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長生目瞪口呆,他苦心尋找金蓮未果,竟然在女修儲物戒指中尋到,真應了那句老話,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隻是渡惡的伴生蓮怎會在那名女屍身上?陰長生想破腦袋也得不出個所以然,幾萬年的事情距離他太過遙遠,沒有任何情報供他分析,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阻止即將到來的浩劫,努力活下去。

“是時候回去找花瓶了。”陰長生收拾好心情,祭出金鍾罩,往哪個泉眼穿出,向水麵飛速遁去。

“怎麽還沒上來,都一天一夜了,他該不會出什麽事了吧?”洛青花時而蹲在凸台邊,時而繞著凸台踱步,不安焦躁的用目力往水中望去。

“唉!”空凡長歎一聲,按照著小子的真氣儲量,根本就無法一直施展術法維持一晝夜,通脈境巔峰尚且不能,更何況一個區區五重天的小子?

聽到空凡的長歎,洛青花隻覺得心煩意亂,這個小賊無利不起早的存在,他能在白青山全力追殺中逃走,能眾目睽睽下冠冕堂皇的騙取靈石,能憑借秘境的壓製力量當著六神宗的麵謀取菩提子,在水底古刹領悟全新的力量,並且帶著她一路逃到此處。

一樁樁一件件,是那麽的瘋狂,展現出妖僧的非凡的智慧與沉穩的心思,以至於她都忘記了對方還是個十四歲不到的少年。

他絕非魯莽之人,惜命如金的他一定不會讓自己陷入危險,洛青花努力的試圖安慰自己,平複不安的心。

然而,古井無波的水麵隨著時間的流失越發的不安,尤其是妖僧臨走前交代小獸的那句話,此時想起來更像是交代臨別遺言。

妖僧這個人讓她有些看不透,說他冷酷嗜殺,眼裏卻存正義,能為了毫不相幹的人衝冠一怒,冒著風險斬殺煉器宗的蕭姓修士。

隨著接觸,她發現陰長生這個人有些讓她看不透,似乎有很多麵,他同情受壓的低階修士,卻也能在大修中如魚得水,一手殺人絕活,神乎其神,在她看來對方就像從屍山骨海中爬出來的惡魔,真實身份偏偏又是佛門弟子,究竟那一個才是真正的他呢?

“哎呀,本神碑還以為能親眼目睹一場好戲開羅,沒想到還沒有入場就謝幕了,無趣,浪費我的感情。”正當她失神之際,石碑悵然若失的聲音緩緩地飄**出來,仿佛對於這個結果已經看得很淡了。

“閉嘴!”就在此時兩個異口同聲的話語在空寂的地下空響起,不同的另一個聲音的主人自水下躍出。

洛青花摸了一把微微濕潤的眼眸,不顧一切的上前將這個可惡的妖僧狠狠地抱在懷裏,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此舉的不妥,隻是見到來人平安無事後抑製不住的本能舉動。

空凡看著眼前二人,眉頭微微的皺了皺,暗自思忖:“阿彌陀佛,希望是老衲想多了,禪門弟子若是動情,日後必遭劫數。”

陰長生輕輕拍了拍她的香肩,轉身對這空凡大師說道:“我已經找到金蓮了。大師隨我們一同離開如何?”

空凡注視著陰長生許久點了點頭,離開佛山幾百年了,也是時候回去看望宗佛大人了。

“一切就看你的了。”空凡目光中飽含深意。

“小子,別忘了你我之間的約定。”風雲碑急忙開口。對於這小子能成功,他也感覺不可思議,也許說不定真能邁過通脈劫尤未可知。

從遠處看,連綿無際的斷魂山脈仿佛被一個巨大無比的黑鍋罩著,看不出裏麵的情景,給青洲門上一層陰霾。

大人物們在離開與堅守問題上,吵得不開交,不管如何願意留在故土冒險的人畢竟少數,比鄰的中洲已經傳出話來,為了以防萬一,將永久的隔絕青洲,一個龐大無比的大陣將在青洲與中洲的交接地帶升起。

斷魂山內的修士顯然對此並不了解,他們堅守在大黃山,期盼著來自宗門的增援。

從大黃山高聳而陡峭的山頂往下望去,點點火光之外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妖族大軍,將這座巨大的山峰團團圍住,山峰外圍籠罩著十幾座恐怖的領域,將這座大黃山隔絕成人間禁地。

隨著天地靈氣的漸漸消失,人類聯軍與妖修展開了不下十次大規模的混戰,小規模的衝突百餘起,從起初的大占上風到了後來的潰敗,再到如今的堅守,人族的劣勢漸漸凸顯。

丹藥消耗巨大,縱然人族陣營中有藥問天這種煉丹天才,有源源不絕的煉藥資材,麵對數萬嗷嗷待哺的修者,他這個偉大的煉丹師依舊顯得那麽渺小無力。

這些妖族修士中,不乏有機智過人的存在,他們對整個族群有著強烈的控製能力,這種對峙便是在那位妖族王者的授意下刻意保持的微妙和平。

他們每個人都清楚,妖修不是因為懼怕,也沒有何談的意願,隻不過那位妖族大人物不想讓族群傷亡過大,僅此而已。等他們的尖端戰力真氣枯竭之時,便是他們發動總攻之刻。

“石長老,你說我們還能支撐多久?”

經過無數場戰鬥,季文軒顯得有些狼狽,身上的防禦鎧甲已經布滿裂紋,換做平時早就被他當成垃圾丟棄,可是此刻卻像一件極其珍貴的寶物,穿在身上。

石熵搖了搖頭,麵上的憂慮之色溢於言表,縱然宗門增援,一則遠水救不了近火,二則即便來了也未必能進入這座大陣,就像他們無法出去一般,這注定是一場困獸之鬥,隨著妖修的優勢越來越明顯,他實在對獲勝不抱有任何希望,用沉默回答了季文軒的問話。

整座大黃山籠罩在一場戰爭的陰雲之中,每個人的表情都是凝重而迷茫,他們不知道下一次混戰後,自己能否活下來。

人群中有極少數的人臉上帶著自信與從容,那是骨子裏帶來的鎮定,他們堅信自己是天選之人,就像器靈老爺爺所言,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忍常人所不能忍,才能破繭而出。

他們偷偷的服用了幾粒回氣丹,伸進懷中的手緊緊的握著上古法器,在無數場戰鬥中他們親眼目睹了老爺爺的恐怖威能,他們堅信,縱然所有人戰死,老爺爺也不會讓他傷到分毫,因為他們是生死與共的關係。

“嗷……一聲嘹亮的長嘶之後,整個斷魂山的修士都在睡夢中驚醒,這是要修大軍的集結號,代表著它們將要再次發起衝鋒。

遠處的妖族大軍,集結列隊,一步又一步的朝大黃山邁步而來,數量不下數萬,經過之前的戰鬥,許多修士親眼目睹同門師兄弟,往日的親朋好友被要人吞食的情景,每個人心底除了恐懼還有憤怒與不甘。

妖族與人類的關係一向是捕食與被捕食的關係,絲毫不存在妥協,不管你願不願意,麵對他們的隻有兩個選擇,要麽殺死對方,要麽成為對方的腹中食物。

大黃山外,妖影重重,數萬妖兵踏著堅實的步伐,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向黑暗籠罩的大黃山圍攏而來,領頭的妖將統領,龐大的身軀看起來宛如魔神降臨,腰間掛著人類的頭顱,仿佛裝飾品一般,走在隊伍的最前方。

肅殺的氣息將大黃山團團籠罩,一場大戰不可避免,隻有一方死絕方能罷休。

對於妖族大軍而言,隻有不斷的吞食血肉才能壯大自己,隻有恢複實力方能在大陣的洗禮下存活下來。雙方之間的矛盾無可調節。戰鬥與殺戮點燃了雙方的心,手中兵器微微顫動,如饑似渴,非要飽飲妖血方能罷休。

華明月統領的著六神宗門下弟子,鎮守南方,此刻盤膝打坐的他雙目陡然開合,一抹冷意射出,對這身邊的玄冥點了點頭。

玄冥的麵容此時似乎更加蒼老幾分,望著漸漸逼近的妖族大軍,一座神域轟然落下,將大黃山十丈方圓化作一片岩漿煉獄,噴吐的火浪幾乎燒紅了半片天空。

年輕弟子目中露出敬畏,在宗門中根本就沒有機會目睹神域強者的手段,短短數日,這片土地上籠罩著數座領域,看得眾人目眩神迷,他們知道這些宗門長老將是他們最後的屏障,等輪到他們上場時,便是局勢萬分危險之刻。

與此同時,在東西北三個方向也有領域展開,彼此相連構築了一道沒有死角的死亡絕地,每個領域或激**著排山倒海的恐怖巨浪,或密布狂逃怒吼的劍氣,領域中蘊含著毀滅,肅殺,暴戾的氣息,無情地橫跨在大黃山麵前,宛如一道生死界限。

然而恐怖的威勢,卻並沒能阻擋妖族大軍前進的步伐。

他們冷冷的站在領域邊緣,赤紅色的眸子注視著山巔之上的人類強者,這種領域雖強消耗卻極大,不可能一直支撐下去,在經過漫長的等待後,他們的王終於發出了衝鋒的命令。

妖兵統領自不會白白折損羽翼,他們組成百人團,粗壯有力的大腿往地下一蹬,地麵踏出一個足印,整個軀體宛如炮彈般,悍不畏死的向山峰腹地撞去。

妖族一向先修肉身再修神通,恐怖無比的肉身之力堪比一件無堅不摧的法器,轟然落在一層透明的防禦光幕上,重拳砸出,在光幕上**漾起道道力量波紋。

望著這一幕的人類修士無不頭皮發麻,他們當中有些人已經真元枯竭,沒有真元的修士甚至不如一介凡人,實在無法想象,這個防禦大陣被攻破之後,會麵臨何種下場。

就在此時,玄冥等人手中玄妙印決,不斷變幻,沉寂的領域終於爆發出它真正的恐怖一麵,狂霸的力量自大黃山外刮起,那些妖族在浪濤中,不斷受到來自各個方向的恐怖攻擊,神域高手終於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