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曼雲被少東家那急迫而又略帶妒忌的語氣給楞住了。少東家這是怎麽了?難道離開了王爺,少東家還會妒忌?是啊,她之所以原本打算瞞著少東家不就是怕少東家得知顧成王爺有了新的女人後會傷心麽。

如果不妒忌,怎麽會傷心呢,應曼雲覺得自己真是魔怔了。她直覺少東家會傷心,可是怎麽就不往深裏想呢,她果然還是想得太淺了。

在她眼裏一直是個神秘的全能的似仙女般的少東家此時對應曼雲隱隱的透露了喜怒哀樂,讓應曼雲覺得少東家現在才像個平凡人,一個有著喜怒哀樂的平凡人。

“白夫人是誰?”孟銀珠又一次急迫的問應曼雲。

應曼雲楞了楞,半響才說,“少東家,你有後悔過離開顧成王爺嗎?”

孟銀珠反怔,想了想後才回答應曼雲,“我從未後悔。”

“可是,你還關心著顧成王爺的一切。”應曼雲悠悠的說道。

孟銀珠笑了笑,“是不是關心,是好奇。我離開的時候還沒有白夫人,所以你提起白夫人,我不認識自然就會問你了。”

應曼雲不知道少東家說的是真還是假,不過現在她卻回答了少東家的話,“據說白夫人是王爺的妾侍,今天的接風洗塵宴就是專為這個白夫人舉辦的。”然後她又想起了什麽,補充說道,“今晚的宴會是白夫人從頭到尾操持的,王爺是宴會臨近結束了才來的。”

“哦。”孟銀珠應了這麽一句話,卻也沒有再問。

外麵的熱鬧聲已經漸漸的變得寂靜了,大家都已經安寢了。孟銀珠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再過幾個時辰就要天亮了,可是應曼雲似乎並不打算離開。

“應姐姐,您還有什麽事嗎?再過幾個時辰天就亮了。”孟銀珠問道。

應曼雲低頭不語,中間插了一段話,可是她卻沒忘記她還有一個未解的問題,她在思考。

孟銀珠看到如此情景,也不打擾沉思中的應曼雲,她徑直走到床邊慢慢的鋪床。她的生活作息一向正常,所以此時過了生物睡眠鍾的時間後就已經是瞌睡連連,嗬欠連天。

“少東家,曼雲想到了。”半響,應曼雲突然叫了起來,抬頭看少東家,卻發現少東家已經不在了。她左右望了望,發現少東家已經鋪好床,此時正在洗漱,看樣子是準備要就寢了。

孟銀珠冷不丁的被應曼雲嚇了一跳,準備要倒水的她差點把捧著的銅盆掉在了地上,穩了穩住手腕之後,才問,“應姐姐,剛才你在想什麽?”

應曼雲睜大眼睛,帶著希翼的目光注視著少東家,像似在等待著誇獎的小孩,一邊跟著東家一邊對少東家說道,“先前說過怎麽懲罰隱瞞個人賞賜的舞娘嗎?剛才曼雲就是在想這個,曼雲記得少東家曾經說過,打蛇打七寸。所以曼雲想了許久,到底舞娘害怕什麽,我們的福利設置得很好,除了演出分賞之外,還有基本每月能拿的保底銀兩。”

孟銀珠已經把水倒掉了在門外的水溝裏,進了門把銅盆放在了盆架上,然後才去關了門,坐到了桌凳上。

“應姐姐,坐下來說吧。”孟銀珠指了指凳子,讓應曼雲坐下。

應曼雲聞言坐在了凳子上,迫不及待的對少東家說,“曼雲想來想去,按照我們瑤華舞坊的福利來說,舞娘最怕的可能就是不能上台演出了。所以曼雲覺得要懲罰舞娘最好的辦法就是限製她不能上台演出,限製的時間根據犯下的次數來定。第一次發現限製三個月,第二次發現限製六個月,第三次就直接請出瑤華舞坊。”

應曼雲說完後,亮晶晶的眼睛望著孟銀珠。

孟銀珠微笑著靜靜的聽著應曼雲那激動的話語,不禁點了點頭,“不錯。應姐姐你現在的領導能力是越來越強了。明天就公布這個新的規章製度吧,以後就按照這個規章製度來行事。好了,現在已經夜深了,應姐姐還有什麽事嗎?沒有什麽特別重要的事,那就明天再說吧。”說完,孟銀珠又打了一個大大的嗬欠。

興奮的應曼雲還有很多一籮筐的話要說,但是少東家明顯已經困頓得不得了,也隻好做罷了,依依不舍的說道,“那少東家,曼雲也先回去休息了,明天曼雲再過來和少東家說其他的事。”

“恩。”孟銀珠應道,然後站起來,送應曼雲出了門。

一覺睡到大天亮。

門外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似乎怕驚醒了睡夢中的人,但是又怕睡夢中的人還未醒過來。

“送進來吧。”

門慢慢的開了,進來了一名男子,手中捧著一疊厚厚的折子,端送到了床前。

“星辰,就放在矮桌上,本王一會就看。”說話的正是顧成王爺,每天這個時候,自然而然的就已經睜開眼醒過來了。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看一看今天送過來多少折子,然後再根據折子數量進行今天的日程安排。

如果花的時間少,那麽剩下的時間就會安排一些時間比較長的事情。如果花的時間多,那麽今天就暫停其他的事務,專心處理折子。

今天星辰送來的折子不算很多,顧成王爺瞄了一眼,大約三四本折子。三四本折子,一個早上就可以處理完畢了,下午的時間就可以安排其他事情了。

星辰往常送完折子以後都會自行離開,隻是今天把折子放到了矮桌上後站在了原地,似乎在等著顧成王爺的下令。

顧成王爺發覺了星辰的奇怪舉止,問,“還有什麽事?”

星辰躊躇片刻,猶豫著說,“孟姑娘的身世已經查明,隻是……”星辰的話未說完,顧成王爺就已經發了話。

“把折子拿過來。”

三四本折子,星辰自然知道顧成王爺說的是哪一本折子,從矮桌上抽出了關於孟姑娘身世的折子遞給了顧成王爺。

顧成王爺打開折子,一列一列的看了下去,星辰悄悄的觀察著王爺,隻見顧成王爺是麵無表情的看著折子。

王爺的心思真是越來越難猜了,尤其是碰到孟姑娘的事,王爺的行事更是出乎以往,讓作為下屬的他們更是難以揣摩行動。

顧成王爺合上了本子深思。半響,才開口問,“星辰,孟姑娘的事調查得差不多了,那就讓暗衛都撤回來。我還有另外一個人要你們去調查。”

“是。”星辰應道。

顧成王爺又接著說,“這次調查的人是瑤華舞坊裏麵新來的一名琴師。主要是調查瑤華舞坊的變化是不是出於這名琴師的手筆,還有這名琴師的經營能力以及他的過往。”

“是。”星辰應道。

“下去吧。”顧成王爺淡淡的說。

“是。”星辰應道並後退出了房間。

在星辰走後,顧成王爺又一次打開了折子,細細的看著折子上調查孟銀珠的結果。

她原是西域響馬大當家的唯一女兒,父親是大當家,母親早逝。她之所以流落青樓,是因為在西域內部爭鬥下,她的父親大當家不幸被鬥下台之後不知名原因去世,留下孤女孟銀珠。之後從百花樓打聽到,孟銀珠是被迷暈後被人換了素衣麻布以平常女子身價賣入百花樓。

同一天被賣入百花樓,又是同一天被賣給攝政王。

調查結果就到此為此。

不過顧成王爺看著折子,漸漸的淡笑了起來。腦子裏又想起了孟銀珠的一笑一顰。她果真沒有對自己說謊,她的名字真的就叫孟銀珠,不然調查結果也不會這麽快出來。

你現在在哪裏?

顧成的視線又下意識的望向了矮桌上,記得她最愛在那個位置看書了。

顧成王爺讓自己的情緒自由飄散後,又漸漸的收了回來,該處理折子了。

於是顧成起了床,穿了衣,洗漱之後到了矮桌上跪坐著處理折子。他一手翻著折子,一手提著毛筆在折子上批注,神情專注而不理身外事。

星辰在領了命之後,就召集了暗衛,並通知暗衛去調查瑤華舞坊的新琴師。

孟銀珠在訓練室的時候,敏感的聽到了一些輕微的聲響,難道屋頂有人?繼而又想到,就算是古代有輕功,也基本是晚上才行事吧。大白天的誰會踩屋頂,太容易暴露身形了。

盡管是這樣想著,但是孟銀珠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停止了訓練。換服之後,又特意的望屋梁上瞧了瞧,沒有什麽異常。

在出了訓練室之後,孟銀珠又走到了院壩中央,從室外觀察了整個院子,似乎沒有什麽異常啊,難道是她太過敏感了?孟銀珠自嘲的搖了搖頭。

孟銀珠正要轉身回屋的時候,忽然瞥見了一個飄渺的身影,動作輕忽而快速,移動之間,隻留下一道殘影。

她追過去,但秋月已經發現了她,秋月站在門檻上喊道,“少東家,你什麽時候出來的?吃過午飯沒,我去通知葉娘送飯過來。”

秋月的喊話讓孟銀珠分了神,停頓之間,就已經追不上了那道殘影。孟銀珠隻得撤了回來。

“對了,應姐姐在你房間等著,好像是有事找少東家您。”秋月離開的時候,又想起了什麽轉過身來對孟銀珠說道。

“知道了。”孟銀珠心不在焉的說道。那道殘影到底是針對誰來的?難道是她的身份被泄露了?還是有人盯上了她?又或者是誰又在調查瑤華舞坊?

孟銀珠一時之間毫無頭緒,如果是針對她,肯定會翻動她的東西。隻要她的東西被動過,說明是針對她而來的。

她一想到就有這種可能性,立馬奔回了自己的屋子,門是掩著著,孟銀珠一推就推開門了。

房內空無一人。

秋月不是說應姐姐在自己房間等著自己嗎?應姐姐哪去了?孟銀珠又轉過身來到了門邊,站在門口處四處張望。

不久,應曼雲來了,看著站在門口處的少東家奇怪的問,“少東家,你怎麽站在門口?”

孟銀珠看著應曼雲問,“秋月說你在我房間裏等我,我來的時候沒看到你。”

原來是這樣,應曼雲笑了一下,解釋道,“剛才有點事,我過去處理了一下。少東家,我們進去說可好?”

孟銀珠讓了道,讓應曼雲走了進去,然後關了門,來到了應曼雲的旁邊坐下,“剛才發生了什麽事?”

“翠桃摔了一跤,好像扭到腳踝了,我已經讓人去請了大夫。”應曼雲解釋道。

孟銀珠皺了皺眉,應曼雲覺得少東家反應不對,關心的問,“少東家?”

也許是自己多心了,孟銀珠心想,當下就不再問這個問題了,“應姐姐,你找我有什麽事?”

應曼雲說道,“少東家知道江哲江大人嗎?”

孟銀珠搖搖頭,“不知道。”

“江哲江大人是顧成王爺的軍師,他很仰慕未露過麵的琴師。他希望我們下一次再到王爺府上演出的時候,琴師也能到王爺府上彈一曲。”應曼雲說道。

孟銀珠當下就愣住了。

與此同時,孟銀珠瞥見的那道身影入了人群之後,來到了珠聯院的一間隱蔽的暗房裏。他把一張紙遞給了頭領之後,又在頭領耳邊低語了幾聲。

頭領當下點了點頭,那道身影又消失不見了。

從暗房出來的頭領,赫然是顧成王爺身邊的貼身侍衛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