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嚴禮說到做到,答應秦婉會依照律法懲罰陶心如,就亳不留情麵。

他親自下令流放陶心如,陶家人都傻眼了,本來陶心如被傅嚴禮關了起來,他們還抱著幻想心如畢竟是傅嚴禮的表妹,兩家可是親戚關係,一向走的親近。

就算陶心如是一時糊塗,害了京城大官的命婦,那怎麽說也還是有回旋的餘地的,他們還琢磨著傅嚴禮會護著陶心如,還沒來得及給秦婉送禮求情,就得到了這樣的結果。

陶心如的娘王氏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想到自己嬌滴滴的閨女,要被送到嶺南那樣的偏遠之地去勞作,不知道會被磋磨成什麽樣呢!

“不可以,我不答應,我不能答應啊。心如她糊塗啊!嚴禮他難道也糊塗,他是知府,那沈夫人就算在恨,隻要嚴禮不鬆口,心如也不至於去嶺南!他好狠的心啊!”王氏捂住自己的胸口,傷在兒女,痛在她心啊。

陶父也愁的喝起了酒,一杯接著一杯,傅嚴禮在下令之前,提前告知了陶家。

傅嚴禮答應了陶父會讓嶺南那邊的親信照顧陶心如,不過不懲罰陶心如是做不到的,一來時陶心如確實做錯了事,二來,沈夫人那邊也需要安撫。

“心如這次是捅了天大的簍子,她必須要遭此一劫,咱們都沒辦法救她。嶺南天寒地凍的,又缺衣少食,你多給她準備些厚實的衣物,保暖的手爐子,再拿些抗餓的餅子,別冷著餓著了。到時候隔三差五的,咱們再寄點東西過去,五年很快就會過去了。”

王氏抹了抹眼淚,“五年,她嬌生慣養的,五天都不知道能不能撐過去,你讓我怎麽放心,不然,讓我跟她一起去吧。”

“她是去受罰的,你跟過去叫什麽事!”

陶府裏一片哀歎,外頭傅嚴禮的人押著陶心如,她身邊是四個官兵,挎著大刀, 她被恩許能夠回府上在看看爹娘。

她失落的走到了陶府門口,這是事情敗露之後,她第一次回家。

“心如!”王氏急匆匆的就朝著陶心如撲打了過去,“你糊塗,你糊塗啊!你怎麽這麽不懂事啊。”

說是打,可她哪裏舍得對自己的寶貝女兒下重手,落在陶心如身上就收了力道。

“娘,你幫我跟傅哥哥說說情,我不想被流放,我不要去嶺南,五年,我會死的。”陶心如看見王氏,凝蓄在眼眶中的淚水盡數滑落,“娘,你幫我想想辦法吧,求您了!”

“求誰都沒用了,你以為爹爹沒求過,嚴禮都說清楚了,你想害死朝堂命婦,差點就得逞了。你得感謝上天保佑,沒讓沈夫人真的被你給害死了,不然,你這條命都別想保住了。”王氏歎了口氣,也想明白了很多,“你乖乖聽話,嶺南那邊,你爹爹和嚴禮都打點好了,五年之後你就能回來了。娘幫你收拾好了東西,你再看看還有什麽需要的。”

陶心如見流放一事已成了板上釘釘,麵如死灰,雙唇微微顫動著,大口大口的喘氣,眼珠子向上一翻,竟這樣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這可把王氏以及陶府上下都被嚇壞了,本該收拾好東西就上路的,因為陶心如的昏迷而拖延了時辰,官兵們不好交差,便隻能回去稟告。

傅嚴禮並不是真的想逼死陶心如,便答應陶府的請求,再多留陶心如幾日功夫,等她身子恢複了,再啟程也不遲。

大夫看過了,陶心如是因為受到了刺激所以才導致了昏迷,開了些安神的藥,沒過多久就醒了過來。

堰都大壩被破開了一個口子,陶心如承認是她買通災民想要秦婉的性命,可對於大壩被破壞,是怎麽也不承認是她做的。

傅嚴禮相信不是她做的,她是生長在後宅裏的婦人,勾心鬥角的醃臢手段可能會使,但她沒有理由去毀壞大壩。

是另有其人,不想讓這堰都大壩建起來,所以故意破壞的。

而且這個人的實力定然不小,能夠在孫通判的人的眼皮子底下,辦成破壞大壩的目的,要麽就是,孫通判和他是一夥的。要麽,那人手段通天,這夠瞞天過海。

他對自己表妹都能下令流放,傅嚴禮敲山震虎,看看能不能將背地之人給抖落出來。

堰都大壩被破壞的口子並不大,李師傅他們幾個也想辦法,在秦婉失蹤不見得這些時日,還是將那口子給補了起來,雖然大壩修好了,可那道口子,就像是所有人揮之不去的一抹陰影。

江南這些天的雨就沒有停過,洪水肆意泛濫,衝毀的不少房屋與田地,堰都大壩的修成,無疑是給江南百姓一個莫大的好消息。

堰都大壩是百姓們心中的希望,對於破壞大壩的人,心裏自然痛恨萬分。

在一個夜裏,一個行色匆匆的人左顧右盼之後,意識到後頭有人跟著,在知府衙門門口敲響了那擊鼓鳴冤的大鼓,嘴裏麵大呼著“懲戒貪官,還世間公道。”

“不好!”後頭尾隨他的人,見他報官,神情難看又帶上恐懼,卻又拿那人無可奈何,已經驚動了官府的人。

大半夜的有人在外頭擊鼓鳴冤,原本黑漆漆的知府衙門一下子燈火通明。

報官的此人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淋透,頭發散落著,身上衣物沾滿了血漬,鞋上麵全是泥水,褲腿上也是,很是形容狼狽的樣子。

光看他的穿著打扮,好像一副疲於奔命的樣子,很難不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剛跟人打了一架,死裏逃生出來。

袁忘啞著嗓子,然後扒開自己臉上被水淋濕的頭發,露出他那一張帶著傷口的臉,“大人,你可還記得屬下。”

見到袁忘那張臉,傅嚴禮驚訝極了。他如何會不認識袁忘,那是他的人,這是很早之前就已經失蹤了,再也沒有了音訊,他還以為他死了。

“袁忘,是你。”

袁忘的扯動著臉頰,想著露出一抹笑,卻牽動了臉上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