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都是九哥,如果沒有九哥的嗬護,就沒有今天的青薔,我所欠下的,怎麽會是僅僅的感恩之情而已呢?!但願我有可以還九哥一些情份的時候,卻不能是愛,我想得清楚極了,我們是親兄妹,再好的感情,也不能超越出了一些範圍。

壓下心頭所想的事,細細地畫起蓮花來。

連午飯來也沒有吃,繼續奮鬥著,之桃知曉我做事不喜歡人打擾,也不會進來催我什麽的。

畫好之後,還是如往常一樣,在下麵寫上日期之類的,看看天色,外麵已是天色放晴,雨不知何時停了。

收拾一下,帶著東西和之桃又去無垠的小樓閣。

那守門的對我仍是恭敬有加,裏麵的那株梅花如今開得極是燦爛,如血一般的紅豔,在陽光之下,顯得那麽的妖美。

我看了一下,細撫那血紅的花瓣兒,真奇妙啊!為什麽有些梅花會開出白色如雪,有些會開得如此的妖紅,有些又會是綠色的,世間我知道的事,可還真多。

無垠從窗口看到了我,以及我和之桃手裏拿著的東西,那興奮的眼神,慢慢地蒙上了一些灰暗之色。

我大方地走上前:“無垠公子,青薔找你彈琴來了。”

“你確定嗎?”他含笑問我。

我笑著搖搖頭,將例子放在窗台上,拿出畫給他:“你先看看。”

他展開畫,眼中的驚豔與羨慕畢現:“真美的蓮花啊!這麽多。”

“這是京城外的,可多了,無邊無際,隨意生長,不受什麽約束,把夏天開得荼靡一片。所以,送無垠。”我就知道他會喜歡。

他點點頭,俊美的五官柔和地笑著:“我收下……”

我打斷他要往下說的話:“不得說‘謝謝’,因為”我把木琴奉在手上,“因為我還要你收下這個。”誠摯地看著他,“很香的木琴,彈出來的音色,也還好。”

他欣然地接下:“那好,琴贈與我,隻能一曲以謝之。”

我笑:“我就是這麽點私心,讓你看出來了。”

他彈得很好聽,他的動作很優雅,彈的“長相思”,更是入骨三分,比起我,是不同的境界,讓人很有感受。

我就站在窗邊,看著他彈,偶爾,他會抬首,輕柔地笑著。

他眼裏的蓮花,一朵一朵地盛開,讓人情不自禁地迷惑進去。忘了時間的流逝,聽著一曲一曲各有不同特色的音調,我不舍得走了,倚在窗邊,靜靜地聆聽著他抒發心中的快樂。

紅梅帶著冷香,正是撫琴一展胸懷的時候。

我真想也和他一樣,遺世麵獨立,孤清而傲潔。

我羨慕他,我敬佩他。一聲聲,催人歲月易老,再回首,花已調零,還能找得到什麽?誰說他空度了幾個春秋,他獨自這樣自得其樂,獨得逍遙。

清脆的幾聲拍掌聲,把我從樂曲感歎中打醒了。

我回頭一看,竟然是皇上。

他帶著幾個公公進來,他一進來,硬是讓這裏亮上了幾分,那種紅梅冷香琴幽雅的感覺,似乎在一刹那就消失了。他威儀的臉上掛著輕淡的笑意:“無垠公子好才藝啊!花能引蝶,琴倒引來了朕的修儀。”

無垠起身行禮,眼中的蓮花黯淡了下去,抬頭,隻是平和之色。

“彈得不錯。”胤灝讚賞,“朕以為朕的修儀才名滿京城,沒想到,人外有人這句話,是說得不錯的。”他看著窗台上打開的盒子,裏麵放的書,眼光掃過便淡淡地說:“無垠公子倒是好學。”

我知這話的含義,輕聲地說:“皇上,是臣妾送來的,都是些易行八卦之類。”

“朕倒不知你有這方麵的涉獵。”他低頭輕笑,一手環著我的腰,卻抓得緊緊的。

我有些生痛,暗裏扯著他的手,淡淡地說:“略知一二而已。”

“朕也有些興趣,倒不見你跟朕說幾分。”他抓緊我的手,不讓我動彈,然後道:“天色已晚,起駕回湘秀院。”

無垠又送駕,我回頭看他,輕輕地搖頭,叫他不要在乎。

他笑了,點點頭。紅豔的梅花,映著潔淨的他,越發冰清玉潔。

他抓著我的腰,將我帶著走,有些生氣,走得極是快。

到假山邊,他冷然地道:“琴是好琴,純木的,沒有任何的珠玉點綴,不是宮中之物吧。”

他不是都看得清楚嗎?當然不是宮裏的。“我讓九哥給我尋來的。”

我看向一邊:“是啊,尋些特別的東西,自然要下一番的功夫。”

他淡淡地說:“別惹朕發火。”

我抬頭看他緊繃著五官,依然是那麽冷削:“我沒有惹皇上發火,皇上你自己要發火的。”

指間的力道加重,將我的腰抓得越發的緊。

我咬牙:“痛。”

“你也曉得叫痛?!朕怎麽跟你說的,你三番二次跑去那裏,那不是你惹得起的人那是質子,你當知這其中的含義,知道為何朕在那裏嗎?”低頭正視我,眸中帶火:“不然你就麻煩大了。”

一字一句說得我心裏發冷,但是我也相信他,他急急而來,我抓著他的手腕,他脈搏還是跳得極快。

本來生起了一些厭惡氣恨之心,氣恨他的野蠻和霸道的,現在慢慢地平靜下來,無力地靠在他的身上。

“要拿你怎麽辦呢?”他長歎,放開我。

我仰起頭看著他:“皇上,就算讓人看見了,又怎麽樣?”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討厭的皇宮,討厭的後宮,一大堆的規矩。

他直視著我,有些淩厲:“你不怕?”

我搖頭:“不怕。”

“就是如此的固執。”他無奈地歎氣,“卻惹得朕替你操心過頭,匆匆而來。”

怎麽說也是一番好意,而且他也是極有耐心,不然,隻怕冷然地訓斥我了。

我拉起他的手,朝他一笑:“別生氣了,還有,謝謝。”

一手揉揉我的腦袋,牽著我的手慢慢走:“就是讓我省心不下。”

微微地帶著寵溺,看起來很無奈一樣,他可不是這樣的人,卻讓我放下了對他的防心:“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