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期最後的希望也被破滅了,她掐著狂瀾的脖子,氣憤地說道:“好好的你撕什麽通緝令啊,笨蛋笨蛋笨蛋!”
“不過,聽說山穀裏麵盜賊猖獗,希望我們不要那麽幸運地碰到他們。”雲卿倒是聽說過黎城外,蒼山山穀中的盜賊。
一提到盜賊,狂瀾的眼神就亮了幾分,但是幕錦很快就澆了一盆冷水讓他冷靜了一下來。
“那些盜賊並不是像狂瀾那樣的義賊,他們幹的都是燒殺搶掠的勾當,但是因為一直藏身於山穀的崖壁之上,崖壁之上的樹林更是迷霧重重,官兵們花費了大量人力財力去抓捕,隻是每次都空手而歸。”
鳳期擰了擰眉,問道:“為什麽那麽多人都是賊?與官兵作對不會有好下場的。”
鳳期的話讓三人都陷入了沉默,火堆中迸濺出火星,幕錦往火堆裏丟了一根幹樹枝,開口道:“鳳隱登基之時,年紀尚小,攝政王把持著朝政,權傾朝野,攝政王崇尚武力,他將鳳羽國大部分的經濟都投入在軍隊的訓練中。”
“為了充盈國庫,他又加重賦稅,使得百姓食不果腹,而官兵們也聽從著上級的命令,不肯打開糧倉。所以,為了活下去,百姓們隻好去偷去搶。”
鳳期對朝政之事並不是十分了解,她隻知道她和鳳隱一起出生,但是剛出生就被分開撫養,每年隻能來聆音閣一次,鳳期依稀記得第一次見到鳳隱時的情景,那種感覺就像是在照鏡子一樣。
隻是當時她穿著的是華麗的宮裝,而鳳隱的身上披著的是龍袍,當時的鳳期還不知道那一身衣服代表著什麽。
“這些,都是我哥哥的錯嗎?”鳳期頓了頓,有些猶豫地問道。
幕錦和雲卿都不想告訴鳳期答案,鳳羽國現在的形勢已經十分險峻了,明眼的人都能看到,這個國家已經開始從內部漸漸腐朽,衰亡不過是個時間問題。
相比幕錦和雲卿,狂瀾就沒有那麽多心思了,況且他對王族的仇恨並沒有完全消除,因此一談起朝廷之事,他就顯得有些口無遮攔了。
“鳳隱身為一國國君,現在國家變成這個樣子,他自然也要負起責任。連你這個公主都已經知道為了這個國家而努力,他還是一副屈服攝政王的樣子,一點用處都沒有,他若真的……”
“狂瀾!”幕錦瞥見鳳期發白的臉色,立刻打斷了狂瀾的話。
狂瀾這才回過神來,鳳隱對他們來說是無用的君王,但是對鳳期來說確實唯一的兄長。
“我,我去洗臉,你們都別跟過來了。”鳳期向狂瀾勉強的笑了笑,然後跑開了。
“你們先休息吧,我跟著她就好。”幕錦也起身跟上鳳期,鳳期剛才的樣子實在讓他不放心。
鳳期和幕錦都離開後,隻剩雲卿和狂瀾二人圍在火堆邊,狂瀾還在因為剛才自己的話而自責著。
“你剛才說的沒有錯,隻是公主無法接受罷了。”雲卿緊抿著唇角,臉上也好像覆了一層冰霜一樣。
“溫玦與我說過,當時先王有兩個孩子,但是先王的這兩個孩子都沒有成為王,因為攝政王需要一個聽話的棋子,所以攝政王才選中了剛學會走路的鳳隱。”
*
夜晚冰冷的湖水讓鳳期清醒了一些,她閉上眼睛,也分不清是眼淚還是湖水順著她的臉龐滑下。身後熟悉的腳步聲靠近,鳳期不回頭也知道跟來的人是誰。
“不是說不要跟來了嗎?”
鳳期回頭,她現在實在沒有辦法像平常那樣打起精神來,她突然感覺好累,身體比任何時候都要沉重。
“對不起,幕錦,能不能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身後的腳步聲停住了,但是鳳期知道幕錦就站在自己的身後,她轉過頭,臉上還殘留著未幹的水滴,現在的鳳期就算是哭泣,也不想再讓人看見了嗎……
幕錦在鳳期的身後跪坐下來,從後麵攬住她。鳳期失去重心倒在幕錦的懷裏,腦袋枕在幕錦的膝蓋上。幕錦的身上很香,但是這香味並不濃鬱,更像是……樸素潔白的花朵所散發的淡淡香味,讓人感到安心。
幕錦將雙手交疊在鳳期的胸口處,寬大的衣袖半掩住鳳期的身體。
“就這樣吧。”
湖邊的蘆葦輕輕晃動,這一刻寂靜的隻能聽見風的聲音,今晚的天空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黑漆漆的一片,但是鳳期並不覺得害怕,也不覺得孤單。
“幕錦,哥哥有錯嗎?”
“小期覺得呢?”幕錦笑了笑,他很期待鳳期的答案。
鳳期的目光沉下,她抬起右手,五指張開,仿佛要將這夜空握於掌中。
“我一直都覺得哥哥不論做了什麽都是對的,但是,剛才狂瀾說的那些話才讓我感覺到,我會不會一開始就想錯了。”
“這麽看來,你是覺得鳳隱有錯了。”
“不知道。”鳳期突然收攏五指,眼眸中的光芒如同星辰般明亮,她說:“但是,哥哥有沒有錯,我想自己用眼睛去見證。”
涼風拂過,草地如同掀起了波浪的海麵,因為鳳期的話,幕錦沉默了很久,直到他感覺雙腳有些發麻。
“小期,我果然……”
*
又是熟悉的火海,身體被火焰包圍著。天火帝君從火焰中現出原形,那雙和幕錦一模一樣的眼眸中正醞釀著一場風暴。
天火帝君捏住幕錦的下巴,語氣中充滿了威脅:“你又觸動了戒律啊,幕錦。”
幕錦半闔著眼眸,並不畏懼天火帝君隱忍地怒氣,他說道:“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天火帝君冷哼了一聲,然後放開幕錦的下巴,手裏持著鳳尾扇,說道:“幕錦,你不要忘了,你的名字也在長生錄上。”
“成為神,就要有神該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