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皇向那邊看去,見是蕭公子,也不好說什麽,隻能笑笑:“不過是個意外,蕭公子好不容易來一趟千禹城,你們就客氣一些。”走到齊寒亦身旁,“蕭公子沒事吧。”
“無事,是我沒有管教好內人。”齊寒亦說著板著臉把單春拉過來,實則是不善語氣,但是那動作卻是極為心疼的,“這位便是夏公子的內人吧?”
“嗯,阿彤,快向蕭公子打個招呼。”夏公子雖然極力變現的親和一些,但是細心的人還是可以聽的出來,這話明顯的生硬。彤皇後隻是微微頷首了一下,就默不作聲了。夏皇也不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她什麽,就吩咐幾名侍衛,“快幫蕭公子馬車扶起來。”
侍衛動作很快,馬車並沒有收到什麽嚴重的損傷,幾下子就重新恢複了原來的模樣,齊寒亦扶著單春上了馬車,“那我們便告辭了。”馬車緩緩行駛的出了胡同,消失在人群之中。
夏皇冷眼瞥了彤皇後一眼,“本來好好的心情都被你破壞了。”甩袖憤然而去。
彤皇後站在原地,冷色如常,上了馬車,輕輕道:“走吧。”馬夫才駕著馬車從後門進了邱家大院,馬車內的貼身婢女關心的看著自家主子,彤皇後則是拿出剛剛被塞進手裏的紙條,細細看了一遍就用手掌捏碎。
齊寒亦等人從邱家後園出來正好就是午時時分了,馬車在一家熱鬧的酒樓前停下,幾人下了馬車進了酒樓,小廝很是熱情,招呼著幾人上了二樓。
“喜歡吃什麽就點什麽。”齊寒亦噙著笑看著單春可愛的糾結的模樣。單春看了一會牆上的菜單,半天也沒有決定下來,齊寒亦就隻能吩咐下去,“來幾樣你們酒樓的特色菜。”
單春捶錘他的胳膊,“我還沒有決定好嘛。”
“像你這樣猶豫不決,本王就等到明年了。”齊寒亦冷哼一聲,扭頭向街道看去,看到街上各處湧動的人,他向單風吩咐道,“把馬喂好,我們吃飯後就立即回城,不能他有一絲機會留下我們。”
單春欲要反駁,聽到最後一句話後就乖乖的低下頭繼續把玩著桌上自己擺著茶葉。
和來的時候一樣,回去的路上依舊是一切順利,進入連禹城後齊寒亦立即下命令封鎖城門,不準讓任何人進來,無論是誰。
“王爺是擔心夏皇會懷疑我們的身份麽,畢竟在落水城蕭家已經不複存在了。”下了馬車後,單春跟在齊寒亦身後不解的問道。
“不是,落水城還有一個旁支蕭家人,本王既然決定用這個身份就要做的滴水不漏,豈能讓人查出不對來。封鎖城門是因為……”停頓了一下望望明朗的天空,“是因為這裏要變天了,這幾日你就安生呆在院子裏,哪也不要去。”
要變天了,這幾個字在單春聽來隻是四個字,並沒有感覺包含了多濃重的意味。可是,接下來的幾天,聽著每日回來的消息才讓她真正覺得是什麽是變天了。
三日後,午後陽光正烈,連禹城城樓上看守的將士們不時的抹掉額頭上的汗水,僅如此他們依舊麵色如肅,身形一動不動的站著。城樓下的一間普通房間內,齊寒亦斜靠在竹椅上,慵懶的看著一邊獨自下棋的單春,單春一人拿著兩顆不同顏色的棋子逐一落下。
單雪扇著蒲扇,認真的看著棋盤上的局勢,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春主子,奴婢怎的不大能看懂呢,黑棋子這算是什麽走法,步步退讓卻是死守陣地,白棋子步步攻進卻是隻在外圍徘徊,這樣下去,奴婢覺得明天早上都分不出個勝負。”
“身為奴婢,怎能如此取笑主子。”單春板著臉一本正經的訓道,可是說完又立即煩躁的晃晃腦袋,“好吧,我沒有王爺那種一人分兩角下棋的境界,隻不過是想玩玩,可是越下越糾結。”
齊寒亦聞言輕笑出聲,挑挑劍眉,“一人分兩角最重要的是心要靜下來,就你下棋的時候還不時的往桌上的糕點看去,這樣如何能夠做到心靜。”
“撲哧。”單雪忍不住捂嘴一笑,她這個角度自是看不見單春的眼神,沒想到主子是一語道破。
就在這時,一名侍衛剛剛的消息:“王爺,千禹城城樓上夏皇要求王爺獨身而去,他說有事相求。”
齊寒亦冷靜起身,冷硬的五官浮現出一絲不耐煩,“終於動手了,本王等了他三天時間。”單雪拿過黑袍給他披上,齊寒亦冷然氣質瞬間散出,“本王這就去瞧瞧,看他能玩出什麽花樣。”
黃土飛揚,戰旗飄揚,明亦王爺果然是獨身騎馬向千禹城而去,兩城之間距離並不是很遠,單春和單雪就站在城樓上看著不遠處的情形。到了千禹城城樓下,齊寒亦冷冷勾著嘴角看著,他平靜的等著夏皇說話。
城樓上夏皇身著深黑色紋龍長衫,目光狠絕,朗聲說道:“明亦王爺果然好膽量,獨身前來。本皇很是佩服,閑話少說,今日叫你來是有事相求。本皇的皇後自從迎娶回來,不是很滿意。”轉身揮手,彤皇後便被他拉著過來,“本皇想要以彤皇後換得連禹城,換得明亦王爺的退兵,如何?”
彤皇後姣好麵容上略施粉黛,不過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很是堅定,把別臉別過去,“夏皇,那你不如殺了本宮算了,何必這樣威脅皇兄。皇兄自是以大局為重,從不牽扯兒女之情。”她全身的華貴之氣被淒絕所代替。
連禹城上的單春看見此景,忙反應過來,“原來夏皇接彤皇後過來就是為了逼迫王爺退兵,他真是好狠的心,當初非要娶一位公主怕是早就想到要利用了。那我們豈不是真要退兵。”
單雪略微傷感的搖搖頭,“你看著就好。”
明亦王爺拽著韁繩,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夏皇,你這個主意還真是愚蠢之極。連彤皇後都知道本王從來不顧念兒女之情,何必要在乎一個皇妹的性命,今日打的主意怕是錯了。如果沒有什麽事,本王就回了。”悠閑的掉過馬頭。
“齊寒亦,你以為本皇是那麽好糊弄的麽。本皇就不相信你如此冷心。”把彤皇後提著拽到城牆邊上,“如何,隻要你說一個不子,本皇就立即把鬆手,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彤皇後落在你的腳底下,滿身是血!”
彤皇後被掛在城牆外,身體懸空,根本無法找到支撐點,但她麵色如常,沒有一點畏懼和緊張的神情,這讓夏皇極為憤怒,咬牙切齒的看著她,“你就這麽想死,一點活的念頭都沒有!?
彤皇後冷笑一聲,“從嫁給你的那刻,本宮就知道你從來不會善待本宮,本宮早就做好了今日這樣的準備,還怕什麽生死。”語氣緩緩降下來,卻是比前幾句還要刺耳,“夏皇,你沒覺得從一開始就輸了,如今不過是在做困獸之鬥。”大紅金袍隨風飛訣,那滿眼的諷刺徹底激怒了夏皇。
“本皇在最後說一遍,你同意還是不同意。”夏皇盯著明亦王爺的每個動作。
齊寒亦依舊是淡淡的目光,全身霸氣渾然天成,“本王要進攻下去是勢在必得,你做這些不過是讓本王覺得可笑罷了。”收緊韁繩,雙腿夾/緊,紅棕色馬匹開始掉頭,向連禹城返回。
就在單春覺得夏皇已經放棄這個威脅時,隻見對麵城樓上夏皇嘴角一沉,金紅色身影驟然墜下,宛若一朵豔紅華麗的紅色牡丹殘落在淺淺的黃土之上,彤皇後根本沒有反抗一下便被夏皇推至城下,那隻有十七八的年紀女子刹那間不再一展笑顏,在眾人目光下生命消逝。
“單春!單春……”單雪扭過頭來,才發現自己背後已經不見單春的身影,而城樓下一個嬌小的身影獨身向那處跑去。
齊寒亦再次迎上夏皇的目光:“希望夏皇以皇後之禮殉葬,也請夏皇承受因此而帶來的後果。”最後兩個字分明是從牙縫裏狠狠的擠出來,返身之際看到朝著這邊奔跑而來的單春,目光一凜,他跳下馬去。
城樓上的夏皇手無力的撐在城牆上,目光久久停留在那片全紅色身影上,腦中不斷閃過她剛才臨死前那張清絕笑顏,他不是非要置她於死地,隻是在齊寒亦說完那句話後,他真的想證明一下齊寒亦是否真的如傳說那般冷心無情,在自己手掌上殺過的人不計其數,這是第一次的手在顫抖。
旁邊程前見夏皇滿臉複雜,忙出聲提醒道:“皇上,看那個不就是齊寒亦寵的婢女們,我們不如從她下手。”程前硬朗的五官上盡是玩味,能夠獨自從城內跑出來的女子定不可小看。
夏皇這時才把目光落到那處,兩城之間,齊寒亦攔腰抱著正在落淚的單春,薄唇湊在她耳邊輕輕安慰著什麽,單春目光聚焦在彤皇後時屍體處,嘴角因為哭泣都哆嗦著,那雙明亮的大眼睛此時清澈透明,尤為讓人憐惜,手掌緊緊抓著齊寒亦的衣袖。
單春雖與彤皇後一句話都沒有說過,甚至都不曾見過幾次,但她見到那樣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女子凋零在男人無情狠絕的手中,她心底不知道有多痛。如今,她隻是想要為彤皇後做最後一件事情,好好的安葬。既然生前不如意,但是死後也要去的安穩。不願再見到像阿婆,爺爺那樣死都沒有居所。
齊寒亦最討厭女子梨花帶雨的哭啼樣子,可是麵前的單春讓他內心掙紮了起來,隻能抱住她亂動的身子,冷冷勸著:“你如果不想成為第二個彤皇後,就快給本王回去!”剛才他勸說的那些樣子已被城樓上的人看到,如今再待下去,兩人都會被陷入危險中。
單春抽泣了幾下,目光瞟過夏皇和程前兩人,咬著唇收回腳步,低聲自責道:“是我衝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