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菱咬著下嘴唇沒說話,她不想聽陳冉的花言巧語。
從外麵投射進來一束光照的她的臉忽暗忽明,讓人恍惚,她的五官本來就長得漂亮,嬰兒肥沒了,五官愈發清晰明朗,隻是眉目間全是愁容。
陳冉初見她時的驚豔曆曆在目,她那會是張揚耀眼的星光,可比月亮,現在的薛菱,身上的光一點點的暗下去,終於淪落邊上塵埃,風一吹就散。
陳冉想起孟宋說她才二十一歲,那麽小,要給她時間適應和接受,別太逼她。
逼急了,要是她想不開出什麽事,最後難受的人是她還是他,誰也不知道。
想到這裏,陳冉神情緩和了些,繼續說:“隻要你以後別跟程竟見麵,我可以當做什麽事都沒有,我可以寵你愛你,給你想要的生活,你可以活的無憂無慮,什麽都不用管。”
前提是,隻要她心甘情願跟著他,不管是精神還是身體。
可薛菱不願意。
她要是真把心給了他,才真的是走進死路。
陳冉這人,她怎麽可能給他真心。
而且她的愛都給了程竟,哪裏再有心給陳冉。
薛菱別開臉去,說:“做不到。”
陳冉咬著牙根笑了幾下:“對,你做不到,你要是做到了,我們倆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我有時候真希望你跟外麵那些愛慕虛榮的女人沒區別,用錢就能讓你心甘情願跟著我。”
薛菱說:“那你可以出去找那些女人,我沒什麽意見。”
“所以你可以無動於衷看著我和別的女人親熱?”
“隨你方便。”
就在陳冉想繼續說話的時候,陳父的電話打進來詢問他們倆怎麽還沒到,大家夥都在等他們倆,和陳父說話的時候,陳冉是按捺住了火氣,說話語氣跟沒事人一樣,沒有讓陳父察覺到哪裏有問題。
他掛斷了電話,整理了下衣領,說:“有些問題是我們倆可以處理的,不要把情緒帶給雙方家裏長輩,阿菱,你明白我是什麽意思。”
她依舊看著車窗外,沒吭聲。
今晚是雙方家裏長輩一塊吃飯的局,而目的也是為了陳冉和薛菱的事。
陳冉跟陳父提過結婚,陳父倒是沒意見,所以約了薛仁凱見麵吃飯聊一聊。
薛菱還沒有畢業,結婚這事還有時間慢慢商量。
讓薛菱沒想到的是,薛仁凱把那女人帶過來了,孩子也許太小沒帶在身邊,那女人見到薛菱,熱情熟絡叫她過去坐。
薛菱站在包間門口,並沒有動作,說了句:“不用了。”
她回絕了那女人的好意。
薛仁凱聽到這話皺了下眉,有些不滿,考慮到陳冉一家都在,他就忍著沒發作,就當沒事發生。
陳冉也清楚薛菱和薛仁凱小老婆之間不對頭,他就牽著薛菱的手腕坐在了兩家的中間位置,她那邊是薛仁凱的小老婆,他這邊是他家裏的長輩。
薛菱正要站起來,陳冉悄無聲息在桌子下握住她的手腕,不讓她站起來,若無其事貼近她身邊,看似親昵無比,其實是附在她耳邊說:“剛才我說的什麽都忘記了?”
薛菱側目瞥他一眼,眼裏暗湧流動,她並不想和那個女人坐一桌。
“不要胡鬧,今天家裏人都在,還有奶奶年紀大了,不經折騰,你別嚇她。”
上次去他家吃飯,陳奶奶對她不錯,噓寒問暖,關懷備至,老人家對未來孫媳婦沒那麽多強製性的要求,隻要陳冉喜歡就可以,也因為薛菱是陳冉喜歡的,所以老人家對她很好。
薛菱在自己家沒得到過重視,反而陳奶奶很喜歡她,別人對她壞,她覺得理所應當,對她好,她會覺得自己承受不起,惶恐不安。
陳冉在家裏人麵前格外好脾氣,對奶奶孝順,體貼幫奶奶成湯,順手幫薛菱也盛了一碗。
薛菱沒一點胃口,她吃不進東西,就幹坐著,盯著碗裏頭看,一言不發。
“菱菱,你今年有二十一了吧,那明年就到法定了,剛好是大學畢業吧,雙喜臨門,時間剛好湊上,畢業了就把證領了吧。”
陳奶奶溫柔叫她,就連看她的眼神也格外的溫和。
陳冉:“奶奶,您又開始催了,萬一把阿菱嚇跑了,我上哪去找她。”
“你隻要不做惹她生氣的事,她怎麽會跑,瞎說,烏鴉嘴。”
陳父也說:“你這混小子做的混賬事多了去,別再整什麽幺蛾子把未來兒媳婦嚇跑了,我就等著薛菱畢業,你們倆結婚,一年生倆,我抱孫子。”
薛仁凱也在說:“薛菱這性格小時候就野到大,以後讓陳冉照顧,我也就不操心了,年紀越來越大,也管不了她幾年,以後就給你們添麻煩了。”
“哪裏的話,我們倆家以後就是親家,那些客套話就免了。”
陳父連忙舉報,和薛仁凱碰杯,兩家人,其樂融融,似乎真為了他們倆高興。
而薛菱怎麽可能笑得出來,她根本不想看這一幕,站起來說了句:“不好意思,我去上洗手間。”
陳冉也跟著站起來:“我陪你去。”
也不管薛菱同不同意,他牽起她的手腕就往外走。
一走出包間,薛菱立刻甩開他的禁錮,說:“我不會和你結婚。”
“剛想誇你表現不錯,怎麽這會又要鬧脾氣?”陳冉真把她當孩子似的哄。
薛菱皺眉,不耐都寫在臉上:“你不會和我結婚的,絕對不會。想和你結婚的女人那麽多,可我沒有,你別拿我開玩笑。”
“要不是你身份證沒到法定,我早拽你去領證。”陳冉又說,“我也算半個再臨人,老家講究先辦酒,我們把酒席辦了,等你到了法定再去民政局扯證,你說好不好?”
他們倆就站在走廊上爭論,動靜挺大,饒是經過的路人側目多看了幾眼。
薛菱說:“那你答應我的事呢?你答應的事呢?”
“剛好,回去先把酒桌辦了,我再給你看個驚喜,你最想看到的一幕。”
“你什麽意思?”
“你難道不想看到司微知道你是我未婚妻的事,到時候她還得叫你一聲三表嬸,她把程河害死了,你難道就不想慢慢折磨她?讓她惶惶不安?我可以配合你演戲,想怎麽演就怎麽演。”
薛菱忽然想到什麽,瞳孔猛地一震。
“你隻讓司微一個人得到懲罰也太便宜她了,她一個人沒辦法搞定所有事,她爸,她爺爺,都有份,他們都是幫凶,難道你不想讓這些人都付出代價嗎?隻要你答應跟我結婚,我就幫你,讓他們所有人都付出代價。”
“包括司微。”
薛菱冷冷發笑:“我還會相信你?陳冉,你在我這沒有一點可信度。”
“我沒有騙你,司微的男朋友你見過對不對,他叫楚宇,在隔壁市開了一家做建築材料的小公司,前段時間他打電話約我吃飯,我叫你陪我出差那次,記得不,就是那次,他約的我。”
薛菱聽他這麽一說,心裏開始搖擺不確定,她不確定陳冉是不是又在拖延時間,還是在玩她,換做以前的陳冉,她可以毫無保留的信任,這會的陳冉,她不是很相信。
“今晚是我不對,我沒有告訴你婚房裝修的事,讓又遇到了舊情人,但是薛菱,我也是男人,你為我考慮考慮,我能不生氣嗎?”
他是一個男人,吃她舊情人的醋再正常不過。
薛菱仰著頭瞪著他,眼裏的脆弱清晰可見,她說:“我還能信你嗎?”
陳冉哄她:“為什麽不可以,我想對你好,這麽喜歡你,為了幫你,我做了不少了。”
薛菱忍著沒掉眼淚,臉上猶豫不決,他同時也看到她的搖擺不定,覺得有戲,說:“你看看,奶奶多喜歡你,我爸也是,你多招人疼,好好跟著我過日子,不好嗎?”
她梗著脖子不說話,還在無聲的抗拒。
陳冉知道她的弱點,一清二楚,輕易拿捏,說:“我再次跟你道歉,是我不對,今晚不該吃醋亂發火,原諒我。”
她有弱點,這樣的弱點,就像是一道死穴,她苦心堆砌的防備被陳冉輕易瓦解,她隻能聽他的。
再次回到包間,薛菱臉色好多了,隻要不去想今晚在那座所謂婚房裏的事,她就可以偽裝的很好,把情緒都藏在平靜的麵孔下,裝作若無其事。
兩家的婚事就暫時敲定,她沒意見,隻要最後能達成她要的目的。
陳冉則把她態度的轉變看在眼裏,心裏盤算著什麽,隻有他自己清楚。
……
而今晚的飯局,薛菱其實沒有怎麽跟薛仁凱說話的,更別說和那個女人說話了。
那個女人她也是聽陳冉說了後才知道叫什麽名字。
叫江珠。
薛菱是跟著陳冉走的,陳冉順道送奶奶回家,陳父還有事處理得回公司。
送完陳奶奶,薛菱跟著陳冉回別墅住。
薛菱不想和他睡一間,他也不攔著,說:“明天幾點的課?”
薛菱說:“三四節。”
“那好,晚安,明天我叫你起床。”
薛菱嗯了一聲,她就回房間了。
……
陳冉進了書房,給一直跟著程竟的人打去電話,問:“那人呢?”
他說:“老板,你叫我跟蹤的人,他在警.察局關著。”
“警.察局?出什麽事了?”
“打架,被抓進去了,到現在還沒放出來。”
他把了解的情況一五一十告訴了陳冉。
陳冉來了興致,說:“那你找人想想辦法,把他撈出來,多少錢我給。”
“好的老板,那我去辦了。”
……
隔天早上,程竟被送出警.察局門口,老大哥站在門口很久,連忙走過來說:“出來就好出來就好,阿竟,你以後別衝動動手打人了,還好不嚴重,要是下次可沒有這麽好運了。”
程竟臉色灰白,啞聲說:“抱歉,給您帶來不好的影響。”
“你跟我客氣什麽,你的性格我還不了解?不過畢竟是你先動手所以吃虧,下次怎麽樣都不能先動手,不然賠掉你的工資都擺不平。”
程竟明白。
“好了,別想了,過去就過去了,先回去洗個澡休息休息,今天放你一天假,明天再開工。”
老大哥人很好,沒有責怪,也沒有計較,直接給他一天假調整。
程竟心裏感激,當然,心裏也有些過不去。
他耽誤了裝修進度,要不是他昨晚衝動打人,老大哥不用重新請工人幹活。
他主動跟老大哥說這個月工資不要了,當時彌補,要是不夠,再扣下個月的,老大哥隻拍他肩膀,笑嗬嗬說計較什麽,都是老鄉,一個地方出來的,就要互相照應。
即便如此,程竟依舊是覺得抱歉,一人做事一人當,因為他的原因,延誤了進度,老大哥最後說讓他先撐幾天,因為這時候暫時找不到可以幹活的工人,這樣就算是抵消了,他說可以,沒問題。
程竟回到宿舍,隔壁那對情侶在房間打鬧,時不時發出笑聲和女孩求饒的聲音,他幾乎同時走進房間,躺在**,看著天花板。
隔壁情侶聽到開門動靜,跑來敲門問:“程竟是你回來了嗎?”
程竟坐起來,說:“是我。”
“你回來的正好,能幫我搬個東西嗎?那東西太重了,我一個人搬不來。”
程竟說好,就出去幫忙搬東西。
一個黃色的雙人沙發,塊頭挺大,得虧多了程竟幫忙,這才搬出了客廳。
這沙發是那對情侶不要的,搬出來放在客廳坐。
程竟彎腰搬的時候,錢夾子掉在地上,他低頭撿起來,下意識翻開一看,發現一直放在夾層裏的一張證件照不見了,他臉色凝重,眼前一閃而過是昨晚打架的時候,錢包掉在地上,之後是報警之後,警.察過來剛好撿起來的,看到了錢夾裏的身份證才把錢包歸還他。
“你怎麽了程竟?”
男生看他站在那不動,問了句。
程竟抿緊唇說:“沒事,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那行,你去吧,剩下一點距離我自己挪。”
程竟回來沒多久,衣服都沒換又跑出去。
他顧不上其他,直接打車回去昨晚打架的小區。
他找了很久很久,都沒有找到那張照片,他著急,不信就這樣把那張照片丟了,他微彎著脊背來來回回的找尋,可是……真的好像找不回來了。
他的力氣一點點被抽空,無力靠著一旁的樹幹彎下了腰,忽地腳趾傳來針狠狠紮過似的疼痛,疼得他滿頭大汗隻能彎腰蹲下來才好受些。
這種痛來的突然,過了一陣又沒了。
無力感油然而生,仿佛他對眼前發生的所有事都無能為力,無法挽回,就連一張小小的照片都找不回。
丟了就丟了,跟薛菱一樣,丟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程竟費勁喘著氣,歇了一陣後,離開了。
……
白天的時候,薛菱要去學校上課,陳冉早起送她。
他不著急去公司,兜了一圈,送她到學校門口,她下車前他說:“中午我來找你一塊吃午飯。”
薛菱也沒問為什麽,也沒拒絕,她算是明白,陳冉想做的事,她說一萬個不行,都攔不住他。
不如不浪費唇舌。
她到學校上課,方隨卻不在,她發短信問了下,很快收到方隨的回複,她有點事,早上請假了。
中午的時候,陳冉來了,真的陪她吃食堂。
他今天穿的休閑,倒是沒有這麽正經,看起來和大學生也沒什麽區別,最多成熟了點。
吃完飯,陳冉說:“我請人算了個日子,下個月回去擺酒席,這事先敲定下來,好讓我安心。”
薛菱冷颼颼刮他一眼,沒說話。
薛菱下午還有課,就不和他玩,她吃完飯就去課室,而陳冉也跟著去,死皮賴臉纏了她一下午。
到晚上,她要回自己住住處,被他拽去江邊吹風欣賞夜景。
她哪裏有心情,站在那,怎麽都不配合。
陳冉倒是心情不錯,可能是因為擺酒席這事,因為她沒有拒絕,沒有拒絕就是答應,她都答應了,心情再查還會差到哪裏去。
陳冉一直好心情哄著她,她不願意做,他不強迫,甚至想低頭想吻她,她反應過來,頭一側,他的吻落在她的臉頰處。
陳冉沒有不高興,反而在她臉上親了又親,說:“我等你心甘情願交給我那一天,這事不強迫你。”
薛菱倒是看他一眼,說:“你要是忍不住可以找你那些鶯鶯燕燕,我一直都沒意見。”
“什麽叫我那些鶯鶯燕燕,我已經很久沒吃葷了,還不是因為你,近在咫尺,卻吃不到。”
“我和程竟做過。”她非要潑他冷水。
陳冉舔著牙根:“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還反問:“不介意?”
陳冉不耐皺眉:“……”
“我第一次給了他。”
“又激我?”
“算是吧。”
“你就不怕我整他?”
“你整,我會和你拚命。”薛菱幹脆也不藏著了,藏藏掖掖的陳冉就會放過程竟嗎?
不會,還不如直接挑明,隻要他碰程竟,她會不顧一切跟他同歸於盡。
陳冉又笑:“我覺得你現在有那麽一點意思,明明沒有能力和我對抗,還非要惹我,你算準我拿你沒辦法,對嗎?”
“差不多。”
陳冉收斂起笑容,慢條斯理點燃一根煙,吐出一口煙霧,說:“程竟打架被抓去警.察局的事,你還不知道吧。”
薛菱隻覺得轟地一聲耳鳴,就知道他今晚帶她出來吹什麽江風準沒好事,她忍了又忍,說:“你為什麽對他的事一清二楚?”
“簡單,有錢能使鬼推磨,我花錢找人跟了他。”
“……”薛菱愣了一下,“你還想怎麽樣?我都答應你了,你還要我怎麽樣?”
陳冉仔細打量她的眉眼,忽地笑了聲:“阿菱,這事是意外,讓他打架的人可不是我,是你。”
他拿出一張一寸左右的證件照,照片上的人是薛菱。
薛菱看到那張照片想起來了,她之前拍了幾張證件照要考試的,應該是什麽時候不小心落在程竟那的,可為什麽會在陳冉這,她不清楚。
陳冉:“這是你掉在他那的照片,他怎麽配拿著你的照片,還好被我撿回來了。”
他說著就放回自己的錢夾裏。
這照片還是他找人跟蹤程竟撿到,就是昨晚程究打架不小心從錢夾裏掉出來,程竟沒發現,這照片對程竟來說也是很重要的東西,即便他發現了,那也晚了。
薛菱無話可說,隻是心髒一陣一陣的窒息。
她覺得自己再這樣下去,真的是撐不住了。
大晚上吹了江風,薛菱回到住處立刻找感冒靈泡水喝,她不想再生病住院。
……
程竟進那棟裝修的‘婚房’,仿佛每次都在眼前閃過薛菱那天站在那的畫麵,而這棟婚房是為他們準備的。
而那個男人,他記得,很久之前來找過薛菱一次,他也是遠遠的看到他們倆在說話,關係很好的模樣。
他隱隱覺得,那個男人不是善類。
薛菱和他在一起,不是好事。
自從那天後,薛菱和那個男人都沒來過婚房,他們的裝修進度正常,而程竟在這天收工之後,正要離開,腳底板忽然又一陣的疼,熟悉的針紮似的疼痛,他隻能蹲在路邊休息好一陣,等疼痛消退後才能站起來行走。
他去了一趟薛菱住的地方碰碰運氣,他不斷告訴自己,隻是很遠很遠的地方偷偷看一眼就好了,不要打擾她。
可真的見到了薛菱,他鬼使神差不受大腦控製便走了過去。
薛菱是下樓丟垃圾,沒想到會撞到程竟。
程竟站在那也不敢靠近,薛菱丟完垃圾也沒走,擰眉說:“有事嗎?”
她態度冷冷的,跟之前纏著他的薛菱截然不同。
程竟一時不知道做什麽回應,無聲看著她身下的影子。
“程竟,你是來找我的吧?嗯?”薛菱雙手腰後,街燈昏暗,背在腰後的手忍不住的顫抖。
“想看看你。”程竟坦言,“我沒想打擾你,隻是想看看你身體怎麽樣……”
“那天不是看過嗎?在我的婚房裏,我沒想到你居然是陳冉請去的裝修工,對了,還沒來得及問你,你怎麽來江城了?”
醫院那次她生病,很多話沒問他。
程竟還沒來得及說話,薛菱打斷他:“別說為我來的,你不要給我壓力,醫院那次我很感謝你照顧我,真的,不過也僅此而已,你以後別再來找我,不要給我負擔。”
程竟張了張口,想解釋什麽,最後隻說:“對不起,我不是這意思。”
“對不起你說很多次了。”薛菱抬了抬下巴,強迫自己不要去看他,她很怕身體本能的反應會衝上去撲他懷裏,她得承認,她很想念他的懷抱,“你以後別神出鬼沒,會被人當變態報警抓起來的。最重要的是,別來找我,人都有各自的生活。”
她說完就後悔,心底不斷在向他道歉,她說的話都不是真心的,原諒她。
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掌無力鬆開,程竟的肩胛攏了下去,高大的身影看起來有幾分落寞,他露出抱歉的笑,很勉強,說:“薛菱,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擾你。”
“好了,別說了,我很煩聽到這三個字,你也沒多對不起我,我也不欠你。”薛菱為了讓他遠離自己,又加了一句:“我明天就搬家,你別再來找我。”
“還有,手機號碼我也會換掉,程竟,我要擺脫你,徹徹底底。”
程竟這下失聲,所有話都咽回肚子,說不出話。
薛菱說了違心話,也遭報應了,她反胃了,回到屋子就鑽進浴室,趴在洗手池上一個勁幹嘔。
她覺得自己心理出問題導致身體也跟著出了問題,也意識到,再這樣下去,她遲早會出事。
薛菱幹嘔完,拿了手機點了一堆外賣,還有兩瓶碳酸飲料,等外賣到了,她開始暴飲暴食,塞了一嘴的食物,咽不下去就和碳酸飲料一起灌進食道,各種實物填滿了胃,塞的鼓鼓滿滿的。
可這遠遠不夠。
最後結果又去吐了。
吃了多少吐了多少,吐完一嘴的汙穢,她看著鏡子裏人不人的樣子,忽然有些不認識自己。
如果她變胖變醜,陳冉就會對她失去興趣吧,應該會不要她吧?
所有男人都一樣,都喜歡漂亮帶出去的女人,她什麽都沒有,就一張臉說得過去,陳冉也說過,當初看上她的第一眼,就是覺得她好看。
她變醜變胖,會引起他的厭惡,就不會喜歡她了。
哪一個男人願意麵對又醜又胖一身怨氣的女人?
……
而搬家是真的搬家。
她也沒多少東西,就兩個箱子,塞滿提著就可以走了。
就連陳冉都不知道她搬家,更不知道她要搬去哪裏。
薛菱提著兩個箱子下樓,看到了樓梯處的程竟,他沒走,身上穿的衣服還是昨晚上的,證明他沒有回去,一直在這。
程竟說:“我幫你提箱子。”
昨晚她說的那些話,他仿佛沒有聽進去似的,還來幫她提箱子。
他靠近,微微彎了背脊,接過她手裏的箱子,提著就下了樓梯。
薛菱站在原地無措的咬著下嘴唇。
薛菱下樓,叫住他:“程竟。”
程竟提著箱子沒回頭,沉聲說:“你還有什麽東西要拿嗎?我幫你搬,你搬去哪裏,我送你過去。”
薛菱閉了閉眼,絕望似的:“你忘記了嗎,我們倆掰了。”
程竟:“我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我不要你了,你別犯傻了!”
他像個傻子執拗:“沒關係,我做我的。”
“你這樣又何必呢?”薛菱莫名地笑,“還是說,你想我的身體了,離了我,你找不到和你在那方麵更契合的女人了?”
程竟這會低了低頭,輕聲說:“我以為你也喜歡。”
喜歡和他做。
薛菱冷冷哼了一聲:“我隻是喜歡你的身體,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