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儀式在程最的親吻中結束,到來的一眾賓客也陸續起身離開。

明天的報紙頭條,令宜都能想到。肯定是最後程最親吻謝妍的畫麵,再配上誇張的標題,足以讓人真的相信他們是一對神仙眷侶。

“你不太高興?”還是像來時候一樣,令宜很給麵子地挽著周槐序和他走出去。她自以為把情緒遮掩的很好,但還是被周槐序看出來了破綻。

這會兒令宜倒是懶得和他嗆聲,“隻是覺得唏噓罷了。人總是貪心不足,擁有了這個卻想要那個,都得到了反而好像也不那麽快樂。”

“你覺得他喜歡謝妍?”

“尚且覺得......是吧。”對於程最喜不喜歡謝妍這個議題,令宜很不確定。畢竟謝妍也算是名門大族出來的小姐,長得不錯,才學也出眾,對她心動應該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了。

車子開始緩緩啟動,周槐序吩咐了一句,“去程家。”他們還要參加一會兒的婚宴,這一天主人和客人都很忙碌奔波,“他不喜歡謝妍。”

令宜覺得周槐序這個結論未免太過於武斷,感情的事情可沒人能說得準。納妾養外室的男人,現在都還比比皆是。

“難道你覺得一顆心可以同時裝下那麽多人嗎?”

旁人不懂,令宜自己是不行的。她喜歡周槐序的時候便全心全意地喜歡著他,直到現在依舊還覺得他占據在心裏。

於是她搖搖頭,“可我......不懂得他。今天那麽大的排場,宴請了那麽多賓客,他們甚至也當眾親吻......”

“於程最而言,程謝兩家的聯姻陣仗越大越好,這就意味著他們兩家之間的合作關係十分牢固。他甚至在婚儀現場安排了記者,那記者顯然是有了他的受益,為的就是營造出他和謝妍十分恩愛的表象。況且......我懂他。”

其實他想說的是,若是程最真的對謝妍有一絲一毫的愛意,就不會在牧師宣布他們可以親吻的時候,隻是謹慎地親吻臉頰。

對於一個男人而言,心愛的女人在麵前成為了自己的妻子,他不會克製壓抑自己內心的感情。程最的親吻就好像大不列顛的貼麵禮一樣,出於紳士禮貌,卻沒有之外的任何多於感情。親吻嘴唇,才算是真正的示愛。

周槐序回想到那日他衝動下的親吻,明明過去了有些時候,卻總覺得如在昨日。她的唇瓣冰涼柔軟,勝過世間萬物。

甚至於,一度讓周槐序覺得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存在。他下意識地想盯住她的唇,卻在理智和愛欲之間選擇了前者,他完全地將頭側向窗外,看著窗外不斷變換的景色,心裏好像才平靜了一些。

有時候令宜覺得自己的確是迂腐的,眼界並不開闊甚至有些狹隘。正如周槐序所說的,她看見的隻是奢華的排場和程最刻意表達出來的愛意,卻忽略了他重利的本身。

車子在程府裏停下,令宜自認為來過這裏很多次,盡管每一次的目的都不太一樣,但她對這裏還算有著一星半點的熟悉。

可此刻,看著院子裏煥然一新的花草以及屋內被置換掉的家具,她忽然為方晗感到悲哀。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為另一個女人耗盡心思,還明媒正娶,換做是誰都會覺得失望透頂。

程最大抵也知道這一點,而且自從上次方晗擅自出逃之後,他便把她看得更緊了。令宜至今都沒有機會能夠見到方晗,更別提知道她的近況了。就連有時候和紀書朗打聽,他都一問三不知,隻說自己見到方晗的機會寥寥無幾。

程最和謝妍倒是回來的迅速,也不知道是走的什麽捷徑,他們到達門前時兩人都已經換好衣服迎接賓客了。

程最穿了件白色的燕尾禮服,常穿暗色的他穿上淺色真叫人不適應。

“程督軍可真是春風得意馬蹄急啊!”前麵的公子哥兒送完賀禮,免不得打趣道:“能娶到謝家的掌上明珠,可真是羨煞我也!”

謝妍故作嬌羞狀依偎在程最肩上,程最亦是笑道:“是程某不才,幸得謝小姐的垂青。”

公子哥兒又說了幾句吉祥話,便被仆從帶了進去。

“程督軍,恭喜。”周槐序先開口道。

周家準備的賀禮是什麽令宜沒過問也不知道,但盒子不太大甚至都沒讓仆從幫忙搬,周槐序一個人就輕鬆地拿過來了。

謝妍顯然對周家準備的賀禮看起來不太滿意,畢竟別人家送的都是需要搬才能搬得動的東西。

原本笑意盈盈的臉上浮現出不耐煩的神色,但在程最麵前她還得裝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

甚至當她看見佟令宜的時候,也隻能裝作她們從沒見過。那一日在樓上被紀書朗指責的情景,是在讓人覺得丟臉。

“謝小姐,恭喜你啊。”沒想到令宜開了口。她和謝妍印象中的不太一樣了,彼時她還是怯怯的恨不得縮在人身後,如今竟然敢公然挑釁她了。

程最一直不知道那天發生的事情,令宜不說周槐序自然也無從得知。看見她和謝妍說話,兩個人都詫異了一下。

“你們認識?”程最問。

“我們......”

話一出口被佟令宜搶斷,“也算不得認識,就是那日督軍和謝小姐的訂婚宴上。”她刻意停頓了一下,看程最的反應,“在二樓的時候......碰見了。”

果不其然,程最臉色沉了一沉,但很快恢複如常。

“妍妍。”他明明叫得親昵,卻莫名讓謝妍渾身一顫,“怎麽沒聽你提起?”

“我......我以為不算大事,就自作主張沒和你說......”謝妍心虛的很,佟令宜此話一出依照程最的性子立馬就會知道她那日借口離開是跟上去找方晗了。

認識那麽長時間,程最不可謂不寵愛她,但比之於方晗好像其他一切都無足輕重。她也試探過,程最到底能容忍她到什麽程度。得出的結果是隻要不涉及方晗,程最便可以無條件地包容她。

所以她嫉妒方晗,她日日都盼著方晗能離開程最身邊,這樣程最就是她一個人的了。

“嗯,不算什麽大事。”他突然抬手撫摸她的臉頰,眼裏古井無波,“隻是日後再小的事情也得告訴我,不然,我會擔憂。”

她側眼看著周槐序和佟令宜相攜而去的背影,閉眼咬牙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