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綰綰獨自朝著朝暮院走去,遠遠便看見新匾額上的朝暮二字。

像是與蕭靖淵院子裏的蒼暮二字,出自一人之手,幾乎一模一樣的暮字。

府中的人都忙於去為蕭靖淵整理瑣事,小檀和珊瑚被隔開並不在身邊伺候,如今朝暮院裏空****一片。

她的神色也陡然陰冷下來,指尖抵上自己的脈。

心跳得太快了。

好看的眉頭緊蹙,蘇綰綰在門邊尋摸到個仆從,吩咐:“去將賬房請過來,問問王爺走之前,能否整理好府中各處的賬冊。”

“是,王妃。”

仆從陡然被那眼神驚得一個激靈,頭也不回地跑了。

以前怎麽沒見王妃這般駭人的神色!

看見仆從逃竄的身影,蘇綰綰才快步回到屋內,褪下眼罩,看著那兩隻異色瞳仁裏泛起的寒意,狀似無奈地坐了下來,良久才平複心緒。

今日與蕭靖淵交心太快,對方的信任和試探來得如此坦誠,叫她應對不及。

便是這麽點子不在掌控裏的事情,便叫她一時晃神,說了不該說的話,做了不該做的事兒。

“王妃,您喚奴才?”

趙水清的聲音喚回她的思緒。

蘇綰綰隔著帷幔將眼罩重新戴上,並未出麵,隻是溢出些笑聲。

“王爺臨走之前必要審視過府中賬冊,等會兒又要去城郊院落看難民。”

“奴才知道,賬冊已經填平了……”

“城郊趙慧蘭心裏的賬冊,可填平了?”

蘇綰綰不知何時起身,撩開了那帷幔,眼見趙水清雙腿一軟的跪在地上,麵上又萬分驚恐地跪著挪到她的身邊,扯著她的一片裙擺。

“王妃!您之前為何要留趙慧蘭的一條性命!”

聽見這聲聲質問,蘇綰綰隻是勾唇淺笑:“若是不留趙慧蘭,本王妃怎知你會不會借機替她向我複仇,可如今……本王妃也是瞧著你用起來順心,特意提點一句。”

趙水清渾身一顫,再不敢質問半句!

畢竟趙慧蘭是他親姐姐,而他身為弟弟卻將姐姐的罪行公之於眾,蘇綰綰對他有戒心,的確正常。

而且……蘇綰綰這不是提點自己了嗎!

“求……求王妃救救奴才吧。”

“你自己的命,自然也該你自己來救。”

蘇綰綰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瞥見他眼底轉瞬即逝的殺意,目光更為柔軟。

趙水清鬆了她的裙擺,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強扯出一個笑意來:“王妃會幫奴才嗎?日後隻要王妃一句話,王府之中無論多少銀子,多少賬冊,奴才都能替您填平了!”

蘇綰綰並未接話,隻是略略揮手,將他打發了出去。

趙水清一頭衝入雨幕之中,感覺著豆大的雨點砸落在身上都是疼的。

他好不容易在這王府裏站穩了腳跟!

怎能再叫那心狠手辣的趙慧蘭毀了自己!

而且……

他在大雨裏緩緩回過頭去,似乎是想透過那門扉,看向裏麵的蘇綰綰,神色冷然。

而這王妃,不也是個自私自利的人麽!

“你們等著……一個都跑不了……”趙水清雙目赤紅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