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與大少爺皆在場,他們的舉止確是逾矩了。
“看來,孤之前的疑問已多餘。”
皇帝悠悠說道,言辭中似乎藏著幾分未明的意味。
“什麽問題?”
淩熠辰的眉梢輕輕上揚,一抹略帶玩味的笑意躍然臉上。
盡管他平日裏行事**不羈,但在這個場合下,他也不敢輕易逾越界限,去追問官家不該問的事情。
他的目光輕輕掠過身旁如同雕塑一般沉靜的淩予策,再次低下頭,眼神中流露出溫柔的暖意,緩緩落在嫣然嬌小的身軀上。
他輕輕捏起她的耳垂,語氣中帶著幾分誘哄:“你們倆剛才悄悄地說些什麽呢?嗯?”
這個問題仿佛帶著某種魔法,讓人不禁好奇。
在一旁,淩予策終於有了動作,他側耳傾聽,等待著一個可能會透露心聲的答案。
而嫣然,隻是默默無語,似乎不願再多說什麽。
麵對在淩熠辰與淩予策之間做出選擇的問題,每被提及一次,都像是在兩人本就存在的隔閡上又狠狠地劃了一刀,幾近一種**裸的挑釁。
她輕輕地搖搖頭,聲音平淡而疏離:“不重要。”
這種敷衍的回答讓淩熠辰的唇角微微抿緊,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快。
然而,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官家在內,內心其實都有了自己的判斷。
是的,這確實不重要了。
嫣然的一係列反應,已經無聲勝有聲,清楚地表明了她的心之所向。
無需任何多餘的言語,她的眼神,自從淩熠辰出現後,就不由自主地隨著他流轉,她的肢體語言比任何言辭都要誠實得多。
這一點,周圍的每一個人都看在眼裏,心知肚明。
而淩予策更是心如明鏡。
他輕輕揮袖,上前一步,恭敬行禮:“陛下,雖然舍弟救援有功,但燕州的案件,微臣作為臣子,也不能不提,該有的懲罰不能免,以免落人口舌,讓人說我有失公正。”
“自是如此,大哥不必擔憂,關於燕州之事,我早已呈上奏折,真相定會昭然若揭。”
淩熠辰並未轉身,他的手依舊緊緊握住嫣然的袖口,目光低垂,深深地凝視著她,仿佛要將這一刻永恒定格,眼中那份執著如同深夜星辰,璀璨而堅定,除嫣然之外的一切仿佛都被他忽略了。
“畢竟,我要用這一切換取一件珍寶,怎能有一絲一毫的疏忽。”
這句話,宛如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在嫣然心中激起層層漣漪。
她的心猛地一顫,思緒紛飛,連她自己都難以梳理清楚。
被他捏著的耳垂似乎被火燒一般灼熱,她平時對於淩熠辰的胡鬧已經習以為常,但如今在官家眼皮底下,他竟如此不顧忌自己的兄長,這還是第一次。
她試圖抽出被握住的手腕,但淩熠辰的動作更快,他緊緊抓住她,不容她掙脫,就這樣牽著她緩緩走向官家的輦車前,停下了腳步。
“微臣所求,乃是……”
“嫣然今日受驚不小,懇請陛下恩準,讓微臣先行送她回去。”
然而,淩熠辰的話被一個突然插入的聲音打斷。
四周的宮人再次屏息,所有的目光幾乎同時聚焦到這位唐突開口的男子身上。
被譽為“無瑕公子”的淩予策,竟然會有如此失禮之舉,這在他們看來,實屬罕見。
平日裏重複著單調工作的他們,哪裏見過如此跌宕起伏的情節。
兄弟間為女子爭風吃醋並不稀奇,但在官方麵前,為了一個丫鬟爭執不休,這在整個皇城內外都是聞所未聞。
淩熠辰的眼中也流露出一抹詫異,他回過身,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淩予策,手卻沒有絲毫想要放開的意思。
嫣然站在那裏,內心充滿了猶豫。
今晚,一切似乎都不對勁,從街上的偶遇,到聽到關於淩熠辰去世的傳言,再到眼前的這一幕,一切都超出了她的預料。
她的心底滿是不確定,不知道回到那個所謂的“家”之後,等待她的將會是什麽。
她清楚,這場鬧劇必須有個了結,否則明日街頭巷尾,今夜的風波就會成為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讓她成為笑柄。
“我……先回去吧……”
“安靜。”
淩熠辰輕輕抿了抿唇,一聲低笑打斷了她未說完的話。
他似乎在想,這個單純的姑娘是否意識到,一旦回去,就等同於默認了命運的安排,直接被送往洞房,從此,“淩予策側室”的標簽將如影隨形。
“大哥,她現在不宜回去。”
這時,嫣然選擇了沉默,而淩予策卻突然轉頭,語氣中帶著不經意的探尋:“難道說,你和她都不打算回淩家了?”
“二少爺,不是這個意思,大少爺他隻是,隻是……”
這一刻,嫣然最不想見到的場景還是發生了。
她從未期待事情會如此發展,更渴望能有辦法理清這團亂麻。
可是,為何現實看起來越來越複雜?
她隻能緊抓住淩熠辰的衣袖,無聲地示意他不要再繼續這個話題。
“隻是,她作為女夷,即使在這場惡意的博弈中失蹤,也該到了彌補過錯的時候。”
淩熠辰的眉毛輕輕一挑,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那隻緊緊抓住他衣袖的小手,他的頭腦異常冷靜,絲毫不受女子柔弱姿態的影響,話語中仍舊透露出堅定的力量。
他並不打算在此刻完全揭開那最後一層麵紗,隻希望能拖延時間,減慢返回府邸的腳步。
官爺眉頭微蹙,眼神似乎穿透了層層簾幕,沉入了深邃的思考之中,良久,他方才啟齒,語速緩如流水,每個字都似經過千錘百煉,“按照你的見解,朕應該怎樣安排女夷的歸宿呢?”
“自然是請回宮中最為妥當了。”
嫣然眨動著那雙明亮的眼眸,心中暗自嘀咕,懷疑自己是否曲解了淩熠辰的真正意圖,一抹疑惑悄悄攀上了她清秀的眉梢。
她眼神中流露的那抹驚訝與不解,猶如晨曦下的露珠,晶瑩剔透,全然落入了淩熠辰那洞察秋毫的眼裏。
他似乎下定了某個決心,避開她那探尋的目光,微微俯身,對著官爺恭敬言道:“您也親眼所見,今夜的民眾多麽激昂,謝府何其脆弱,怎能承受這等熱烈的情感洪流?皇宮,才是最為安穩的所在。而且,您未來不也還需借助她的力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