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牧陽性子冷但不難相處,又頂著學委這個身份,除了顧淮這個典型,和同學們的關係雖不親昵,但還算說的過去。

說起來也奇怪,兩人仿佛天生磁場不合,湊到一塊,總是劈裏啪啦閃電帶火花的,誰也不想讓著誰,好像誰能把誰氣死似的。

喬牧陽拎起桶裏顧淮脫下來的衣服,仔細回想了一下和他的初遇。

顧淮皮膚白,相貌也不錯,笑起來眼尾微微上揚,整個人透露著陽光、親和的勁兒,是在人群中很容易被注意的類型。

說話不會拐彎,看向他的眼神總是格外直白,一眼看去就能猜出這個人在想什麽。逗起來也好玩,跟炸毛的貓似的,卻又意外的很容易順毛。

可惜人太欠了。

喬牧陽斂起嘴角不經意的笑容,把手裏的衣服丟進洗衣機,合上蓋子按了一側的按鈕,直到水聲響起,他才忽然反應過來——他好像沒有必要給顧淮洗衣服。

太順手,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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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淮被趕出後,也沒覺得有多掉麵子,反而覺得這次穩定發揮,沒讓喬牧陽占多少便宜,心情自然而然有些愉悅。

老式居民樓裏的樓道並不寬敞,顧淮走到一樓,恰好遇見了上樓的住戶,他往旁邊移了兩步,肩膀正好靠上了一個棱角。

是個公告欄。

頭頂上的感應燈應景地亮了起來,光線有點暗,但足以讓他看清上麵貼的各種告示。出租房屋幾個描黑的大字在日常繳費清單裏顯得格外突兀。

402。

就在喬牧陽的對麵,挺巧。

哪個人想不開了,才會和他住在一起?

臥槽……門口有兩階台階,顧淮隻顧著瞎想,沒看路,一個踉蹌險些踩空。

等心中的餘悸消失,腳踝湧上來的痛意讓他的眉頭緊緊皺出了一個川字。

距離寢室樓還有一段距離,a大不允許出租車進出學校,顧淮在路口掃了輛電車從學校後門繞回了寢室。

秋末,夜晚的溫度逐漸低靡,經常在樓下紮堆的打啵的情侶似乎也因為畏寒而換了場地,男寢前的小廣場今夜靜得出奇,隻有幾盞接觸不良的路燈明明暗暗,不時發出“刺啦”的電流聲。

距離熄燈還有一段時間,楊柯不知道去哪鬼混了,四人寢這會兒隻剩下一個人在那開麥打遊戲,音響開得大,聲音不免有些吵鬧。

顧淮和這個人不算熟,見這人沒有回頭,他也沒主動打招呼,徑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嘶-”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將崴腳的那條腿架在另一條腿上,垂眸看了過去,腳踝果不其然已經腫了。

他將褲腿往上折了兩圈,接著從抽屜裏翻出一瓶活血化瘀的噴霧,朝著腳踝噴了兩下,伸手開始揉搓。

打籃球不免磕碰,跌打損傷這類藥劑對顧淮來說算是常備藥,但今天之前,他怎麽也預料不到,他竟然能因為平地摔跤,扭傷腳腕。

“臥槽,什麽味兒?”楊柯進門便看見窩在凳子裏弓腰搓腿的顧淮,他愣了愣:“腳崴了?”

顧淮擰著眉頭,心裏差點把喬牧陽從頭到腳罵一頓,手腕揉得發酸,索性鬆了手將身子靠在椅背,偏著腦袋生無可戀地看向楊柯:“是啊,快來給哥送點溫暖,安撫安撫哥幼小的心靈。”

就你,還幼小的心靈?

楊柯嘴角一抽,把手裏剛從冰箱拿出來的可樂直直向顧淮的懷裏扔去:“怎麽崴的?”

被喬牧陽追著摔了一跤,這話實在丟人,顧淮怎麽也說不出口。

可樂外麵起了層白霧,濕噠噠的,他抽了張紙擦幹瓶身,才把冰可樂放到腳腕,涼意來襲,腳腕舒服了不少,緊鎖的眉頭也跟著舒展開來,他鬆了口氣:“下樓沒看清。”

“牛逼。”楊柯瞪大眼睛對著顧淮緩緩伸了個大拇指,目光在他穿的衣服上打量了一圈,突然想起了什麽,疑惑問道:“你下午穿的不是這件衣服吧?”

顧淮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

楊柯蹙眉,指了指他的上衣:“我記得是一件黑的。”

大概是擔心對方知道自己穿的是喬牧陽的衣服,顧淮感到一陣心虛:“你記錯了。”

“是嗎?”

“嗯。”說完,詳裝鎮定地把噴霧放進抽屜。

楊柯還在納悶嘀咕著什麽,眼前的顧淮從衣櫃裏拿了套睡衣一瘸一拐進了浴室,再出來時,身上的衣服已經被丟進盆裏。

他頓時更納悶了,兩件衣服就洗了?平時不是攢攢才洗嗎?

被這麽一打岔,直到深夜楊柯才想起來課後點名的這件事。

下午,喬牧陽點顧淮名字時,他抬頭正好對上了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睛。喬牧陽鼻挺,眼皮薄,沒有表情的時候看起來有點冷。

四目相對,喬牧陽冷冽的目光瘮得他腦子一空,直到下一個人名響起,他才回過神。

楊柯轉身看了眼顧淮的床位,暗自歎了口氣,算了,也不差這一會兒,明天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