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之事並未解決,程有光自然不會讓沈岐好過,無非就是讓沈岐和那些感染瘟疫的人放在一起,這等拙劣手段聽著就叫人反胃,秦婉倒不在意這些,隻是瘟疫要盡快解決了,否則她自己都不會好過。
何況是身後還站著三個孩子?
她略微思忖一番,瘟疫來的有些蹊蹺,有的人能得上,有的人則是平安無事,她夜裏睡不著,來到藥房靜靜心,就見徐如風正盯著一本古樸的醫術瞧,雙目發亮,秦婉疑惑,“這是你爹留給你的醫書?”
秦婉斷然不敢小覷古代的醫書方子,甚至覺得那樣的方子是最有效果的。
她始終保持著一點敬畏之心。
徐如風卻道:“這是爹生前寫的治理瘟疫的方子,最後幾筆沒有完成,但已經快要寫完了。”
秦婉來了興致,她正愁不知道怎麽去擬方子,再者從那些現代醫書裏麵找尋能用的蹤跡,一點一點磨上去,卻沒有這種現成的方子來的方便快捷又準確的多,隻是奇怪的是這方子為何沒有交給程有光。
“你爹不是在為程都督辦事的嗎?”秦婉反問,徐如風低垂著頭,良久,小聲抽噎道:“把刀架在脖子上,也算是辦事嗎?還是說殺了娘,殺了妹妹,也算是替人辦事?”
秦婉怔住,她似乎無意間提及對方的傷心事。
不過這程有光的確是心狠的緊,還不是一般的心狠,這都能下得去手,跟畜生又有什麽區別?
他能囚禁於大人這種事幹得出來,也算是理所應當了。
隻是朝廷不知?還是朝廷裝作不知?
秦婉嘴角露出嘲諷的笑意:“你爹做的對,這方子要是給程有光,死的可就不隻是你爹一個了。”
到時候,就是城內更多的人,亦或是她都沒有進城的機會。
徐如風將方子遞給秦婉,半點不帶猶豫的那種,秦婉愣了一下,“你不怕我是壞人?”
“怕。”徐如風如實道,眼中滿是懇切,“但您養了我這些日子,我沒有什麽給您的。”
知恩圖報。
秦婉低笑一聲,沒想到她也有被人這麽報恩的時候。
她接過方子,揉了揉小孩兒的頭,小聲道:“我會替你爹完成心願的。”
將小孩兒白給的方子拿走之後,秦婉腳步都變的輕快了不少,角落裏水蘭若有所思眼珠子咕嚕嚕轉著,不知在思索著些什麽。
次日一早,秦婉將剩下方子補全,便打算去抓藥,就這小片刻,她一回去,桌案上的方子不翼而飛,空****的桌麵似乎是在嘲諷她的不自量力。
得了,白給變白費,還搭上自己的精力和時間。
秦婉扶額,她許是知道這驛站有誰會去做賊,而那人說不準已經拿著東西去和她的主子邀功行賞了,怪就怪她不小心,這麽簡單的事情,都能出現錯誤。
然而水蘭心眼子頗為多,比起這方子交給程有光,她了解自己的主子是個什麽樣子的人,心狠手辣的很,她給了方子,還真不一定活命,要是自己捏著這寶貝東西,去找更有活頭的人獻上,反而得到的會更多。
她思來想去腦海中湧現一個念頭,離開斜陽城,帶著這東西遠赴京城,或許可行。
然而進城的人一批接著一批想擠破腦袋進來,出去的卻寥寥無幾,就連門口排查的士兵都撤下去了,等同於一隻鳥兒飛不進來,她也完全出不去。
水蘭在原地頓了片刻,就見一隻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轉頭,對上秦婉似笑非笑的眸子,“你沒去都督府將東西給他?”
水蘭僵在原地,“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你不算蠢,所以不可能第一時間去找程有光,出城才是上上之策。”秦婉輕描淡寫道,“忘了和你說,我自己寫的方子如何不知道裏麵是個什麽內容?你拿著我的方子遠走高飛也沒用。”
水蘭咬牙切齒:“我們可以合作。”
“拿著我的東西跟我合作?”秦婉好笑一聲,“你這算盤倒是打的挺漂亮,可惜我並不吃這一套。”
“你說你的主子要是知道你打算背叛他,你會不會死的更慘?”
聞言,水蘭麵色瞬間一白,她急忙跪在地上,懇求道:“求求你,不要告訴大人,我這就......這就把方子給你!”
話落,她將方子從懷裏拿出來,就見秦婉快速奪過方子用力一撕,撕成碎片掉在地上,不遠處馬蹄的聲音接近,水蘭一抬頭,就對上程有光慍怒的眸子,而那杆銀槍,正抵著她的脖子,再進一寸,就能將她刺個對穿。
程有光極為不悅的盯著水蘭,水蘭反應過來,嚇的渾身發顫,“大大人,我......”
她說不出任何辯駁的話來,秦婉這個狡猾的女人估計已經將所有的事都告訴大人了,這會兒她隻有死路一條。
然而水蘭摸爬滾打這麽些年,她心裏清楚,這個時候是斷然不能忤逆大人意思的,她要想辦法自救。
水蘭抬手指著秦婉,聲線緊顫道:“她將方子撕掉了,我是要給大人的。”
秦婉原本還想同情一下這個十四歲的小姑娘,人也不是她找來的,而是程有光一直盯著她,要是有任何風吹草動就會趕過來的那種。
水蘭恰好撞了上來。
“你當我是蠢貨,這裏是出城的地方!”程有光冷聲。
餘光則是掃著秦婉,想要她給個解釋。
秦婉慢條斯理道:“我在和她爭奪方子,方子爭奪過程中被撕掉了,這樣的解釋,大人覺得呢?”
程有光冷哼一聲,“狡辯!”
“將她給我綁回去!”
水蘭充滿怨念的眼神盯著秦婉,被人拖走的時候還在想秦婉或許會看她可憐放她一馬,如今想來這個女人怕是早就想將她打發了,免的她繼續礙眼。
秦婉則是微微揚唇,與程有光的軍師對視一眼。那個男人一直盯著她瞧,似乎是發現了什麽,不過她並不是很怕,就算是被發現了又如何,她一向做的很光明磊落,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