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他們瘋了,才會想著要攔簫應懃。

“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好了。”同伴安慰說道,“深夜入宮,說不定是陛下的聖旨呢。”

“說的也是。”

雖說這豫王並非是焜帝一脈,但也是蕭家的人,手裏還握著一國最重要的軍權,焜帝深夜喚他入宮,倒是也不難理解。

……

薛嬈身上的衣服,已經半幹,不過她的鬥篷已經沉在了水池裏。

她要是再不回去,估計薛大寶和薛小姝都要擔心的睡不著了。

“豫王妃打算回去了嗎?”沈嘉之語氣溫和地問道,“這麽晚了,我可以送你到宮門那裏。”

薛嬈彎起眸子,“王府的馬車就在宮門那裏,若是被府上的人看到,怕是不好解釋。”

沈嘉之愣了一下,悶悶地苦笑道,“確實。”

雖說這屋子裏的爐子一直燃著,但大冬天裏濕了的衣服哪裏有那麽容易就幹,她現在的頭發都還是半濕的黏在身上,格外不舒服。

“豫王妃若是不在意的話,我這件鬥篷倒是可以保暖。”

從進到屋子裏之後,沈嘉之就將自己披在身上的鬥篷脫了下來。那是一件做工考究的鬥篷,也很幹淨。

薛嬈本欲拒絕,畢竟鬥篷一看便是男人的。

紅唇嗡動了幾下,噴嚏卻比她的嘴巴要更快。

“……”薛嬈不動聲色用帕子擦了一下自己的鼻子。

沈嘉之微笑,將幹淨又幹燥的鬥篷遞給了她。

薛嬈見狀,也不再推托,幹脆將鬥篷披上,而後道,“往東走,去東邊的宮門,還有今日之事……我必會報答,若是將來有一日有什麽用得上我的地方,隻管說。”

夜深人靜,走在皇宮裏,心裏多少有些發怵。

萬一被巡邏的禁軍看到了,要怎麽解釋她為何與一個太醫在一起。

沈嘉之像是猜出了她心中的擔憂,解釋說道,“豫王妃,你今日來為陛下診脈,我作為太醫,自然也應當送你離開。若是真的被人撞見,我可以用這個理由。”

薛嬈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還怪聰明的。

不遠處,似乎傳來了馬蹄聲,沈嘉之的眉輕輕地蹙了起來,皇宮之中自然是不允許有人騎馬的,這麽晚了,還有誰膽敢在宮中騎馬的?

他甚至還沒有反應過來,駿馬已經停在了他與薛嬈的麵前。

簫應懃危險地眯起了起來,銳利的眸光,定格在披著沈嘉之鬥篷的女人身上。

以為她在皇宮裏出了什麽事,所以立即趕了過來,結果倒好。

他冷冷地問道,“發生了什麽?”

薛嬈:“……”她手裏還拎著宮燈,現在卻有一種自己仿佛被人抓著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似的。

明明她什麽都沒做?

“豫王爺。”沈嘉之反應的很快,他語氣溫和,“豫王妃今日在宮中落了水,等身上的衣裳半幹之後,方才能離開,請豫王殿下息怒。”

“本王準許你說話了麽?”

簫應懃眉頭微擰,他有些眼熟眼前的這個男人,或許曾經在宮中見過。

但隻要是他記不住的人,多半不是什麽重要的人。

盡管如此,他依舊還是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薛嬈身上。

她的發絲確實還有些濕潤,在宮燈的照耀下,格外明顯。

她確實落水了。

“怎麽回事?”簫應懃從馬上下來,甚至沒有再給沈嘉之一個眼神。

“這裏不方便說,不過沒什麽大事,至少還活著。”薛嬈說著,朝沈嘉之微微頷首,“沈太醫,送到這裏已經可以了。”

簫應懃都來了,他自然沒有再送的道理。

沈嘉之頷首,行了一個禮之後方才離開。

簫應懃掃了他的背影一眼,收回視線,她身上的鬥篷,一定便是那個男人的了。

“王爺。”薛嬈有些泛白的唇,一開一合,“我可是剛從水池裏爬出來還沒多久,一直在這裏吹的話,恐怕沒多久就要凍死了,您確定我們兩個要一直矗在這裏?”

簫應懃沉著臉,將她抱到了馬上,而後翻車上馬。

他身上有著濃鬱的酒香,幾乎將她整個人都包圍在其中。薛嬈聞到這股濃厚的酒香味,有點暈眩。

怎麽還是騎馬來的,來接她的話,怎麽也應該是讓她乘坐馬車回去吧。

騎馬多顛的慌。

薛嬈撇撇嘴,心底多少有些不樂意,但自然他都來找她了,她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麽。

本想解釋解釋沈嘉之的事情,看到簫應懃低沉的臉色,薛嬈果斷地選擇閉上嘴。

一路疾馳,兩個人甚至一句話都未曾講過。

很好,這看來是氣的夠厲害。

簫應懃的懷裏倒是很暖和,靠在他的懷裏,她感覺比剛才自己在屋子裏圍著爐子取暖要管用的多。

出了宮門,禁衛連一句話都不敢說。

但他們可是親眼看到了豫王的懷中似乎抱了一個什麽人。

具體是誰,他們不敢知道,也不想知道。

知道的越少,活的越久。

“王爺。”一聲熟悉的聲音,讓疾馳的駿馬停了下來,不遠處,王府的馬車就在那裏。

馬車旁邊,禦風恭恭敬敬地垂眸,“屬下擔心王妃受不了顛簸,隨意還是讓人駕了馬車過來。”

薛嬈聽到這話,險些都要感動地哭了。

還是禦風能想到這些細節,看看簫應懃,竟然真的騎馬就來了。

“王爺,我也覺得還是坐馬車會舒服一些。”

她的聲音有點沙啞,就像是在冰冷的水裏呆久了一樣。

簫應懃幾乎沒有思索,將她抱到了馬車上,隨後便放下了簾子。

車內比外麵暖和多了,薛嬈打了個哆嗦,找了個舒服的地方,靠了下來。

她現在隻想好好地睡上一覺,可還沒等她眼皮子合上,簫應懃低沉的聲音,已經在她耳邊響起。

“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了。”他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怎麽披著那個太醫的鬥篷。”

說到“太醫”兩個字的時候,薛嬈甚至覺得簫應懃有點咬牙切齒。

她微妙地扯了一下唇,“要是沒那個鬥篷,我身上半濕,頭發也半濕,別說走到宮門了,怕是剛出門就要被凍成冰碴子。”