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村民們都刻意回避著他們,神情緊張。
因為之前鳳期出手救了妖狐的時候有不少人看見了,所以他們大多數人的視線都是落在鳳期身上的,以為她是妖狐的同伴。
鳳期冷眼掃視了一下周圍,琉璃就是一直在村民們這種又恨又怕的視線下一直生活下去的吧。這裏不會是琉璃的歸宿,鳳期還是有些遺憾,沒能說服琉璃跟自己走。
鳳期伸手將披風的兜帽蓋在頭頂上,擋住村民們投過來的視線。村民們遠遠地跟在他們四個後麵,直到他們踏出村子。
雲卿突然停住腳步,回頭對仇視他們的村民說道:“這些天,謝謝你們賜予我們的食物。”
這些天他們的吃食都是村民們贈與的,村民們不想傷害任何人,同樣也不想有人來打擾他們的生活。所以這個村子才會建立在如此偏僻的地方,沒有人會進來,也沒有人會出去。
雲卿的感謝並沒有得到村民們的回應,但是她也不介意,轉身追上自己的同伴。
“竟然就這樣空手而歸,還真是耽誤時間。”走在路上,狂瀾忍不住抱怨道。
鳳期沒有理會狂瀾,專心著感知著下一個七弦的位置,然後走到幕錦身邊和他商議:“玉衡之弦不在我的感知範圍裏,開陽之弦在王都的方向,搖光之弦總是會移動,我們先去找哪個比較好呢?”
幕錦捏著下巴,細細地考慮著,最終決定道:“先去王都。”
對幕錦的提議三人都沒有反駁,幕錦這樣決定一定是有他的思量。
“王都啊……”鳳期望著明亮的天空,和幕錦在王都發生的事情好像已經過了好久好久……
走在前麵的三個人都沒有注意到後麵雲卿蒼白的臉色,雲卿感覺身體越來越沉重,視線越來越模糊。雲卿伸手,想要叫住鳳期,但是身體已經悄然倒下……
狂瀾第一個聽到身後的動靜,回頭看到倒在地上的雲卿,大驚失色:“雲卿!”
*
攝政王府內,一個穿著錦衣玉袍的十五六歲少年正站在鳥籠麵前。但是無論他怎麽逗弄,籠中的青鳥都不理會他,青鳥沐浴著陽光,愜意地整理著自己美麗的羽毛。
危險的氣息從少年半眯著的眼眸中流露出來,他伸出手,想要打開籠子上的鎖。
“隨便打開會死的。”
少年的手頓住了,剛從王宮回來的攝政王從走廊的另一頭走來,身上的官服還沒有換下。少年恭敬地喚道:“父親。”
“嗯。”攝政王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將視線移到籠中青鳥的身上。
“父親,你說過這次會給我任務的。這次的任務究竟是什麽?”少年有些急迫地問道,他急切地想要成為像林羅玉一樣的存在。他努力了這麽久,為的就是成為父親力量。
攝政王看著青鳥的目光沉下,幽深的如同久遠的枯井,墜入進去就是無盡地獄。
籠中的青鳥好像感知到了攝政王身上的危險氣息,輕輕地撲騰了一下翅膀,綁在它腳上的金色鎖鏈發出清脆的聲響。
“你這次的任務,就是變成它。”
攝政王抬腳離開,留下自己的兒子站在鳥籠前。攝政王的話讓人匪夷所思,但是少年卻聽懂了……
“攝政王大人,宮老來了。”
“知道了,請他到大廳等候,本王去更衣。”
宮家,掌握了鳳羽國四分之一兵權的百年世家,而宮家現任家主和攝政王交好。這一次宮老過來找攝政王,大概是為了即將從邊疆回來的宮家長孫……
*
雲卿忽然從睡夢中驚醒,她皺了皺眉頭,努力地睜開眼睛。
“太好了,雲卿姐姐,你醒了!”
“雲卿!”
鳳期和狂瀾一直守在雲卿的身邊,看見雲卿的睫毛微動,立刻淚眼汪汪地湊了過去。
雲卿扶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看著床邊圍著的三人,說道:“隻是有些累了而已,你們不要那麽緊張。”
鳳期淚水盈眶,她緊緊抱住雲卿,聲音悶悶地說道:“雲卿姐姐,你剛才嚇死我們了。”
“好了好了,不用那麽緊張,我又沒受傷。”雲卿拍了拍鳳期的背,鳳期才鬆開手。
雲卿吐了一口氣,正想拿著自己的包袱站起來時,一隻手比她先拿過包袱。雲卿抬頭,向這隻手的主人揚了下眉。
狂瀾將雲卿的包袱背在自己背上,發現雲卿眼神揶揄地盯著自己,立刻羞惱地道:“看什麽看,還不快走!”
雲卿也沒點破狂瀾,自己站了起來。不過當她抬頭之時,卻發現幕錦正一直盯著自己看,雲卿心中一驚,下意識地避開幕錦探究的目光。
幕錦可能已經有所察覺了吧……
“雲卿姐姐,下次身體若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訴我。”鳳期走在雲卿的身邊,開始絮絮叨叨地對她一遍又一遍的叮囑。
不過雲卿看到鳳期認真的笑臉倒是有種想笑的衝動,明明連自己都照顧不好,還對自己擺臉色。
四人再次進入山穀之時,已經是傍晚了。火紅的夕陽就夾雜在山穀之間,崖壁被太陽的餘暉渲染呈血紅色。
但是,今日的山穀似乎太安靜了,難道剛巧他們趕上那群賊寇出去了嗎?
狂瀾不敢大意,一直注意著周圍。突然,前麵的幕錦停了下來,他蹲下身子,手拂過滿是腳印的土地,臉上透露出一絲凝重。
鳳期看到幕錦的動作,也注意到這些腳印。前些天因為下了大雨,所以地麵濕潤,腳踩在地上一定會留下痕跡。而這些痕跡很明顯是新的,是剛印上去不久的。
而這些腳印的方向……
鳳期轉身,順著腳印望去。賊寇的目標是燒殺搶掠,而這個方向是唯一能讓他們掠奪的……隻有琉璃的村莊!
*
“我沒有撒謊!真的有很多強盜過來了!大家快點躲起來啊!”琉璃無助地站在村民們的中間,對他們大喊道。
她在山上聽到了那些賊寇的聲音,立刻跑下山見這個消息告訴村民。但是無奈的是,並沒有人願意相信她。
“算我求求你們了,快點跑啊,他們就快來了啊!”
一個對琉璃恨極了的村民走了過來,抬起手就扇了琉璃一耳光。力道之大,讓琉璃摔倒在地上,頭腦發蒙。原本白皙的臉很快就腫了起來,嘴角也溢出了血絲。
“我們為什麽要聽一個妖怪的話,你一個妖怪又為什麽會幫我們?”
“隻要你不再出現在村子裏我們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就是,快走開,妖怪!”
這些話明明已經聽過無數遍了,早就該習慣了,但是琉璃的心還是會忍不住的刺痛。
“因為……因為,我最喜歡這個村子了……”琉璃泣不成聲地跪在地上,但是沒有人願意相信她。
其實,琉璃一直都活在回憶裏,她喜歡有子秋在的村子,但是她卻一直刻意去忽略子秋已經不在了的事實罷了。
這裏,已經不再是琉璃記憶中的村子了……
“啊啊啊——”突然村民的淒厲的叫聲在村口響起,一陣騷亂漸漸彌散開來。
“發生了什麽?”
“快去村口看看!”
“強盜,有強盜來了!”
此刻已經沒有人再關注琉璃,村子裏的男人都拿上農具趕往村口,但是他們怎麽敵得過
凶殘的強盜。琉璃看著腳步慌亂,神情害怕的村民,紫色的眼眸映著夕陽的餘暉,裏麵好像有一團火焰在燒著。
“留下女人就好,其他的全部殺掉!”
原本的首領被鳳期殺掉,但是很快又有新的首領上任。
強盜的世界裏隻有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理念,他們比誰都更清楚這是個弱肉強食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