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都知道,她一開始喜歡的就是他的身材。

他不否認,哪怕她隻是喜歡他的身材,那也是喜歡他。

在薛菱麵前,他已經顧不得其他的。

他沒回應,低著頭。

薛菱看著他的側臉,說:“說實話,我一直很喜歡你的身材,這點我得承認,你比我認識那些同齡的男的比起來,確實吸引我。”

她那些話,程竟聽的真真切切,讓他渾身血液倒流,明明心裏有準備,可聽起來還是讓他很難受。

她的聲音沒有波瀾:“程竟,可是程竟,現在我不是非你不可,我已經膩了,看到你一身工作服,灰頭土臉的,就沒興趣。”

程竟老臉掛不住,張了張口,最後什麽也沒說。

薛菱走到他身邊,搶過他手裏的箱子,頭也不回的離開。

薛菱在路邊攔了一輛出租車就走了。

程竟站很遠的地方看著她,雙手反複握緊鬆開,重複好幾次,他就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低著頭,不敢再跟了。

才隔多久,他一直站在原地踏步,薛菱早就頭也不回的往前走。

他們倆的距離現在是真真實實擺在眼前,他沒辦法跨越。

……

薛菱是搬到和方隨一塊住,她的房子到期,而方隨的同學要搬出去和男朋友一起住,房子就空了出來,方隨就和薛菱說,讓她搬過去和她一起住。

薛菱答應了,這樣不怕陳冉貿然舉闖入她的住處,她也有正當借口可以避開和陳冉同居。

陳冉一直想讓她回去住,她每次都說還沒畢業,他那處的房子距離學校太遠,來回不方便,盡管他可以給她安排接送的司機,她也不樂意。

陳冉沒再強迫她,這事就沒了下文。

她那點心思,陳冉又不難猜到,不就是想躲著他。

陳冉也沒攔著,抽空去了一趟婚房,看看裝修進度,當然,他去就了兩次,兩次程竟都在。

第一次他沒找程竟,第二次去查看進度的時候,他主動找程竟搭話,說:“你叫程竟?”

程竟身上都是灰塵,那雙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眸子深沉如墨,聽到有人叫他,他抬頭看著陳冉,點頭。

陳冉從兜裏拿了根煙遞給他:“我是陳冉,薛菱男朋友。”

他幹脆自報了身份,而後又說:“就不兜圈子了,我知道薛菱和你的關係。”

程竟站起來,沒有接他遞過來的煙,眉頭輕輕一挑,看著他。

陳冉眼神示意手裏的煙:“不抽煙?這煙比你一天工錢都貴,真不試試?”

程竟淡淡回絕:“不用了。”

陳冉收回煙,自己點燃了抽了一口,自顧自說:“你和薛菱那點破事我知道,說真的,我沒想到我請的裝修工人居然是你,這算不算孽緣,我女人的舊情人居然是個搞裝修的工人,這要是傳出去,多讓我掉價。”

程竟擰著眉,並沒有搭話:“……”

陳冉顯然是來找程竟的,他說的每句話,似乎都在提醒程竟,癩蛤蟆別想吃天鵝肉,薛菱如今不是他可以攀得起的女人。

“別怕,既然你來都來了,那就好好做,用點心,這房子我拿來做婚房的,以後結婚要住進來,到時候完工了驗收有問題,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陳冉拿出那張程竟意外丟失的照片,舉高在他眼前晃了下,讓他清楚看到那張照片上的人是誰,他說:“再讓我發現你偷藏薛菱的照片,我可不會手下留情。這次放過你,沒有下次。”

陳冉明顯是來提醒和警告他。

程竟垂了垂眸,臉上表情隱晦不明,他理解,作為一個男人,自己的女人要是和別的男人糾纏不清,換做誰都不高興。

而他被威脅也好,提醒也好,都在說明這個男人挺在意薛菱的,他有錢有條件,薛菱和他在一起,人之常情。

陳冉抽完一根煙,說:“薛菱還小,不懂事,她貪玩,對你也隻是一時興起,你別想太多,也別以為她心裏還有你,不過是一時無聊消遣的玩物,我會跟你老板說,從明天起,你不用來了。”

程竟自始至終都沒有反駁。

陳冉說的是事實。

薛菱也許真的是一時興起才跟他好,她還小,他不小了,還任由她胡鬧。

而他也險些耽誤她的前程。

老大哥對於這事也很無奈,就安排程竟去跟進另一戶業主房子的裝修,他還旁敲側擊問程竟,怎麽會得罪了這麽大的老板,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程竟沒有解釋,沉默接受了這件事。

即便如此,陳冉心裏始終是有刺,他還記得程竟和薛菱那些過往,甚至應酬的時候喝多了,腦子不清醒,摟著懷裏身材火辣的女人叫薛菱的名字,他還問那女人,為什麽不喜歡他,他對她還不夠好嗎?

靠近聞到陌生的香水味,他腦子轟地一聲,像炸開了一樣,怎麽覺得味道不對,好不容易清醒了點,看到懷裏的女人長了一張陌生的臉,他立刻皺眉厭棄似的推開,踉蹌站起來離開包間。

女人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麽事,不敢得罪大客戶,連忙跟上去攙扶,一邊示好。

陳冉不留情推開,甚至罵了她幾句,他的酒品實在惡劣,尤其心情不佳,更加暴躁。

同行的幾個酒肉朋友還開玩笑說一塊去私人會所玩玩,說是來了不少年輕漂亮的妹妹,說話間擠眉弄眼的。

而陳冉實在沒興致,草草收場先走了。

他去了停車場,打電話叫來司機開車,一上車,司機就問:“去哪裏陳總?”

對他來說去哪裏無非都一樣,薛菱又不在,她為了躲著他,都搬去和她朋友一塊住了,她朋友在場,他想做什麽都沒辦法做。

他疲憊捏著眉心,拿出手機鬼使神差給他那小情兒打去了電話,小情兒似乎接到他打去的電話充滿竊喜,他醉意很深問:“在家嗎?”

小情兒嬌嬌媚媚說:“在,你怎麽會想起來給我打電話?”

陳冉故意吊兒郎當的口吻說:“不想我找你?”

“當然想,但是這麽久沒聯係,我以為你早把我忘了,你身邊那麽多女人,怎麽會差我一個。”

陳冉聽出來這女人在像他撒嬌,他點了一根煙,吐了一口煙霧,說:“沒忘記,最近忙,剛出差回來,你在家?現在過來江城。”

“現在嗎?這麽晚了……”

“過來,我安排你住,陪我幾天。”

他主動提出要她過去,她沒有拒絕的理由,說:“那我老板要是問起來,我要怎麽說呀,明天是工作日,也要上班的。”

陳冉冷笑:“我留你在身邊,這不就是楚宇希望的?不然他把你送給我?”

“你好壞,我又不是物品,送來送去的。”

陳冉沒了耐心,說:“天亮前到江城,我讓司機去接你。”

他提出這個要求,女人心知肚明,就是要過去陪他睡。

兩座城市隔得不遠,幾個小時車程就到了,不過這麽晚了,的確有些刺激。

上次楚宇安排她陪陳冉喝酒,他也是喝醉了那個晚上,和她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後,捏她臉說:“修複過的?挺上道的,怪不得這麽放得開。”

就這一次後,他沒再聯係她,楚宇還經常叫她主動聯係陳冉,一定要想辦法把陳冉伺候好,別得罪他,他可是大老板,跟了他,有的是好處。

……

陳冉定了一間酒店,等那女人來之前,他洗了個澡,穿著浴袍站在落地窗前,他手機不合時宜又響起,看了來來電號碼,是打了薛菱的那個舊情兒,他情兒太多了,在和薛菱之前,一直維持**關係的情兒就這一個,還算玩的來。

可這情兒對薛菱動手,他沒輕易放過,直接斷的幹淨。

至於手機號碼沒拉黑,是他不屑,原本以為這女人不會在聯係他,沒想到又來了。

陳冉慢條斯理接通,那邊哭腔很重說:“陳冉,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別不理我,我以後絕對不找薛菱麻煩,我不會打擾她……”

“哭哭啼啼的煩不煩?”

“我是真的錯了,對不起,我不懂事,我可以跟薛菱磕頭道歉,我求你,你別告訴我家裏人,求求你了……”

陳冉一直都是個記仇的主,他說:“你打了薛菱那一巴掌可不是那麽好打的,不是很牛氣嗎,怎麽這會跟我哭來了。”

“是我的不對,是我的錯,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該打薛菱,我可以讓薛菱打回來!”

手機那端傳來女人悲泣的哭聲,而陳冉自始至終都麵無表情,說:“你哭有什麽用,你打在薛菱臉上那一巴掌不是很爽嗎,現在知道哭了?”

“我真的錯了,隻要你不告訴我家人,你要我做什麽都行,就是求你別把那些照片發出去!”

“那些照片,不是很好看嗎?”

“你要我怎麽做,你才不把照片發給我家人?”

“怎麽做,大概是讓薛菱消氣,你去問薛菱,她肯不肯原諒你,你再來找我。”

“好,我去找薛菱,我去求她!”

陳冉惡劣笑著,摁斷通話,把手機丟在一邊。

……

薛菱是在學校被陳冉的舊情兒找到的。

她們倆原本就一個學校的,想找對方其實很好找,薛菱以前挺有名氣的,而那情兒在院係挺有名,一打聽就問到了薛菱的係別和班級。

薛菱甚至都忘記她叫什麽名字了,倒是記得她的臉,問:“找我?”

舊情兒說:“我是來向你道歉的。”

薛菱:“不用,都過去這麽久了。”

“不,你一定要接受我的道歉,是我不該惦記陳冉,我不該動手打你,我更不該說你是三,你原諒我,你原諒我好不好?”

還好這會的圖書館沒什麽人。

薛菱問她:“我要原諒你什麽?”

“陳冉說一定要你原諒我,他才肯放過我,薛菱你就行行好,跟陳冉說一下,可不可以?”

薛菱明白了,問:“是陳冉做了什麽,所以你過來求我原諒?”

“我不瞞你,我和陳冉上床拍了照片的,他要發給我家人,我沒辦法了,我隻能求你幫忙,我知道這個請求在你看來很無恥,可是我真的走投無路了。”

薛菱沒想到陳冉會拿這種事威脅,她好歹曾經也跟過他一段時間,再不濟,也不至於拿這種事情威脅一個女生。

可這事,跟她有什麽關係。

她自身難保了,哪裏還有閑心操心別人的事。

她說:“這事我幫不到你,這本來就是你和陳冉之間的事,要怎麽處理,我說不上話,也插不上手。”

舊情兒臉白的徹徹底底。

薛菱是沒打算插手,倒是陳冉打來電話問她,有沒有人找過她。

她如實說了,還說:“你拿私密照片威脅她,這不像你的風格。”

陳冉笑著說:“她打你的時候,你不疼?”

疼啊,怎麽不疼。

薛菱還沒說話,她聽到陳冉那邊還有女人的聲音,嬌滴滴的,問他在跟誰打電話,她立即明白過來,說:“我還是先不打擾你了。”

陳冉還沒說話,薛菱就把手機掛斷了,很果斷。

身邊的女人湊過來問他:“和誰打電話呢?”

陳冉心情舒暢了些,難得好脾氣說:“查崗的。”

“查崗的?”女人吃驚,她沒聽楚宇說過他是有主的,不過轉而想也是,像他這種男人,怎麽會是單身的。

“怎麽,不能有?”

“我怎麽敢這樣說,你別生氣,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也就這麽簡單的一個願望而已。”

陳冉嗬嗬冷笑。

……

陳冉在外頭一直有女人,薛菱心裏有底的,隻是她不關心,所以隨著他來,她也從來沒把他當成男朋友看待,無論他在外麵怎麽強調她的身份。

薛菱和方隨出門吃飯,她點的都是肉菜,一個勁隻吃肉,吃完肉又一個勁喝碳酸飲料,方隨讓她吃慢點,她說餓,狼吞虎咽,方隨以為她是真的餓,又點了道菜。

結賬是薛菱去上洗手間偷偷結掉的,她的條件比方隨好,怕是aa的話,方隨吃不消。

吃完飯,薛菱又去路邊買了兩杯奶茶,方隨要的三分糖,她的全是糖。

方隨說她瘦,讓她多吃點,可不是這樣吃法。

“薛菱,你剛吃完飯又喝奶茶,胃會消化不了,你怎麽了,你最近飲食很不健康。”

她說:“沒事,就是想吃東西,別擔心,不會有事。”

方隨心裏打鼓,“薛菱,你真的沒事嗎?”

“沒事,好著呢。”

方隨將她近期的變化都看在眼裏,除了飲食這方麵,薛菱買了很多零食飲料,都是一些高熱量的東西,她毫無節製在吃,也不管身材不身材。

似乎是身體真的出問題了。

作為朋友,方隨不想看她糟踐自己的身體,提議帶她去醫院檢查胃。

薛菱當然不去,找借口說她隻是胃口變大了,覺得餓,吃不飽,所以才吃那麽多東西。

方隨心裏懷疑,又怕刺激到她,便沒再提過這事。

近期學校除了一則謠傳,說薛菱被包養了,有她上豪車的照片被同學私底下傳播,甚至被發到了學校論壇,爆料的人說她被一個四五十歲的老男人包養,時不時出入高檔會所吃飯。

這種傳聞傳多了,就變成真的了。

薛菱走到到哪裏都被人小聲議論,她有所耳聞,可是一直不清楚是什麽事,直至她看到了她被偷拍的照片,才明白過來。

有次是陳父來學校找她,陳父說剛好在她學校附近辦事,想到她在學校,就順路過來看看。

就是那次,她被人拍到了。

她不理會,謠傳自然就散了,而且她一向不關心這類的謠傳。

月底,陳冉還是帶她回小鎮擺酒了。

兩家人都在,擺酒的日子是兩家人挑選的,還請了人算日子,剛剛好,就在月底。

陳家包了當地最大的酒店,擺了幾十桌,邀請的都是兩家的親戚。

薛菱沒有話語權,她隻能乖乖聽安排,而且陳家親戚司微也會來。

再次見麵,薛菱變成了陳冉的未婚妻,司微成了她的小輩,還得叫她一聲三表嬸,司微見到她的時候,臉上的表情精彩絕倫,甚至不敢相信,陳冉的女朋友居然就是她。

在場很多人,司微硬是忍著沒發作,她身邊的楚宇拿了杯酒上去祝福,她沒去,坐在位置上,冷眼看著今兒個的主角之一的薛菱。

楚宇當著陳冉的麵誇道:“三表叔果然有眼光,小嬸子年輕漂亮。”

楚宇的視線在薛菱臉上,而薛菱麵無表情掃他一眼,對陳冉說:“你們聊,我去洗手間。”

陳冉嗯了聲,說:“去吧。”

薛菱走開後,陳冉瞬間變臉,皮笑肉不笑。

……

薛菱走後沒多久,司微也離開了席位,她跟著薛菱就走過去。

薛菱從洗手間出來,司微在走廊等著她。

“薛菱,有你的,居然勾搭上陳冉。”司微完完全全沒想到薛菱居然會和陳冉在一起,這件事怎麽想都覺得匪夷所思,她問:“你不是愛程竟嗎?怎麽轉頭就勾了別的男人,怎麽,不要程竟了?”

提及程竟,薛菱冷了冷眼,“我和誰在一起跟你沒關係吧,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你跟誰在一起是跟我沒關係,我隻是單純看不慣你這種朝三暮四的女人,有了程竟還和陳冉在一起,你真當自己是什麽西施,你真的很不要臉。”

陳冉是她親戚,長她一個輩分,雖然實際年齡才大她十歲左右,她要叫一聲三表叔,在她的意識裏,薛菱這種女人怎麽可以嫁進來,怎麽可以和陳冉在一起,薛菱要是真嫁進陳家,就跟他們家有親戚關係,她還得叫一聲表嬸。

讓她叫薛菱一聲表嬸,顯然是在打她的臉!

薛菱要走,司微伸出手攔著不讓她走,薛菱皺眉,看她:“怎麽,想把事情鬧大嗎?”

“鬧大也好,讓所有人看清楚你的真麵目,你在再臨風評那麽差,我就不信陳冉知道後會接受你,薛菱,你別得意,別想在我頭上耀武揚威。”

薛菱輕蔑笑,“我風評差,陳冉還是要和我結婚,對了,我聽說,你要叫陳冉一聲表叔,是不是?”

司微咬牙怒瞪她,表情略微猙獰:“你這種女人,程竟怎麽會看上你?”

薛菱甚至懶得和她爭辯,側身避開她就要走,氣急敗壞的司微被她忽視更加激動,伸出手就抓她胳膊,一邊說:“薛菱你別想走,你把話說清楚!”

司微的指甲很長,使得力氣也大,薛菱今天穿了一條無袖的裙子,胳膊硬是被司微抓出幾道血痕,她皮膚本就白,血痕長長的浮現在胳膊上,觸目驚心。

薛菱也是吃痛皺眉,連忙掰開她的手指,推開她。

司微毫無防備被推倒在地,下一秒又說:“薛菱,你搶走了程竟,你還不夠嗎?你還要怎麽樣?”

所有人都在宴會廳,走廊沒其他人,所以司微才會不顧形象和她爭論。

薛菱她看一眼自己胳膊上的血痕,冷笑一聲:“那你呢,你害死了程河,你怎麽還活的好好的,程河死了,你怎麽還活著?”

“那是他活該,他活該死,我看得出來,你很生氣,替那該死的傻子抱不平,那又怎麽樣,他還是死了。”

薛菱心中過不去的坎就是程河的死,而司微這個始作俑者還活的好好的,陳冉說好了幫她,可司微還過的那麽好。

司微環抱起雙臂,非常囂張:“他死了那麽久了,屍體早涼透了,怎麽,你還想替他伸冤?你有這個本事嗎?你沒有證據可以證明是我害死了他,誰也拿我沒辦法。”

薛菱站在那,盯著她那張扭曲的臉看。

“我告訴你薛菱,我能讓程河死的不明不白,我也可以毀掉你,我不會讓你跟我做親戚的,你絕對不可以嫁給陳冉,因為你不配。”

司微沒有一點悔恨之心,她壓根不把程河的死放在心裏,大概是覺得不過就是一個傻子,有什麽好在意的,也就薛菱,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