澡堂門外,兩條人影站在出入澡堂的必經之路上,鬼鬼祟祟地張望。每個從她們跟前經過的學子,都被她們銳利的目光至少來回打量幾遍,尤其是她們的目光時時掃向來人的下半身,讓每個經過的人都渾身豎起雞皮疙瘩,不寒而栗。

“小璿子,我們站在這裏會不會有些不妥當?”盧靈兒看著那些學生們的反應,越來越覺得怪異。

展璿卻不以為然,繼續緊盯著每個路過之人身上的衣裳,說道:“沒辦法,隻有這裏人流最集中。瞧仔細了,別漏過一個。”

正仔細觀察間,她看到一雙穿著金絲鑲邊短靴的大腳朝她這邊走來,她的視線順著那雙短靴慢慢上移。在看到來人的臉後,她全身不由地彈了一下,一切出於本能,也隻有他能讓她有如此強烈的反應。

一身天藍色的院服穿在趙惟憲頎長健碩的身軀上,說不出的俊朗風雅,不是院服襯了他的俊美,而是他將書院的院服穿出了另一番風味。

他壞笑著湊近展璿,調侃道:“展兄弟也來沐浴啊,要不要一道?”

展璿拋了他一個白眼,撇嘴道:“不用了,多謝。”

這時,旁邊又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兄台,是你啊。”

展璿轉頭一看,來人正是早晨在飯堂裏遇到的那位撞翻她盤子、賠償她銀兩的學生,她一直對他印象不錯,衝他微微一笑,拱手道:“還未請教……”

“在下柳毅,是天字班的學生。”

“在下展璿,地字班。”

柳毅麵容含笑,善意地邀請道:“展兄弟要不要一道進去沐浴?”

展璿麵上一窘,忙擺擺手道:“呃……不用了,我稍候再洗。”

這邊盧靈兒突然使勁地拉扯她的衣袖,指著剛進澡堂的一名學生道:“小璿子,那個、那個……”

“哪個?”展璿忙尋著她的視線張望。

盧靈兒急道:“就是剛剛進去的那個。”

旁邊的柳毅也順著她們的視線看了一眼,說道:“你們是說黃裕吧?”

展璿眼睛一亮,不自覺地拉住他的胳膊,追問道:“你說剛剛走進去的那個人叫黃裕?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柳毅含笑點頭道:“展兄弟盡管說,在下一定竭盡所能。”

展璿踮起腳尖湊近他耳邊,在他耳邊低語了一陣,隨後將那塊衣料的殘片交到他手中。

趙惟憲在一邊看到兩人親密的姿態,渾身不舒坦。待柳毅走開後,他踱步到展璿跟前,帶著些許怒意譏諷道:“你就這麽喜歡跟男人搭訕?”

展璿見他說話怪裏怪氣的,心中不悅,回斥道:“當然不是,我就不喜歡跟某人搭訕。”

趙惟憲俊眉向上拱起,正欲發作,那邊柳毅已從澡堂裏走了出來。

展璿急切地迎上去,問道:“柳兄,怎麽樣?”

“完全吻合。”柳毅將殘片重新還回她手中。

展璿欣喜地轉頭與盧靈兒對視,兩人拉著手歡叫:“太好了!”

一刻也不耽誤,展璿和盧靈兒兩人找到副山長的住處,將這個發現告訴他。此時已過酉時,副山長正好用完晚膳,一邊喝著茶,一邊聽兩人訴說案情。

展璿講述完整個經過,最後總結道:“副山長,我敢肯定在藏書閣盜畫之人就是黃裕。”

副山長從頭到尾一直悠閑地喝著茶,直到她講述完,才隨口說了句:“僅憑你手中的這塊衣料殘片?”

展璿見他不信,忙解釋道:“可它是在藏書閣內發現的。”

副山長放下手中的茶杯,精練的眼神不由地眯起,揚高聲調道:“藏書閣?你們又是如何進的藏書閣?”

展璿愣了一下,看來她們私入藏書閣之事是瞞不住了,隻能坦白道:“我們……我們無意間在湖底發現了機關,從機關口處遊進去的。”

副山長猛地一拍桌子,喝道:“大膽!你們身為書院的學生,私自潛入藏書閣,該當何罪?老夫也可以說,你們才是盜畫之人。”

展璿麵露窘色,自覺理虧,解釋道:“副山長,我們也隻是為了破案而已。”

副山長卻不容她再解釋,道:“休得再言,罰你們入思過堂麵壁三日。”

“三日?副山長……”展璿不由地犯難,還想跟副山長解說,對方已然甩袖走入內堂歇息。

思過堂內,在正中央的位置供奉著孔老夫子的畫像,案桌上香煙嫋嫋。在案桌的正前方,展璿和盧靈兒兩人一人坐一個蒲團,一個凝眉沉思,一個托著腮幫耷拉著肩犯困。

“小璿子,現在怎麽辦?”盧靈兒感覺無趣,不由地發問。

展璿輕蹙著眉頭,沉吟道:“這次是我太武斷了,不該草草就下定論的,不過副山長為何不相信盜畫之人便是黃裕?我總覺得這裏麵似乎哪裏不對勁。”

盧靈兒卻全然不關心案情,賭氣道:“我說我們現在怎麽辦?我好懷念我溫暖的被窩。”

展璿撇了她一眼,輕斥道:“真沒出息!”

這時門外傳來一個聲音,展璿頓時警醒,豎耳傾聽外邊的動靜。

“郡王爺。”

“本郡王要進去看看。”

“郡王爺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