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使命,重負不妨重壓

接到局黨委對聞見風的任職命令,梁友和方根山找聞見風專門談了一次話。

“聞見風同誌,前一階段你因為外婆的事蒙受了不白之怨,但是你沒有沉淪,沒有對組織產生抵觸情緒,說明你對黨是忠誠的,立場是堅定的,政治上也趨於成熟,經受了特種鍛煉和考驗。當然,這種考驗並不是我們希望發生和看到的。根據形勢和任務的需要,組織上經過反複考慮,決定任命你為八科科長,晉升為少校軍銜。組織上希望你與薑鳳旗同誌一起,把八科的工作做好,把台海的大門把好把嚴實了,為革命、為黨中央再立新功!”方根山宣布了局黨委的命令。

聞見風多少有點突然,一時不知說什麽好。

梁友說:“聞見風,在台海局勢異常嚴重的時刻把你放到這個崗位,的確有點把你推到風尖浪口的味道,讓你年紀輕輕就挑起這麽重的擔子,這既是對你能力的信任,也是組織對你的期望,更是形勢逼迫出來的。”

“對,聞見風同誌,曆史使命迫使我們每個情報員不但要無私地奉獻自己的智慧,還要求我們勇挑重擔,肩負起更多更重的責任。不僅我們個人要有一雙火眼金睛、識破敵人的陰謀詭計,而且要造就和組織起一個團隊,形成無數個偵察暗哨暗堡。組織上相信你能挑起這副擔子,能夠肩負起這個責任,打好眼前對台海的這一仗!”方根山盯著聞見風,表情十分嚴肅。

“梁處長,方副政委,我明白這是組織對我的信任,也明白這是曆史賦予我的責任。讓我多做工作我沒意見,也願意盡心竭力,我並不怕吃苦,也不怕困難,我隻是擔心我的能力有限,不要因為我的能力缺失而辜負了組織的希望,讓工作受了影響。”聞見風說。

“能力問題是個動態的過程,工作時間長了,經驗就有了,組織能力、協調能力也不成問題。你在副科長崗位上也鍛煉了這麽幾年,難能可貴的是你的積極主動精神,獨立負責的開創精神,相信你能與薑鳳旗同誌一起共同把八科的工作做好的。”方根山說。

“告訴你吧,聞見風,即使我們處不動你,秦老頭子也會動你的腦筋。他就需要你這樣對革命、對工作極端負責、而業務技術高超又不居功自傲的人。你別猶豫,也別擔心,這副擔子就交給你了,隻準幹好,不準不幹。嗯,幹壞了就算我的!盡管放下包袱!”梁友拍拍聞見風的肩。

經曆了家庭災難的痛苦,經曆了“學習班”的冤屈,聞見風反倒堅強起來。他回想起在北京的時候鮑副總長對他說過的話。他明白,這是革命的需要,是事業對他的期盼,是新的責任,是為革命做出奉獻的新的平台和機遇。家裏有了婉芹,外婆、母親和弟妹的事,他不用操心了,他完全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因為薑鳳旗政委要帶孩子,八科工作的擔子幾乎都壓在他的肩上,責任就更重了。在任務麵前,他不能退卻。“二位領導放心,我堅決接受組織交給的新任務,盡我一切協助薑鳳旗同誌把八科的工作做好!”

“這就對了嚒!這才像你聞見風!”梁友不由得誇了一句。

“聞見風,薑鳳旗的情況你是知道的,她帶著個孩子很不容易,你要主動多承擔些責任哪!”方根山說。

“對,抓情報我隻找你聞見風!別怪我對你不留情麵啊!”梁友笑著說。

“放心吧,二位領導。大不了把我這一百多斤撂在機房裏就是了!”聞見風說。

“那可不行!你以為你的身體僅僅是你個人的嗎?黨把你我培養到現在容易嗎?”方根山依然很嚴肅。

“是!聞見風,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體,不能過於節儉,必須增加營養,我們寄給你家裏的錢那是在你家裏遭遇困難時捐獻的,你不用記在心上,不用你還!”梁友又拍拍聞見風的肩。

聞見風幹脆把床鋪搬到工作機房裏的值班室裏,一人擔當八科夜間的全部值班任務。

“聞科長,你醒醒!”一天夜裏,池家聲推開值班室的門,毫不猶豫地對躺在**的聞見風喊。

聞見風一骨碌翻身下床。“什麽情況?”

“台灣鄔有才發來暗語密報!他那個暗語我可搞不明白。我想,如果不急,他是不會冒險的!”池家聲搖搖頭。

“走!”聞見風不假思索,套上鞋就走。

“你就這個樣子走啦?”池家聲睜大了眼睛,看著聞見風。

聞見風這才注意到自己僅穿著汗背心和短褲,不好意思地笑笑,馬上套上衣褲,邊係邊走。“走吧!”

到了編譯組,池家聲拿出抄收到的電文稿。聞見風稍稍琢磨,馬上譯了出來:“李宗仁擬回國,台灣將派特工追殺。”

“老池,趕快上報!”聞見風把譯好的稿紙遞給池家聲。“我估計,鄔有才會把更為詳細的情報通過別的渠道傳回來,讓局裏通知有關方麵注意接收。”

“聞科長,讓我報,我報給誰呀!”池家聲有點責備的語氣。

“好,我上報。”聞見風笑了,拿起稿紙就要走。

“哎,還有事呢,馬上回來啊!”池家聲提醒說。

聞見風回到值班室,把情況向梁友處長作了匯報。梁友說,三處三科也截獲了台灣將派特工暗殺李宗仁的情報,但台灣追殺的計劃並不清楚,局裏會指示我在香港的工作站去接收鄔有才同誌發回的情報的。這則情況已經上報中央,九處按照中央要求正在采取行動,他已責成三科成立專門小組負責監聽。這項工作不用八科負責了。

報告完畢,聞見風馬上趕回編譯組。“還有什麽情況?”

池家聲捧上一堆材料,往聞見風麵前一放,“蔣介石真是頑固透頂,死不改悔!‘國光計劃’分裂、衍生出這麽多鬼計劃!”

聞見風一看,一份份稿紙上寫著:“長風計劃”、“太武計劃”、“昌明計劃”、“曙光計劃”、“海獅計劃”、“海狼計劃”、“海豹計劃”。“都破譯出來了?”聞見風問。

“不破出來敢把你叫出來?再說了,那也不是我老池的作風嚒!”池家聲仿佛受到了侮辱。

“不是,老池,你誤會了!”聞見風馬上道歉。“我想說的是你譯出來的電文在哪裏?”

“不都在你手上攥著嗎!怎麽,你比我還要癡呀!”池家聲笑了。

“啊呀,剛才一忙,我腦子裏全是李宗仁案,正是‘騎馬找馬’的笑話了!”聞見風自嘲起來。“這個蔣介石真如你說的,頑固不化,我看是到了黔驢技窮的地步了。搞了這麽多‘計劃’,恐怕連他自己都記不清了!”

“你還別說,小聞科長,我倒覺得這個蔣介石不僅可笑,還挺可愛的。你看,一計不成再來一計,輸了不服爬起來再幹,很想西班牙的鬥牛,很頑強啊!”池家聲嘿嘿地笑了。

“毛主席有句話說得是惟妙惟肖,叫‘搗亂、失敗,再搗亂、再失敗,直至滅亡’!用在蔣介石身上是最貼切不過了!”聞見風說。

“但是,遭殃的是老百姓啊!他的這些計劃付諸實施,又不知有多少台灣兵要被他推入深淵了!”池家聲不免感慨起來。

“大不了我們多辦幾所勞改農場吧。”聞見風說罷站了起來。“好罷,感慨的話今後去說,我馬上去把這些計劃向前方的柳青通報,讓他們的監聽站跟蹤這些計劃,徹底粉碎蔣介石的又一個陰謀。”

提起向柳青通報情況,聞見風想起了一直想向柳青報告自己已在老家定親的事,可是,一方麵因為前一階段忙,把這件事耽擱下來了;另一方麵,最主要的,是不知怎麽說才不至於傷了柳青。感情的問題,不是一兩句話就能說得清、打發得了的。畢竟兩人之間曾經相互愛戀過。聞見風清楚,柳青是深愛自己的,自己也是動了真感情的。如果話說得不妥,聞見風怕柳青不理解,以為自己是見異思遷、不負責任的人。曾經有那麽一刹那,在“學習班”裏受審查那會兒,他在腦子裏閃過一個念頭,他與婉芹的婚事如果組織上政審通不過,他就堅決地向柳青求婚,因此,他本想馬上寫信告訴柳青的打算也就擱了下來。但是,他仔細地反複想了想,回味外婆的話,隻有娶了婉芹,才是自己最好的選擇,才能做到外婆說的“忠孝”兩全。婉芹是農村大隊幹部了,其父常社長是共產黨員,“四清”工作組已經撤銷了對他的審查,官複原職重新工作了,政審不會通不過。顯然,他不能再猶豫了,不能對柳青隱瞞下去,久拖不決而耽誤了柳青的終身大事。可是,信怎麽寫呢?最好是當麵談一次。當麵談又談何容易!兩人路隔千裏,哪有見麵的機會!嗨,難呐!

經請示梁友,聞見風將八科偵聽到的台灣特務偷襲行動計劃移交給三支隊。聞見風親自給遠在沿海前線的監聽站發報,向監聽站通報八科偵獲的台灣新一輪小股武裝特務“海上襲擾”和“陸上偷襲”的行動計劃,讓他們組織監聽和跟蹤。

從對方發報的指法,聞見風一聽便知是柳青親自接收的,他不禁心頭一熱。

原來的特工隊已經擴編升格為三處的第三支隊,作為固定的監聽站在沿海前線駐紮下來了。從局裏下發的任職命令中聞見風知道,局裏派去了隊長和政委,柳青任主管黨務和政治思想工作的副政治委員。現在柳青接收他的電報,說明她沒有放棄業務工作,仍堅持參加值班。這讓聞見風感到欣慰。

在前方的柳青自從與聞見風分別後,除了分別後不久收到過聞見風的一封信外,再也沒有聞見風的任何消息,不知他家裏發生的事,也不知道他參加了“學習班”,隻是前不久從文件上知道聞見風升任了八科的科長。她也曾經給聞見風寫過信,但是怎麽也沒等到聞見風的回信。她猜想肯定是這個工作狂忙於工作,把其它的一切都置於鬧後了。她能夠原諒他。她正是因為聞見風對革命、對事業的執著和忘我精神才深深地愛上了他。如果問她有什麽私心的話,她希望能與他在一起工作,哪怕是把聞見風調回來當支隊長,或者是把她調回科裏當普通情報員,她都高興,她因此可以照顧他的生活,讓他騰出更多的精力投入工作,為革命多做些事。因為對他來說,時間就是情報。

柳青也從發報人的指法中聽出是聞見風在機上。不見麵的二人以電波聯係著。如果不是紀律,他們多想通過電鍵擊發出幾組電文相互問候一下啊!莫爾斯電碼是無情的、堅硬的。但是,此刻,在聞見風和柳青的手裏,卻像彈奏鋼琴樂曲那樣輕快、那樣悠揚!“嘀嗒嘀嘀!”聞見風擊出最後四個電碼:“發報結束!”

“嘀嗒嘀!嘀嘀!”柳青也按出最後的電碼:“電文收到,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