有話,他說的是“殺害秦書雁”,“殺害”這詞,很少有人在殺人遊戲中使用的。
劉春陽尷尬地一笑:“我覺得餘製片說得挺有道理的,舒茜肯定不是殺手。至於誰是殺手,我之前也毫無頭緒。不過,現在我倒是看得很清楚了。法官都說要投票了,蘇警官卻跳出來說他還有話說,所以我覺得他是殺手。”
蘇鏡說道:“如果我是殺手的話,我等著大夥把舒茜或是老莊或是米瑤雨投出去,不是更好?”
劉春陽針鋒相對:“你這一招才叫高明呢。這麽一來,別人就永遠不會懷疑你了,哪怕下一輪也懷疑不到你頭上。”
蘇鏡說道:“我這也是跟某人學的呀!”
米瑤雨問道:“誰?何旋嗎?”
“我可沒那麽大本事。”
舒茜一拍巴掌說道:“你們別吵了,我覺得劉春陽說得對啊,蘇警官的確很可疑,你平時話挺多的,怎麽今天就悶聲不響的呢?”
此話一出,眾人立即戴上了有色眼鏡,打量起蘇鏡來,米瑤雨說道:“蘇警官,你太有範兒了,殺手就應該長成你這樣。”
卓均彥說道:“不知道為什麽,可能是因為蘇警官的警察身份吧,我一直把他當法官了,所以就沒懷疑他,現在看來,還真挺像的。”
舒茜說道:“不不不,你把他當成法官,不是因為他是警察,而是因為他是法官的老公。何旋呢,就是一傀儡法官。”
何旋拍拍桌子:“肅靜肅靜,不許藐視本法官。受害人還沒說話呢,秦書雁,你懷疑我老公嗎?”
眾人笑了,陳巧媚說道:“瞧,就是一夫妻黑店。”
秦書雁說道:“我也覺得像是蘇警官,因為我看到他的眼神都覺得害怕。”
陳巧媚說道:“因為你嫩嘛,哈哈。”
蘇鏡卻笑嗬嗬地問道:“秦書雁,你是從什麽時候害怕我的眼神的?是從發牌之前還是從發牌之後?是從今天開始害怕的,還是從前幾天就開始害怕的?”
秦書雁的臉色漲紅了,最後隻好向何旋求救:“何姐,你老公的眼神能吃人。”
“他敢!”何旋威嚴八方地說道。
陳巧媚說道:“還說我母老虎呢。”
眾人嬉笑一陣,蘇楚宜懶懶地說道:“你們還投不投票了?”
舒茜立即說道:“我投蘇鏡蘇警官,同意的請舉手。”
除了死人、蘇鏡和莊雪涯,每個人都把手舉起來了,蘇鏡卻說道:“你這是私刑,不算!又不是法官大人讓舉的手。”
何旋得意地說道:“就是!”
舒茜大叫道:“司法黑暗啊!”
蘇鏡微微笑道:“我還沒說話呢,等我說完了,大家再舉手也不遲。”
“那你說!”舒茜咄咄逼人,她已經非常投入了。
蘇鏡指向劉春陽說道:“我指控劉春陽。我剛才為什麽要大家先別急著投票?為什麽要等劉春陽說話之後再投票?我就是要讓他自己暴露自己,要不然他一直悶聲不響的,就一直沒人注意他。”
劉春陽無所謂地說道:“那你說為什麽是我?”
蘇鏡說道:“因為你喜歡秦書雁,但是秦書雁不喜歡你。”
這番說辭已經遠離遊戲了,曾有人因為在遊戲中大量涉及同事朋友間的現實矛盾,最初隻是嘻嘻哈哈說笑,到後來越說越露骨,最後鬧得不歡而散。從那之後,不要在遊戲中摻雜現實生活中的矛盾糾葛,漸漸成了玩家們的共識。而現在,蘇鏡竟然越過了這條底線,眾人無不驚訝。隻有莊雪涯微微地笑著,隻有他知道,好戲這才剛剛開始呢。
3.采訪的時候,不能誘導
秦書雁紅著臉說道:“蘇警官,你說這些幹嗎?”
蘇鏡嘿嘿笑道:“這難道不是他殺你的理由嗎?”
劉春陽冷冷地說道:“蘇警官,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
何旋這時候也著急了,她的臉早就紅成了猴屁股一般,同事們的目光像一把把利箭一樣幾乎要把她射成了篩子。她趕緊拉了拉老公的胳膊,說道:“蘇鏡,你幹什麽呢?”
蘇鏡似乎回過神來,趕緊說道:“哎喲,不好意思,玩過界了。”
米瑤雨毫不客氣:“就是嘛,你趕緊道歉。”
蘇鏡立即低三下四地說道:“秦記者、劉記者,對不起啊。”
舒茜嚷道:“趕緊投票吧,別聽他囉嗦了。”
“等等,我還有話說呢,”蘇鏡說道,“舒茜,你知道你有一個什麽特點嗎?”
“啥?”
“你容易被誘導,”蘇鏡說道,“剛才劉春陽一說我是殺手,而且說得有鼻子有眼的,你就立即認定我就是殺手了。”
“切,我這是自己的判斷,”舒茜說道,“劉春陽隻是提供了一個思路而已。”
“然後你就順著他的思路往下走了。”
“誰說的?”舒茜說道,“我就是覺得你不像好人。”
“你真的不會被誘導?”
“那當然,誰能誘導我呀?向來都是我誘導別人的,是不是啊,餘製片?”
餘榭正色說道:“咱采訪的時候,不能誘導。”
陳巧媚笑道:“餘製片你也太正經了,正經過了頭,那就是假正經啦!”
蘇鏡繼續他的話題:“舒記者,你其實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劉春陽誘導了。”
“什麽?”舒茜問道。
劉春陽抬起頭看著蘇鏡,而蘇鏡卻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兀自說道:“還記得葉振一嘴裏的那張字條嗎?”
莊雪涯喝了一口酒,乜斜著眼睛看著蘇鏡。
舒茜問道:“5-1=0那個?怎麽啦?”
“你告訴何旋這個公式的意思與新聞五要素有關,說五個要素缺一不可,少一個就變成零了。”
“對啊。”
“你是怎麽突然想到這五要素的?”
“我天資聰穎唄,理論功底紮實唄。”舒茜得意地說道,引來眾人一陣笑聲。
蘇鏡說道:“舒記者的智商的確沒得說,但我記得你是看了一本《新聞學概論》後才突然想起這事的吧。”
舒茜不服氣地說道:“那又怎麽樣?”
“那本書是劉春陽的吧?”
“是啊。”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本書應該有折頁或者書簽之類的吧?”
舒茜想了想說道:“是有。”
“我猜你看到那本書,隨手一翻,就翻到插了書簽那一頁,然後正巧講的就是新聞五要素。”
舒茜辯白道:“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從新聞五要素聯想到5-1=0吧?像劉春陽吧,那是他的書,他也看到那一頁了,都沒想到。”
“你怎麽知道他沒想到?”
劉春陽笑了笑說道:“我還真沒想到。”
“看嘛,他沒想到吧?”
蘇鏡說道:“劉記者太謙虛了。舒茜,其實那一頁,是劉春陽故意讓你看的。”
劉春陽急了:“我故意讓舒茜看那一頁幹什麽?”
“因為舒茜容易被誘導,她一看到那頁書上寫的新聞五要素,然後她聰明的腦袋瓜子一轉,就想到了5-1=0的奧妙所在,於是也成功地把我誘導了,讓我認為四宗連環謀殺案是因為假新聞。這一招很像洗錢,贓錢一轉手就變幹淨了,而劉記者的一番心思,通過舒茜告訴何旋,何旋又告訴我,於是把自己撇得幹幹淨淨。”
“蘇警官,你這可是誅心之論啊。我要考研,所以在看那本書,正巧又看到那一頁了。”
蘇鏡微微一笑,問道:“你什麽時候開始計劃考研的?”
“老早就想了。”
(此時,米瑤雨小聲嘟囔道:“我們還玩不玩啦?”陳巧媚趕緊用胳膊肘頂了她一下,說道:“小點聲,這不正玩著嗎?”)
“準備考什麽專業?”
“新聞學。”
“你什麽時候開始作準備、開始複習的?”蘇鏡問道。
“有兩個月了。”
“殷小檸遇害那天晚上,他去書城買書,你遇到他了,這是你說的。”
“對啊。”
“那天你也買了書。”
“對啊。”
“我看過你的購書小票,其中就包括那本《新聞學概論》。”蘇鏡問道,“劉記者,你兩個月前就開始複習了,怎麽到現在才看這本書呢?”
劉春陽苦笑道:“蘇警官,我之前在看別的書啊!”
“什麽書?”
“這你也管啊?”
蘇鏡笑了:“我當然管不了那麽多,隻是我很好奇,上一次在你家裏,我看了你的書櫃,你看的書很雜,有小說、散文、人物傳記、詩歌選集、經濟曆史等,但是唯獨沒有新聞學、傳播學方麵的書籍,這像是一個準備考研的人嗎?”
劉春陽笑了:“蘇警官比老師還嚴厲啊。”
“我覺得你很有必要解釋一下。”
“我解釋這個幹嗎?我到圖書館借的書看,看完就還了呀。”
“劉記者,圖書館是有借書記錄的,你要不要再想想?”
劉春陽不悅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想怎麽樣?我不就是少看了幾本書嗎?你犯得著這樣咄咄逼人嗎?”
“劉記者,你誤會了,”蘇鏡說道,“我沒逼著你看書,你少安毋躁,嗬嗬。其實呢,我是懷疑你臨時決定買那本《新聞學概論》,就是為了告訴大家——主要是告訴我——5-1=0的真實含義。”
劉春陽又笑了:“蘇警官,警察辦案不都是講證據的嗎?你有證據嗎?”
“什麽?”蘇鏡吃驚地問道,“辦什麽案?我是為了自證清白才說這麽多的呀。”
米瑤雨終於忍不住插嘴問道:“你……蘇警官,你自證清白是啥意思啊?”
蘇鏡無奈地說道:“你們怎麽都忘記了?舒茜說我是殺手,我便說舒茜容易被誘導,為了證明我的觀點,我便舉了這個例子。誰想到,劉記者竟然就跟我較真了,跟我要證據。”
米瑤雨恍然大悟:“哦,原來這樣啊。那你指認劉春陽是殺手?”
“你難道不覺得很像嗎?”
米瑤雨搖搖頭:“不太像,秦書雁是個新手,劉春陽玩過很多次殺人遊戲的,他肯定不會去殺一個菜鳥。”
蘇鏡點點頭,說道:“有道理。那可能是舒茜?”
“怎麽可能?”米瑤雨立即反駁道,“舒茜也是高手,也不會去殺個菜鳥的。而且,你剛才不是說了嗎?她都被誘導了,那肯定是平民啦。”
“未必,”蘇鏡說道,“可能隻是她裝作被誘導的樣子呢?也就是說,劉春陽的確在看那本書,恰巧又被舒茜看到了,於是借題發揮,將新聞五要素跟5-1=0聯係起來。”
米瑤雨支吾道:“怎麽又說回新聞五要素了?”
陳巧媚笑道:“你這傻妞。”
米瑤雨還是一副茫然的樣,辯解道:“我這是單純。”
蘇鏡繼續說道:“而且那個字條上的筆跡是舒茜的。”
此時大概隻有米瑤雨一人還沉浸在遊戲裏難以自拔,其他人都知道蘇鏡的醉翁之意了。卓均彥說道:“那張字條不是複印的嗎?可能有人嫁禍舒茜呢。”
“我也這麽想過,”蘇鏡說道,“不過也有可能是舒茜故意反其道而行之呢。”
舒茜說道:“蘇警官,你就直說吧,你懷疑我殺了葉振一,還是懷疑我殺了所有四個人?”
“當然不是每個人,起碼董強遇害的時候,你還在跟我玩殺人遊戲呢。”
“那你懷疑我殺了誰?”
“葉振一。”蘇鏡直勾勾地盯著舒茜。
眾人無不屏息凝神,呆呆地看著舒茜,不知道她跟葉振一有什麽深仇大恨。
舒茜不屑地說道:“真是無稽之談。我記得葉振一手裏還抓了一把劉春陽的頭發,我又沒有他的頭發。”
蘇鏡嗬嗬一笑:“董強遇害那天晚上,我們在玩殺人遊戲,之後劉春陽就去理發了,而且就在你們台的理發室。你要去拿幾根頭發不是易如反掌嗎?不過先別著急,還是讓我先給大家把案情詳細分析一下吧。第一天,連恒福遇害了;第二天,董強遇害了。他們的共同點是嘴巴都被502膠水封起來了。這個時候,我在想用膠水封嘴巴是什麽用意?不但我在想,凶手也在想,而且由於同是新聞人,所以想得比我快,比我遠。他立即想到這兩人都做過假新聞,連恒福做過一家公司搞逼捐的假新聞,董強做過香蕉病毒的假新聞。用膠水封住他們的嘴,也許就是警告記者不要胡說八道的意思。他之前有沒有想過要殺害葉振一我不得而知,但是這兩宗謀殺案肯定給了他啟發,葉振一做過女大學生踢孕婦肚子的假新聞,跟連恒福董強的罪惡是一樣的。於是,他立即模仿作案,殺了葉振一,並為了強化‘假新聞’這個作案動機,他拔掉了葉振一的假牙,又在他嘴裏放進一張5-1=0的字條。可是,殷小檸也遇害了,這肯定讓凶手心慌意亂,因為殷小檸雖然也做過假新聞,但他的假新聞並沒有害人,反而還幫助了那個乞丐。就在這個時候,他得到了孫棟梁出獄的消息,他立即想到了當年的問題疫苗事件,他未必知道連恒福、董強、殷小檸收過封口費,但是他知道這三個人都跟孫棟梁有牽扯。為了以防萬一,他必須去殺掉孫棟梁。可是他去了孫棟梁家後,發現他已經自殺了,在他離開孫棟梁家的時候,鄰居看見他走了出來。”
蘇楚宜問道:“蘇警官,這都是你推測出來的吧?”
“是,”蘇鏡說道,“你不覺得我這個故事講得很圓嗎?”
舒茜問道:“既然那個鄰居看見凶手了,讓他來指認不就行了?”
“那個鄰居是個妓女,她隻看到有人走出來,卻沒看清那人長什麽樣。”
莊雪涯也不喝酒了,豎起耳朵聽著,等蘇鏡說完,便問道:“蘇警官,我對文字一向很敏感,你一口一個‘ta’,到底是男‘他’還是女‘她’?”
蘇鏡卻轉向舒茜問道:“舒記者,你覺得呢?”
舒茜挑釁地看著蘇鏡,說道:“我多嘴多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可是,你說我為什麽要殺葉振一?我跟他從來沒有什麽過節。”
“真的嗎?”蘇鏡說道,“很多事情不能光看表麵現象。葉振一那天晚上出門的時候跟老婆說要去采訪環保局的一次執法行動,可是環保局根本就沒有執法行動。他出去是要見一個人,臨出門的時候跟老婆說‘過了今晚,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要去見誰呢?”蘇鏡說著從包裏拿出一撂A4紙來,繼續說道,“在最初的調查中,我發現連恒福和董強都有生活作風問題,但是這個葉振一卻堪稱模範丈夫,有個漂亮的妻子有個可愛的兒子,可是誰能知道背地裏他也有見不得人的事呢?”
舒茜臉色漲得通紅,厲聲問道:“蘇鏡,你說話注意點分寸,不要含血噴人。”
蘇鏡卻轉向餘榭開玩笑道:“餘製片,舒記者發起火來,確實很嚇人。”說著將那撂A4紙推到舒茜麵前,說道:“這是葉振一跟一個同事三個月來的短信記錄,這些短信不是你發的?”
舒茜打眼一看,就看到幾條露骨的短信:“親愛的,我好想你啊。”“又被你弄得渾身骨頭疼。”舒茜大聲叫道:“這號碼不是我的!”
“不是?”蘇鏡皺著眉頭,環視一圈問道,“那這是誰發的?”
秦書雁的俏臉蛋一陣紅一陣白的,腦袋垂得很低很低,此時此刻,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隻聽蘇鏡問道:“秦記者,這是你的號碼吧?”
4.不要因為新聞被斃掉而哭泣
秦書雁終於勇敢地抬起頭來,一雙杏仁眼裏汪著滿滿的淚水,哽咽著說道:“蘇警官早就知道了,幹嗎還要裝作不知道呢?”
愛情總是來得很突然,曾幾何時,秦書雁對婚外情、第三者也是深惡痛絕,可是萬萬沒想到,自己最後竟然也成了第三者,而且對葉振一竟會愛得那麽深、那麽痛。她一畢業就到了順寧電視台,懷揣著一顆追逐夢想的心,投入到火熱的新生活中。葉振一最初是她的老師,後來就跟她一直搭檔了。她被斃的第一條新聞,是說有人在一個水庫旁邊經營了一家餐館,那裏是一級水源保護區,當地居民意見很大。可是她和葉振一辛辛苦苦做的新聞竟然被斃了,原來餐館的老板是政協委員,而如果報道這條新聞據說會影響社會穩定。不管什麽事情,第一次給人的觸動總是很深的,於是秦書雁哭了,仿佛看著一個五彩繽紛的肥皂泡在她麵前破碎了。葉振一陪她說了很久的話,時而憤激地說自己好多片子都被斃了,時而無奈地說我們要正視現實。秦書雁並沒有被說服,但是心情已經好多了,她徹底放棄新聞理想,是在被斃了十多條片子之後,從那之後,她再也沒有為一條被斃的新聞而哭泣。
從葉振一那裏,她學到了很多東西,跟葉振一搭檔,她非常快樂。葉振一是一個幽默的人,經常講些笑話,逗得秦書雁直樂。秦書雁吃飯一向很慢,有一次采訪結束後一起吃飯的時候,葉振一就給她講了一個蜘蛛的故事,說是有一種毒蜘蛛,雄蜘蛛為了順利**並不被母蜘蛛咬傷,會先抓一隻蟲子捆好當做禮物送給母蜘蛛。母蜘蛛隻顧美餐而忘了防身,趁此良機,雄蜘蛛爬上母蜘蛛背開始嘿咻**,**完如果母蜘蛛還沒吃完,雄蜘蛛會把蟲子搶回來。葉振一語重心長地問道:“你知道這個自然現象告訴我們一個什麽道理嗎?”
當時秦書雁正磨磨蹭蹭地扒拉著米飯,她抬起頭來,詢問般問道:“男人都不可信?”
“不是,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吃飯一定要快。”
秦書雁笑了,等她笑完,葉振一說道:“幹記者,什麽都得搶,新聞要搶,飯也要搶,趕緊吃完好幹活呀。你想,萬一來了什麽突發事件,別人早就吃得飽飽的了,就你餓著肚皮,你能搶得過人家嗎?”
葉振一是一個顧家的人,每天一下班就急著回家了。他特別愛老婆愛兒子,經常跟秦書雁講他家的故事。他說有一年聖誕節,老婆在上夜班,他穿著一身聖誕老人的衣服突然出現在她麵前,先是把她嚇了一跳,然後又把她感動得要命。他說:“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聖誕老人頭發很多,而我都是地中海了。”他說他兒子特別好玩,他還經常捉弄小家夥。有一次,兒子要跟他捉迷藏,他說:“好,我躲到**去。”兒子說:“我躲到小屋**去。”可過了片刻,兒子突然問:“爸爸,我們都躲到**去了,誰來找我們呀?”還有一次,兒子說媽媽買魚去了,他說我老婆也買魚去了,然後問兒子:“你的媽媽買了一條魚,我的老婆也買了一條魚,一共是幾條魚啊?”兒子毫不猶豫地回答:“兩條!”
每次聽到葉振一一家的趣事,秦書雁都會笑得直打跌,她說:“葉老師,沒想到你這麽有童心。”
“哎呀,沒辦法呀,年輕的時候喜歡扮滄桑,上歲數了就喜歡裝嫩了。”
葉振一的故事聽多了,秦書雁便心生向往,覺得自己將來也應該找一個葉振一這樣的男人。
那時候,兩人都不知道有朝一日,他們會難以遏製心中的**,雙雙將對方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