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話音方才落下,忽然聽到一道微弱的聲響,無需辨別聲源,也知曉是昏迷的方霓轉醒了。
“水...”方霓氣若遊絲地發出口渴的訊息。
秦婉拿著裝了清水的茶盞給方霓喂了一些水,又示意梅香取來消毒過的手帕,擦了擦她額間的汗珠,耐心詢問:“感覺身子如何了,可有任何不適?”
方霓搖了搖頭,眯著眼休憩片刻以後,蓄積了一些體力,感激地握著秦婉的手,“今日多虧有你過來,若是你沒過來,我不敢想這狀況會如何。”
“不必客氣,這是我本應做的。”秦婉的聲音始終很溫和。
方霓認真看著她溫柔的模樣,越發後悔之前秦婉提醒自己馬向文或許有事瞞著她時,她昏了頭繼續相信馬向文。
“我之前就應該聽你的,是我太過相信馬向文和我那婆母了。”方霓說出這番話時,話語裏明顯有無盡的委屈和後悔,“我對他們這麽好,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麽這樣對我,是我引狼入室,如果不是我的話,我阿父阿母根本就不會死,我也不會落得如今的下場。”
聽到方家父母是因為馬向文而死時,秦婉怔楞了片刻,方才找回自己的思緒,“你可是調查到證據了?”
方霓雖然有些疲憊,但是強撐著精神點了點頭,“調查到了一些眉目了,他們之所以突然死了就是他們的手筆,我因為調查到了眉目,跟馬向文起了爭執,他見勸服不了我,就故意將我給推倒。”
梅香沒想到馬向文為了錢財能如此行事,當即皺起了眉,開口咒罵道:“這負心漢也太過分了,簡直是喪心病狂,連自己的孩子都不在意。”
方霓想起當時爭執的場景,絕望地閉了閉眼,而後緊緊握住秦婉的手,開口懇求道:“我如今不知道這府中有多少他們的人,如果留下恐怕凶多吉少,能否請你帶我走?如果你能帶我走的話,等我恢複以後,條件隨便你開。”
秦婉也知道方霓所擔心的不無道理,馬向文和袁蓉為了吃方家絕戶籌謀了這麽久,一朝暴露,肯定會加緊速度下死手,而方霓如今顯然沒有依靠,她不出手,方霓或許就沒有活路了。
權衡清楚利弊以後,秦婉答應得很爽快,“我本就是醫者,知道你有遇害的風險,保護你是應當的。我讓梅香幫你收拾些東西,咱們帶著你的兒子立刻就走。”
方霓感激地點點頭。
等梅香利落地收拾好東西以後,秦婉吩咐她去跟外麵守著的護衛打聲招呼,待會開出一條安全的路,以防袁蓉和馬向文有可乘之機。
得到護衛稟報一切準備就緒時,秦婉扶起方霓,梅香則負責抱著孩子,一行人浩浩****地出了產房。彼時袁蓉已經得得耐心盡失,見虛弱的方霓被攙扶出來,當即要闖過護衛的保護帶去到方霓跟前。
方霓見狀,下意識往後退了退。下一瞬,護衛利落地將人往後推。
袁蓉揚起聲調質問道:“你要去哪兒?這可是我們馬家的孩子,你不許走。”
方霓沒有回過頭,在秦婉攙扶下加快了腳上的速度。
秦婉低聲安撫,“有我的人在這裏,你不會被扣下,你身子還沒恢複,可以稍微慢些。”
剛才行動快,其實是撕扯到了身上的傷口的,方霓聽到秦婉的提示,整顆心瞬間安定下來,步伐也小了許多。
袁蓉見自己無力接觸到方霓,當即跪在地上哭喊著:“你們權貴真是了不得啊,竟然私闖民宅抓走我兒媳婦,這還有天理嗎?”
馬向文見狀,同袁蓉一道哭喊起來。
秦婉始終不為所動,直到順利將人扶上馬車以後,方才鬆了口氣,示意馬車夫開車,同時看了看梅香懷裏的孩子。
“孩子還好嗎?”方霓虛弱地詢問。
秦婉點了點頭,往她腰後墊了一個軟枕,“孩子很好,你別擔心,我給你墊個軟枕,會舒服點,路上可能有點顛簸,好在距離不遠。”
“對了,我找了個侍女同你報信,現在她還好嗎?”方霓擔心貼身的侍女會被馬向文為難。
秦婉點了點頭,低聲寬慰:“你放心,她沒什麽事,她來報信以後我就讓人給她保護起來了,等到安置的地方以後,還是由她照顧你。”
“幸好我留了個心腹,要不然我恐怕死在產房裏了,人心真是難測。”
產婦產後本就脆弱,如果多思難免會留下病症,現在的條件如果落下病症不好治療,秦婉隻得在一旁寬慰:“你還是明智的,及時發現,現在身子脆弱,不適合多思,好好調養便是,等身子調養好了,你想怎麽做,需要什麽幫助,都可以同我說。”
方霓聽到秦婉的安撫以後,有些動容,“你為什麽要幫我?其實你幫我還是有風險的,今日如果不是你的身份有所加持,加上你態度強硬,你恐怕見不到我。”
秦婉聽到這番話,很輕鬆地笑了笑,“我幫你是因為我們都是女人,僅此而已。”
......
馬車行駛到懸壺堂以後,秦婉往方霓身上披了一件厚實的披風,而後才將人扶下馬車。
彼時懸壺堂內的病患已經都完成診治、取藥離開。明月正拿著雞毛撣子清掃藥櫃,見秦婉扶著方霓前來,立馬上前搭了把手。
“幫我把人扶進後院的內室裏。”秦婉開口囑咐。
明月點了點頭,搭了把手,將方霓安置到內室的床榻上。
秦婉找來一張薄被覆在她身上,低聲交代:“現在千萬注意不能受涼,這裏很安全,接下來七日我會安排的徒弟在這兒照顧你們,她們之前都跟我學過生產後如何護理,你可以絕對放心。”
方霓記下秦婉所說的,眼眶又不自覺紅了,“我真是不知道如何報答你們才好了。”
“無礙,反正這兒空閑著也是空閑著,平日裏不會讓旁人進來,看診都是在旁邊的診室,你什麽時候覺得身子舒坦些了,可以叫她們攙你起來走走,有利於恢複。”
“好,多謝。”方霓剛道謝完,就見隨自己長大的侍女站在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