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衛東總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可是他想了半天卻想不起來。

他的腦子裏總是浮現出那個叫張琳的女人那張美麗的臉孔,不得不說張琳看上去很有氣質,一種很獨特的文藝範兒,還有那幅畫,畫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沒想到這個張琳還是個行家,像這樣的一個人怎麽會和白舒那樣的人在一起呢?

轉念又一想,這是人家的自由,與自己何幹?

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也不是沒見過漂亮的女人,至於這樣嗎?

二十多分鍾的時間他就已經進入了市區,突然,他心裏一緊,趕緊把車停在了路邊,然後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

他終於想起來有什麽地方不對了,自己還有最後一個房間沒有檢查!

是的,到了樓上看了兩個房間之後就到了書房,在書房裏看到了張琳,然後最後的那間臥室就被忽略了。

因為自己看到張彬和在萬達廣場上車的那個女人穿的是同樣的衣服,而張琳的出現使得他麻痹了。

怎麽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天知道這個張琳會不會隻是在替那個女人打掩護?

再想想不應該啊,他們怎麽會知道自己要去。

但不管怎麽說這件事情都因為自己的忽略而變得複雜了。

他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和淩力說,他知道這事情如果告訴淩力的話自己肯定又要被淩力給數落一通,他開始後悔自己當時就不應該給淩力發那條信息,或許淩力他們來了之後這樣的低級錯誤就不會出現了。

最後他還是決定告訴淩力,哪怕自己有可能會被淩力念上幾句。

淩力聽完之後心裏果然有些生氣,這個邢衛東怎麽也算是刑警隊的老人了,怎麽會犯這樣的錯?

不過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問題應該出在那個叫張琳的女人身上,邢衛東在電話裏也坦言張琳是一個很有氣質的美女,而且還是文藝範兒的,邢衛東是年輕人,對於這樣的美女是沒有多少免疫力的,一定是那個時候見到張琳便昏了頭,沒能夠冷靜的判斷。

他並沒有如邢衛東想的那樣衝邢衛東發脾氣,反倒是安慰了邢衛東幾句,他也年輕過。

掛了電話淩力陷入了沉思,邢衛東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畢竟他並沒有檢查完別墅的所有房間,而那個張琳的存在或者真的就是給那個疑似盧萍的女人打掩護。

可是現在再折回去已經晚了,如果在萬達門口上車的那個女人真是盧萍的話,她誠心要躲著警方此刻恐怕早就已經不知所蹤。

不過這件事情也讓淩力意識到之前他們的調查方向沒有錯,在黃亞洲的身上找突破口,黃亞洲應該一直都與盧萍有聯係,甚至他們還可能就在一起。

隻是他們不能貿然去黃亞洲的家,除非有搜查令,可是搜查令並不是那麽輕易就能夠弄到的,至少就目前來說黃亞洲並沒有任何的嫌疑,而且黃亞洲的身份也很特殊,像他這樣的人要是沒有任何證據就采取行動的話造成的影響和後果對警方來說是不敢想像的。

如今警方已經陷入了危機,可千萬不能再生出什麽是非來,否則有心人很可能會抓住這些做文章。

梅映雪推門進來。

“怎麽還沒回去?”淩力問道。

已經是下班時間了。

梅映雪說道:“回去也不踏實,還不如呆在隊裏。”

她坐下來,鼻子裏聞到了屋裏的煙味,輕輕皺了皺眉:“你這是抽了多少的煙啊?”

淩力苦笑道:“你不是不知道,遇到大案的時候我總會有些緊張,抽煙能夠緩解這種緊張情緒。”

淩力確實是有這樣的習慣,不過他所說的緊張並不是因為害怕,而是一種出於刑警本能的興奮,別人抽煙是想要調動情緒,他倒是好,想用煙來平抑自己的興奮。

“剛才我見你不是出去了嗎?怎麽那麽快就回來了?”梅映雪問道。

淩力也不瞞她,就把邢衛東盯梢白舒的事情說了一遍。

梅映雪聽完立即站了起來:“他是怎麽搞的,見到一個漂亮女人就找不到北了?”

淩力瞪了她一眼:“你激動什麽啊?他是個年輕人,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也不例外。而且那個時候他隻注意到張琳的穿著打扮與那個女人一模一樣,受到這樣的心理暗示他自然而然地就把張琳當成了那個女人,這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換做是我說不定也會像他那樣。”

梅映雪雖然心裏對邢衛東出現這樣的錯誤有些惱火,可淩力說得也沒錯,就算是自己在看到張琳的時候說不定也會以為張琳真是在萬達門口上車的那個女人。

“現在好了,我們失去了一次找到盧萍的機會。”梅映雪覺得無比的遺憾。

淩力倒是很樂觀的:“那有什麽,機會還會有的,再說了,這也說明我們對黃亞洲的懷疑沒有錯,小雪,你去查一查這個張琳的底細,看看有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

梅映雪點點頭,現在看來也隻能這樣了。

範誠站在窗前抽煙,從這兒可以看到整個桃溪園小區,小區裏很熱鬧,特別是那些小孩,他們在玩著遊戲,而一些大人則是在小區裏散步。

明天就要離開這兒了,從內心來說他是很不舍的,最主要的是他覺得自己還沒能夠為自己洗脫嫌疑,這個時候走總是讓人感覺怪怪的。

畏罪潛逃這個詞浮現在他的腦海,看來接下來自己很可能就是在亡命天涯了。

範誠笑了,可他的臉上卻寫滿了苦澀。

“砰砰!”敲門聲響起,範誠站起來走到了門邊,他並沒有馬上開門,先是從貓眼裏看了一眼。

他沒想到來的人是謝婉萍。

打開門,他看著這個女人:“你怎麽來了?”

女人的目光中帶著幾許的溫柔,這在她而言可以說是很少有的,一直以來她給人的感覺都是強勢且潑辣。

“怎麽,我不能來嗎?”謝婉萍反問。

範誠把她請進了屋,為她倒了一杯茶。

“是梅映雪告訴你我住在這的吧?”範誠問道。

謝婉萍點點頭:“是的,她告訴我明天你會離開橋城,她讓我來看看你。”

範誠有些不明白梅映雪的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他沒有說話,兩個人隻是這樣靜靜地坐著。

大概有幾分鍾的時間,謝婉萍才開口問道:“還要回來嗎?”

範誠一愣,隨即點點頭:“要回來,當然要回來。”

“希望你回來的時候一切的問題都已經解決了。”謝婉萍說罷歎了口氣,她知道範誠一身的麻煩,他這是去解決麻煩的。

範誠笑了:“當然,會過去的。”

“在外麵要學會自己照顧自己,該吃吃,該喝喝,該睡就睡,注意安全,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這些話說出來謝婉萍自己都吃了一驚,這不像是妻子在叮囑遠行的丈夫嗎?想到這兒她的臉微微一紅。

範誠隻是點點頭,他也覺得這樣的對話有些尷尬,他不知道如何接話。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

謝婉萍坐了一會就站起來說道:“我走了。”

她沒等範誠做出反應就走到了門口,打開門時她突然又說了一句:“回來記得來看我,我等你。”

門關上了。

隻剩下來不及反應的範誠,他哪裏會不知道謝婉萍的心思,他歎了口氣,對於未來他不敢去想,他深知這次他要麵對的都是些什麽樣的犯罪分子,稍有不慎的話自己恐怕就真的回不來了。

對於謝婉萍他是心懷感激的,在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是這個女人幫了他很多,而且他在這個女人的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死去的妻子的影子。

他又想到了自己的妻子,如果她還在,自己這回碰到這樣大的一道坎她肯定也會堅定地站在自己的一邊,陪自己一同度過。

不知道為什麽,這段時間他想了很多從前的事情,如果時光能夠回頭的話自己一定會選擇多陪在妻子的身邊,一定會陪著她走到她生命的最後一刻。

一滴淚從範誠的眼中掉落。

範誠大口地吸著煙,他努力地想讓自己平靜下來,他被煙給嗆著,大聲地咳了起來,將煙頭在煙灰缸裏摁滅,整個人靠在了沙發上,閉上了眼睛,滿腦子裏都是那些曾經的過往。

天漸漸地亮了,一輛藍色的麵包車停在了桃溪園小區的門口,範誠提前一個小包上了車。

開車的是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看上去很精神,身上散發著一種軍人的氣息。

年輕人待他上了車後也不說話,發動車子離開了市區直接上了高速。

範誠點上一支煙,看著車窗外飛逝的風景,然後說道:“你是軍人?”

年輕人說道:“曾經是,昨天才到市局報到。”

範誠笑了:“哦?你分在哪個部門?”

“督察室。”年輕人說話的時候挺了挺胸。

範誠又問道:“那你知道我是誰嗎?”

“知道,你是督察室的範主任,莫局和我說了你的事情。”

範誠歎了口氣:“前督察室主任,現在已經不是了,現在我隻是一個在逃的殺人嫌疑人。”

年輕人搖了搖頭:“大家都知道你是被人陷害的,莫局也說了,現在你是帶著任務去滇南的,他要我保證你這一路上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