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結印,身後金蓮再現,散發出蓬勃的法力波動,一炳古樸黃金巨劍出現在頭頂,劍茫橫貫天地。這正是慧劍成名絕技破滅斬,在空中化出漫天狂風傾瀉而下。
禪院下方頓時揚起一陣狂風,塵埃漫天,身處漩渦中心的陰長生不動如山,刀茫未至,淩厲的罡風已經撲麵而來,僧袍獵獵作響,隨之而來的是奪目的劍茫襲下,宛如天罰。
陰長生冷哼一聲,腳下發力,地麵青磚崩碎瞬間身形化作道道殘影騰挪閃避,避開劍茫後,憑借彈跳力逆空而上。他的疾風步在品階上略遜一籌,可是境界上卻完全碾壓他一大步,沒有菩提念珠的束縛,全力施展快如閃電。
眾人隻見陰長生一眨眼的功夫出現在慧劍身後,紛紛倒吸了口涼氣,這種身法恐怕已經練至化境了。
陰長生不屑的一笑,手中一團金色光茫在掌心醞釀多時,對這慧劍的身體蓋了過去。
“啊!”
慧劍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引以為傲的遊龍步以及破滅斬在陰長生麵前猶如擺設,身中一掌,背部劇痛傳來,鮮血驟然溢出,臉上訝然之色尚未退去,整個人似斷了線的風箏搖搖擺擺的從高空墜落!
“不可能……你……你……
慧燈掙紮的爬起來,看著陰長生眼中滿是不可思議,不顧傷勢指著他竟說不出半個字。
剛剛陰長生展現出來的實力分明遠在他之上,在通脈九重天大圓滿之上的豈並非是海修?
怎麽可能,這個廢物一年前倉皇而逃時不過通脈二重,怎麽可能短短的一年功夫連破八重天?話沒說完急火攻心,脖子一扭昏死過去。
現場死一般的寂靜,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連慧空都用看怪物般的眼神看著陰長生。
慧劍的實力在慧字輩中出類拔萃,區區十五歲的年紀便達到通脈九重天境界,在偌大的竹隱寺中也是一位響當當的後起之秀,竟然須臾間被名不見經傳的掃地僧打的吐血暈倒,難以置信。
“慧空……陰長生重新戴好念珠,準備離開,見他神遊物外,忍不住呼喚了一句,複又說道:“你沒事吧?”
“沒……沒……沒事!”
慧空眼神恢複清明,心中的震撼久久無法平息,走在陰長生身旁他感到了莫大的安全,如今的陰長生實力至少能擠進達摩堂前三甲,就算是大比也並非沒有希望。
秋風時節,寒風瑟瑟,空氣中夾雜著淡淡的淩冽氣息,吹遍竹隱寺的每個角落。
陰長生在慧空的禪房中修複傷勢的同時,默默地打通法脈,腦海中卻在參悟佛光的真諦,此項神通如夢似幻,若即若離,有時感覺它離自己隻有咫尺之遙,有時卻感覺遠在天邊,讓人難以觸摸。
“如果再次看到佛光,我有足夠的信心參透本質,可惜了。”陰長生遺憾的歎了口氣。一心三用,當世有如此才能的鳳毛麟角,而陰長生便是其中之一。
慧空拿著藥盤推門而入,驚訝的發現陰長生手臂上的傷口竟然奇跡般的恢複如常。
“法海,其實你不應該出手。”
慧空有些擔憂的說道,畢竟在他們背後的是凝海境的慧剛,這個絕世天才進入聖山是榜上釘釘的事情,學成歸來後必然是竹隱寺方丈,這點眾人深信不疑,陰長生得罪的是未來的方丈,如何有好果子吃。
陰長生緩緩從入定中睜開眼睛,笑道:“你還不明白嗎?這個世界強者為尊,若我不打敗慧劍,慧剛必然前來興師問罪。隻有拳頭大,對方才會敬你三分,眼下他最重要的是宗門大比,勁敵慧一將是榜首最有利的競爭者,心高氣傲的他如何在這個節骨眼上平添事端。”
慧空道:“可是,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
陰長生正色道:“為何要逃?逃避有用麽?隻有你強大了,別人才會敬你。放心吧,有我在沒人感動你一根汗毛。”
慧空的想法與絕大多數散修一樣,認為退一步海闊天空,殊不知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宗門子弟眼中,恰恰是軟弱可欺的表現,隻有肌肉夠大,力量夠強,方能讓人畏懼。
如今的禪門同樣如此,若想讓這個腐朽的宗門煥發生機,需要許許多多熱血的年青一代,否則即便自己再強,終究獨木難支。
“你說的對,我們受夠了,雜役又如何?憑什麽因為我們資質差就應該受到這些不公平的待遇。”
“跟我說說說外門的情況吧。”陰長生隱約察覺到,如今的外門情況十分不妙。
提起外門,慧空重重的歎息一聲,將近期發生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自從慧剛突破凝海境後,舉寺震驚,為了鍛煉慧剛的能力,便有長老提議將外門劃給慧剛管理。
內外門之間的矛盾向來已久,慧剛首日進入外門便遇到冷場,慧通慧燈為首的一行人對他愛理不睬,此後雙方的矛盾便徹底激化了,慧剛為了立威,巧立名目,將慧通等人發配到後山去種菜了,待遇與雜役相差無幾,每日累死累活,還得受到內門的言語嘲諷,慘不忍睹。
這一年時間,竹隱寺變化不小,內院除了個別幾個突飛猛進外,大多數的人的實力基本都在五重天左右,而外門幾乎都在三重天,個別幾個破入四重天,雙方實力懸殊,經過這次大比後恐怕今後的地位越發低微了。
竹隱寺的十年一次的大比,縱然是擇優選出前三甲,送到聖山深造外,其餘弟子的排名將直接影響在宗門的地位,排名考前者,將受到重點栽培,名詞在三十名開外的基本隻能自生自滅了。
一個修行之人若沒有充足的修行資源,進階緩慢,基本沒有未來可言。
竹隱寺一代又一代都是依靠這種方式擇優栽培,原本是激發弟子間的鬥誌,然而真正實行的過程中卻有諸多隱患。那些脫穎而出的弟子通過一次又一次的盤剝低階弟子,隻會造成強者越強弱者越弱。
這是修行界中普遍現象,本無厚非,然則這種體製培養的出來的弟子個個心高氣傲,形成一個極為龐大的勢力團體,那些弱者,永無出頭之日。
陰長生想了許久,自己若想上位,若想手握權柄,周旋在三宗六門之間,就必須有一批這樣的人堅定不移的支持自己,而內門中的人無疑不是最好的選擇,反而是外門與雜役院弟子讓他有種臭味相投的感覺。
至於資質與實力,對陰長生而言,從來不是優先考慮的因素。
陰長生略微思忖了片刻,沉聲道:“告訴他們,我回來了,明日藏經閣內見,我有事情宣布。”
“好,我這就去通知,相信他們知道你回來的消息,一定十分高興。”慧空急忙往外跑去,風風火火,他要把這個消息第一時間傳遞出去。
陰長生緩緩地閉上雙眸,感受著遍布全身的脈門,九百八十六個,距離一千大關還是少了一點,實在不行,隻能冒險動用那塊玉佩了,力量增長三層後,憑借化境的速度,應該勉強能與之抗衡。
內院!
慧癡慧戒走進大殿,對著上首的慧剛行了一禮,匯報道:“慧劍師兄沒有大礙,調理的好應該不會影響宗門大比。”
“事情打聽清楚了?”慧剛慢條斯理的問道。
“似乎那個掃地僧這一年頗有奇遇,晉升到通脈五重天。”慧戒小心的回稟道:“不過此人亦身受重傷,隻怕整隻手臂要廢了。”
慧剛從首座的位置上站起,雙手負背,嘴角掛著一絲笑容,以他如今的修為,區區一個通脈境的小修士著實入不得他的法眼,沉聲道:“暫時別管這個掃地僧了,終究難登大雅之堂。”
言罷,慧剛扭頭望向正在誦念佛經的慧一說道:“三天後,本寺大開山門,三宗六門,修仙世家競相來訪,宗門選擇此時開啟天途試煉,師弟你怎麽看?”
“過去但凡前來觀禮的都是小宗小門,或想拜入本寺修行的世家,從未有這種陣仗,想來是為了探探我等虛實。宗門此舉,不乏有秀肌肉的意思,宗門大比雖是十日後開始,但是三天後亦是一場龍爭虎鬥。”
慧一平靜的回答,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最後說到世家子弟的時候目光似有深意的在慧剛身上停留了片刻。
慧剛也不介意,他的確是世家子弟出生,十年前帶藝投入竹隱寺,這個師弟一向如此,隻怕除了備戰大比,能引起他注意的恐怕就是三日後的登天途了。
天途一直是竹隱寺最神秘的存在,據說在這天路上堅持最後的,最後無不成為當世強者,據說宗佛他老人家當年就是在這天天途上留下自己的足跡。
兩人相視一眼,將全部心神都投到天途試煉之中,這條天途麵前眾修平等,無論何等境界,麵臨的處境都是一致的,一直以來都是衡量禪心是否堅定的評判標準。
次日,天朗氣清,許多外門弟子零零散散的往藏經閣而去,引起了守閣長老的注意,這座藏經閣存放的許多上古書籍,往常並沒有多少僧人來此,可是今日似乎有些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